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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楼(BY俺姐)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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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虚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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啄木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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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
149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0楼 发表于: 2006-01-04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楔子
                 
  这时节,正是暮春,天高云淡,难得的好天气。
  如今这太平盛世,这京城里卧虎藏龙,最为有名的,却是南王府,说这南王府的主子,可是当今圣上的谪亲弟弟,加上那世子端的是风流倜傥,习得一手好剑,却也做得锦绣文章,为人内敛,很受圣上器重。
  “大哥,想不到二哥居然是这种人呢?为人内敛,稳重,不得罪人,看来他那狐狸的功力是越高了,”
  绿波楼,三楼高阁。
  一位倚栏少年低声笑道:“就知道让人扮黑脸,然后自己出来做好人的奸臣,居然蒙蔽了这么多无知小民为他歌功颂德。”
  “是啊”身旁的男子一袭白衣,俊美面容上微露无奈,“有什么办法呢?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所以只凭眼睛,就有了结论。总要有人给他们崇拜一下才好,不是吗?”
  “那是。”倚栏少年一杯饮尽“这世上,能用心去看人的,也只有月明了,可惜了那伶俐的孩子,落到二哥手里,依他那性子,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呢?”
  “别叫人家孩子,你又大了他几岁,他们两个之间,未必是你二哥赢呢?”那男子笑笑,能看到允文输真是件开心的事,怕之怕,不要是两败俱伤啊!
  “二哥啊,实在是可怕的一个人,他的眼睛总是很冷淡,但是笑起来却无懈可击的温柔,你明明知道那是假的,他根本就没有心,偏偏没有几个人看得出来。”少年撇了撇嘴“可是月明更绝,他就是再屈意逢迎,你都觉得,他根本不适合做低声下气的事。”
  “是啊,那个冰雪聪明的孩子,给了你二哥真是糟蹋啊。”
  少年一面添酒一面说“现在也没有办法,二哥又不肯放了他,月明明里是低了头,可心里未必是这样想啊。”
  “只好坐了看了”
  “是啊!”
  “看斗到最后,到底谁赢。”
  第一章好风如水,明月如霜。
  “今晚的月色真好啊,茗烟。替我拿张椅子来”我淡淡的吩咐,“这么美的月亮,我已经有多久没有看见了呢?”
  “公子,夜了,露水重着呢,小心着凉。”茗烟轻声说,“这月亮也没什么好稀罕的,改明儿天气暖些了,叫侍墨烫几角酒,天天看也不打紧。”
  还有时间吗?
  我冷冷的笑,已经一年又三个月了,苟延残喘了这么久,我也该满足了,毕竟鹤顶红的毒,不是每个人都消受的起,寻常人哪撑得了这么久,早一服下,就该驾鹤西归了,我这条命全靠南王府的续命灵丹吊着。只是还有些不甘心,凭什么我就得受这份罪,就因为我身份低贱,比不得南王府的世子高不可攀,所以活该我命贱,死了也不过如摁死一只蚂蚁。
  很多时候我在想,假如当年年景好些的话,爹也不会为了几两银子就把我给卖了,去养着二娘和小弟,可怜了娘当年,临死之前还念念不忘,惦记着,要我长大好好孝顺他。只是多年前我林月明只值纹银二十两,现在呢?
  前阵子见到他,老得像块树皮,一脸惭愧的忏悔,几乎声泪俱下的,我没有笑,真的不恨他,因为恨,也是需要力气的。顺手给了他一百五十两银子,看着他千恩万谢的,突然间想起他将我领进南王府时,也不是不愧疚的,只是二娘实在容不得我,而我自幼身体单薄,做不得劳力,娘在时犹有她照顾,自娘走后,不说也罢。贫贱夫妻百事哀。
