写下这个题目,描了一眼屏幕右下的时间:1:34,就觉得很有些红拂夜奔的意味了。想象着这位红拂女和她的靖郎在月色下兴奋紧张且甜蜜地离开长安,心里就有些别样的感觉。
这里的二号楼,不是教学二楼,其全称为“山大西区学生宿舍二号楼”。这是我们在信封上的正式称呼,当然要加上“xx室xx收”字样。
二号楼——山大西区学生宿舍二号楼——是一座外表灰不溜秋又极为显眼的楼。如你所知,它的前面矗立着一座身材修长的、充满了现代气息的三号楼。于是乎,在3#的成功映衬下,2#给我的感觉就是纠结,异常的纠结。至今清晰地记得当初第一次看到2#的情形: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中午,我从校医院那边查体过来,一看到传说中的2#楼,心里就咯噔一下,当时就一个感觉,被人卖了;从外面进来,顿时光线就暗淡下来且凉气袭人——不得不说,2#避暑效果甚佳——就像进了鬼屋一样,望着走廊里绿色的墙裙和驳裂的墙面,我就想起来我们县城那座“后现在主义”的医院;进到宿舍里面:从四张锈迹斑驳的双层床上,我推知这个房间是要住八个人的。当时心里就想:这就是要一住就是六年的安乐窝了(当时并不知道在第五个年头就要离开这里)?带点绝望的失望,这就是当时对2#的印象了吧。
二号楼——山大西区学生宿舍二号楼——是一座仅有四层的小楼。它是那样的矮,以至于在多情的风中楼前楼后的树都得伏下身子和它说话;它是那样的矮,以至于还是新生的我常常一口气爬到再没有上行楼梯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又爬过了;它是那样的矮,以至于到现在的我们都还可以一步三两个台阶,回到宿舍仍然面不红,气不喘。它是那样的矮,以至于在挺拔的三号楼前,它像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可是,因为一场发生在四川的地震,它的矮成了我们所有人信任它的理由:楼,就得这么盖!也许,住在九丈琼阁上的人无法想象入睡时能和地面相拥而从心里涌出的踏实和安逸。
二号楼——山大西区学生宿舍二号楼——是一座小有底蕴的楼,或许是因为它的陈旧吧。略举两例,佐为小证。在我置衣柜的橱门内面有着几行字:
95年x月,xx报道
00年x月,xx报道
义不容辞的,我在后面添上了我的名字;有一次,三四个“奔四”“奔五”的师兄到我们宿舍来,“缅怀和凭吊”一下他们住过的地方。这锈迹斑斑的铁床,也算是历史的见证吧,至少得,也经历不少或喜或悲的故事。
二号楼——山大西区学生宿舍二号楼——是一座,嗯,曾经是……一座男女混住的楼:女生1楼,男生2层以上。忘了是哪一短时间了,07年?不知道为什么搬来一群女孩子,“霸占”了一楼,给我们的生活造成了极大的“不便”:从此不能再光着膀子到值班室,从此不能从一楼通过,从此不能——当三急真正急人的时候跑进一楼解决问题。最大的不便莫过于那种愈发的纠结:每次上楼,望着“男士止步”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都有些心猿意马,于是这种对二号楼的纠结便日复一日,日甚于一日。“幸亏”头儿们英明果决,及时将那帮丫头迁走……
二号楼——山大西区学生宿舍二号楼——是一座我在住,然与不久即将变成“我住过”的楼。五年的时间,让我习惯了它的气味,让我熟悉了它的秉性,让我清楚它的地板何处有裂缝,让我注意它什么时候容易滑倒;让我知道这扇门里住着的是谁,那扇门后是哪个班的弟兄。常常恶作剧般地踢一下这个门,叩两下那个门,这样就听到一连串自门里的传出的“请进”声,这样一直到自己宿舍门口。昨天中午,我又如法炮制,可是只有更加空旷的哐哐声在整个楼道里回响。这时候才想起,他们——我相处了五年的兄弟们——都已经先搬走了。诗说: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因我的宿舍在这层的尽头,当我一路这样敲过去, 再也没有各式口音的“请进”声。突然间我便想起了这首诗,想起了在橱门上题字的两位师兄,想起了那几个“回家”看看的学长: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二号楼,让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山大西区学生宿舍二号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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