  “公子,都三更天了,再不歇下,受了寒~~~~~~茗烟吞吞吐吐的,昨个儿大世子下了贴,说明早的赏花会,您再不到场的话~~~`”要怎样呢?“我”杀了我?“求之不得啊!
  “不,不,世子说,那就那就唯奴才是问,公子,公子您就救救我吧。”茗烟跪了下来,哭道。
  奴才,奴才身份低贱奴才活着,还不如一只狗,我也只是个奴才,较为高贵的奴才,仅此而已。
  “好了,明天我会去的,你起来吧。”我疲倦的说,远远的,前院传来歌声,细不可闻,那一把凄楚的嗓音在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恒~~~~我独立风中,竟是痴了。
  晚上我做了个梦,梦里,娘凄楚的说“月明,我的小月明,你受苦了”我抱着她,感觉那很久没有流过的眼泪的眼睛酸酸的,我就轻轻的叹了口气“娘,带我走吧,走得远远的,让谁也找不到”
  “真的吗?月明,你是这样想的?你~~~``你不是我的儿子,你怎么,怎么变的这样的脏,看起来妖妖的,不,你不是我儿子,我的月明又听话又可爱,干净的有如清晨的第一束阳光,你却肮脏的,像黑暗中的污泥。”
  黑暗中,娘的脸扭曲,狰狞着逼近了我。
  “你不是我儿子,不是我的月明,把我的月明还给我”
  惊恐的声音低回着,变成索命的耳语。
  我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娘,娘!!
  不,我惨叫,为什么?娘,我还是你的月明啊,为什么不记得我。
  你不是月明,你不是月明,你不是月明,你不是月明~~~~~~~~黑暗中,娘飘然而去,不再看我一眼。
  月明啊,你在哪啊娘的声音远去,我慢慢的慢慢的蹲了下来,在那片浓稠的黑暗中,哭了起来。
  “公子,公子,醒醒,时辰到了”一个焦急的声音在我耳旁唤道。
  我张开了眼。
  满室的阳光,晃的我的心,猛一跳。在这阳光中,我突然觉得自己肮脏的,不配站在这明丽的金色。
  “关窗。”我愤怒的叫。
  “公子,可大夫说,您一定要多晒晒太阳”
  “关窗,不要让我说第三次”我咬牙。
  “是”
  拉上竹帘,透过清冷的竹,阳光仿佛也冷了起来,没有方才那肆无忌惮的热烈和纯真。我渐渐的安心。
  “茗烟,方才你说什么?”
  “世子的人在外头等着呢,请公子去赏花”茗烟轻轻的提醒。
  “哦,算了,去吧,把那身月白的长袍拿来。”毕竟世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我的衣食父母,去去无妨“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还未走进花园,就听到一阵欢快的歌声,那歌姬轻盈的舞着,阳光下,那张甜美的脸上灿烂的像要发出光来。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好个可人儿。
  我细细看着她,媚眼如丝,直往那风流儒雅的主人瞧着,心中不由暗叹“又一个可怜人”
  可怜的是,她居然认不清自己的本分只是跳舞,而不是心不在焉的,看着主人,虽然这主人耀眼的,想让人不看都不行。
  果然,他一挥手,冷淡的说“退下”没有多余的话,那歌姬浑身发抖的退下了,可惜啊,以后她再也不会出现了。
  我站在远方,浅笑。
  “你来了,他轻弹手指,过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又瘦了。”
  我顺从的走了过去。
  一只手指轻佻的,抬起我的下巴,在众目睽睽之中。
  我面不改色。
  “啧啧,月明啊,几日不见,你居然瘦了这么多,连可爱的脸都小了一圈,想让我心疼啊”他的口气轻浮,嘴角噙着一抹笑。
  “是啊,托爷的福,月明数日以来,茶饭不思,相思入骨,已经病入膏肓”我妩媚的说“病入膏肓,他唇边的浅笑敛起,谁准你这样说的”
  是我低眉,勾起一抹冷笑。
  这身子骨,除了病入膏肓还有什么可以形容呢?允文呵允文,这世上,并不是什么都如你所愿啊。
  “月明,你还是那样牙尖嘴利的,来来来,这杯酒赏了你。”允文脸色变了变,却没有发火,手里擎了个碧玉杯,将杯凑近我的唇“这梨花酒,就当用碧玉杯,方衬得出酒的清冽,但是如果美酒让那些蠢人喝了,也是糟蹋,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方配得上这酒。”
                 
                 
  酒甘醇,杯青翠。
                 
  我一饮而尽。
                 
  “再来一杯吧”允文轻笑“你这肤色,染上点红更动人啊”
                 
  是吗?我轻轻的笑,在他面前,也只有这个表情可以用,记得他以前是怎么形容呢?好象是说比花解语比玉生香啊,两者都是死物,是东西,早该知道了,在他眼里我林月明和东西没有什么不同。
                 
  “你在笑什么呢?”我抬头,允文问,漆黑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是越来越难懂了,毕竟人总是会变的,区别在于,究竟是变得更好还是更坏。
                 
  “没有什么。”我恭敬的回答。“这花园的花开得真漂亮。”
                 
  自然是漂亮的,南王府的花怎么会是凡种呢?只是有了名种的人未必惜花,所以这些姹紫嫣红只有在偶尔的赏花会中灿烂,其余的时间,只能寂寞的开放。
                 
  “是吗?难得月明会喜欢花,我记得先前你是最讨厌花的,嫌他们漂亮的太假,又开得太招摇,途惹些莺燕”允文折了枝玉簪,别在我发上“真是人比花轿啊。”
                 
  我浑身一震,迅速半跪下来,“谢主子赏赐”顺势将发从他手上抽了出来。还是讨厌花啊,我心里轻叹,看着这花让我觉得烦,我和它没什么不同啊,任人攀折罢了。
                 
  允文脸色一沉,将我的发重新放在手中“月明,你是个伶俐人,应当知道,我要的东西是绝对不会让它逃出我手掌。”
                 
  我垂下头,觉得阳光,竟是冷的。
                 
  “算了,现在也没了兴致,这会,散了吧。”允文拍了拍手“茗烟,好生照顾你家主子,他身子虚,如果出了半点差错,你该知道后果”允文咬着细白的牙冷冷的说。
                 
  “是,是,爷,奴才一定好好的照顾公子。”茗烟趴在地上,浑身颤抖的说。
                 
  我悲哀的笑了。好象很多年前,也有这情形出现啊!


十年前
大雪
南王府

“吴管家,真是太谢谢你了。”我静静的站着,看爹站在偏门外冲着那个吴管事点头哈腰的,那个管家年纪看起来比爹还要小一些,却很傲慢。手扎在皮裘里,要笑不笑的。

“这二十两银子拿去。”天很冷,爹不停的打着哆嗦,我却站得更直,终于把我卖掉了,呵!是啊,这么冷的天,没有银子怎么过冬,总不会叫一家三口一起陪葬吧。卖了我,兴许还能买些吃的穿的,熬过这一冬。

那吴管事将手从皮裘中抽了出来,扬着一张纸“盖个手印就好了,卖断终身,以后你儿子可就是南王府的人了。”

“是是。”爹笑得无奈,伸出手。

轻飘飘的纸上摁下鲜红的印,卖断了我的一生。

我拎着两件旧衣服,随着那吴管家进了偏门,没有回头,眼角的余光却瞧见了朱红大门前,那两只石狮子,笑得冷漠。

转了好几条回廊,那管事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恭敬的敲了敲门,只听见一把苍老的声音说“进来吧。”雕着花的门打开。我垂手立在门口。

椅子是紫檀木的,我知道,娘有一件陪嫁的镜子,框就是紫檀的,娘视它如宝。那椅子上坐着个老者,很气派,胡子半白,叼着红铜的旱烟袋。

“这小子满懂规矩的。”那老人说,声音不大。

“是的,加以训练会是块好料子”管事轻声说,悄悄把我往前推了一推。

屋子里生了个火盆,很旺的火,里边似乎还埋了香料,有细细的香味逸出。那老者半靠在靠垫上,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爷的话,我叫月明。”应该是这样回答吧,娘平时交进退礼仪时,要的是不卑不亢,进退合宜,什么时候这般低声下气了。

我低下头,望着水磨的地板,这般平整,还带着微微的水文,竟是比村里那祠堂的地,还要好上数分。

“呵呵”那老者满意的笑,说道:“叫我林管家好了,我主管的外府,还有,以后别叫爷,那是回主子的话,可别记错了。月明啊,好名字好名字。”

“那是那是,大管家看中的人,还有错吗?”吴管事在一旁凑趣道“我一听是林家的人,就收下了。”

林管家捻须笑道:“我那连襟说要荐个同宗的人,我还想,该不会随便挑个人来吧,想不到,找了个这么伶俐的。也是你好运气,这府里原来只用家生的包衣奴,偏偏小主子那天性子一发,说要找几个小厮,要外头的,懂得些农田里的活,他要在府里建个什么稻香村的,过过田园生活。反正是玩玩。”

“好好干,给大管家挣个脸”吴管事乘机又插了一句话。

“是。”我低低应了一句。

“好了,下去吧,这会儿我也乏了,明个儿去领几套衣服,手上那几件,丢了吧。吴录,领他去倚月楼后边那个园子住,离内府近些。”

“好的”

雪下的越发的紧,白茫茫的一片。这冬天,真冷啊。

“月明,你以后就住这里吧。”穿过几个园子,吴管事推开一扇门,房间不大,虽然简陋,倒还干净,“天冷,你等下去领几斤炭,生个火盆。”

吴管事的口气和缓,言语中也有了几分关心“平常不要随便乱跑,特别是那边园子,是内务的人住着,他们多是家生的奴才,抵的上半个主子呢。”

我从窗子里看过去,雪蒙蒙的,依稀看到几个人影,原来奴才也分个三五六等啊。

吴管事坐了一会儿,说道“去厨房吧,你应该还没有吃饭。”

我点了点头,他又说“厨房的王大婶是个善心人,我去看看,叫她煮些东西吧,开放的时间过了。”

“不用了,我想饿一顿不要紧。”

“谁说的,这么小年纪,不要饿坏了身子骨。”吴管事一笑,甩手去了。

等了半晌,我规规矩矩的坐着,这屋子真好,我拿眼睛溜了一圈,虽然没有什么上好家具,但对下人来说,已经是难得可贵了,我原来的家,更是不能比,自从娘走了以后,二娘进了门,我只在厨房里搭了块木板,以为会撑不过这个冬天的,呵,真是讽刺啊。

不知道小弟会想我吗?他还那么小,脸瘦瘦的,这个时候的小孩子不应该都是胖胖的,有点婴儿肥吗?象村头王员外家的那个小孙子,粉嘟嘟的象团雪,那天小弟病了,我第一次看到二娘那么慌张,她甚至对我露出企求的目光。“月明,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她也是个可怜人啊,年景不好,她家人简直是把她半卖半嫁给爹,青春年华的一个女孩儿,一朵花似的,一过门就做了后娘,这世上没有坏人的,娘说过,每个人都有苦衷,都有不得已的地方,所以我从来没有怪过她,原来以为至少可以享享福的,谁料到爹的情况甚至更坏,娶她的聘礼还是借的,过了门,还是要挨饿。

我抱着小弟,他那么轻,瘦得象羽毛,我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爹两手空空的回家,只带来了一个消息,南王府要招人,签的是终身契。

“你是月明吗?”清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我抬头,一个漂亮小丫头站在门口笑嘻嘻的说“来,月明,吃饭了”我眯眼,看见她手上托着个漆盘,放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还有两碟小菜。

“我叫红玉,吴管事说你是新来的人,说不定会派去侍侯小主子呢?”红玉抿唇一笑,将盘子放在桌上,“如果去侍侯小主子,那自然是最好的,活又轻松,又体面,喂,你知道主子是谁吧?”

我摇了摇头。

“果然都不说话呢?你呀,刚来就这安静的模样,管事说,我还不信呢?这是的,我对着房间说,保不准还有个响呢。”红玉拿了双筷子塞到我手里,“吃啊,我特地端过来的,今天你也真是好运气,本来这饭是预备给主子吃的,结果宫里传了话,主子这几天要去围猎,不回来了,所以我就偷偷拿过来了,嘻嘻。”红玉甜甜一笑。

“这府里有一个半主子呢。”红玉索性拉了张椅子在我身边坐下,叹了一口气“当然,我们的正经主子就是王府世子,他封的是南王,名讳嘛,也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说的,咱就不去管他了,他平时都在宫里住者,难得回来一次,所以才说你好运啊。”红玉笑嘻嘻打了我一下。

我头一顿,几乎没趴在饭里,不禁尴尬的红了脸,她愣了愣,大笑起来,“你这人,实在有趣。”

半晌,她才停了笑,一张脸红扑扑的,象是家门口的那株桃花,每到春天开出的花,就是这样粉菲菲的红。

“至于剩下的那半个主子嘛,是内务的大管家,你可千万不要随便惹他,否则林管家都保不住你呢,这府里,主子不在时,就他最大了。”红玉边收拾桌上的碗筷边说“好了,我要走了,明天记得去南园报到哦,林管家说先给你点活做做。”

我笑了笑。

第二天,天色倒是晴了。我打了盆冷水略略洗了下,漱漱口,就找那南园,既然已经做了下人,那就要自动自发些,免得招人厌。

还没有到南园,就看到吴管事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这么冷的天,他头上却浸着一层汗“月明,内务的过来要人,说是服侍小主子的人,非得经过他们训练才放心。”他愤愤不平的“还不是他们也荐了个人,怕我们出风头,月明,你进去可得小心,别出了差错,那帮人,手狠着呢。你这么小,可怎么办。”

他尤自在雪地里转圈圈,我不由心里一热,这人,倒是真的关心我,还能怎么办,形势比人强,除了去,还有别的路可以选吗?

我轻轻的说:“我去吧,认真做好本分事,他们能拿我怎么样?”有多少种方法呢?能拿我怎么样?我暗暗的嘲笑自己,想找一个人麻烦还怕没有理由吗?当你看一个人不顺眼时,就是他冲你笑,你都觉得那里面有刀子。

“说的也是” 吴管事勉强笑了笑,“你先进去,实在不行的话不要硬撑,叫红玉传个话出来,怎么说我都不会坐着不管。”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你才十三岁啊,我一见你就觉得你和我那饿死的小弟好象,他那年也是十三岁。”

我一惊,抬起头来,久久不说一句话。

内务府的规矩极多,我在外园里立了好大一会儿,才有两个小厮出来,先前领我来的那个小厮打了个千,说道,“林管家荐来的人就是这个。人我是带到了,小哥,打个赏吧。”其中一个小厮笑嘻嘻的,之后我知道他叫钓诗,他拍了拍我,说“看起来是个伶俐人呢,好了,赏你几个钱,可别都拿去灌黄汤了。”

我跟着钓诗和锄墨进了园子,那钓诗,罩着月白的外衫,清清秀秀,笑起来牙齿白闪闪,他亲热的挽住我“你这小子,还没有进来就要我来照顾你,胆子不小哇。说,要怎么感谢我”我一楞,莫非是吴管事托了人。心里暗生感激。

那锄墨一边笑一边说:“还感谢你呢,想吧你,月明啊,你是叫月明吧?”他问,我点点头“你可别被他骗了,今个儿早上,女红那个林婶的女儿红玉特特进来说,要他罩着你点,美人在前,他可是打了包票,所以啊,要感谢,也是红玉啊。”

他拉长了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一楞,盯着钓诗,他居然在我目光中,红了脸。

“你可知道他抱的是什么心吧”

钓诗脸红脖子粗“闭嘴拉,快办正事,小心点,不要皮太痒。”

“谁理你呢?” 锄墨扑上前来,捶了他两下,我看他们扭在一起打的不亦乐乎,哪还记得什么正事,越想越是有趣,不禁笑了出来。

这一笑不打紧,他们两人倒是停了下来,钓诗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我摸着头发,整整衣服,最后他还是看,连锄墨都加了进来,看得我发毛“有什么不对吗?”我问

“没有没有,不过月明,为了你好,以后最好少笑些” 钓诗正色道“不知道为什么,你笑起来特别的,特别的,怎么说好呢?让人心里痒痒的。” 钓诗好象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反正你记得,没事少笑,特别是在这内务,有些人~~~”

锄墨也点了点头“是啊,不过你要记得,在我们面前笑是可以的,不过红玉那你最好板起脸来,免的那丫头看着你的脸就忘了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那我们家钓诗可要哭了。”

“去你的。” 钓诗笑了起来。


听说世子去了木兰,围猎的结果很好,老王爷,也就是当今圣上龙颜大悦,赏赐了不少宝物下来,我在这内务府,也听了不少关于这主子的小道消息,都说小主子才十五岁,却已经是能文能武,加上为人宽厚,长相也俊美的很,实在是人中之龙,天上少有人间仅存。
                 
  “怎么可以这样说,小声点”锄墨捂住我的嘴“小心啊,至少主子不会是人间仅存的一个,他上头还有个哥哥,就是太子,他也不差啊!”
                 
  “知道啊”我手里拿着银剪子,细细修着花,这王府,也真是富贵人家,小世子一年到头几乎都住在宫中,难得回来也只是坐坐,喝两口茶就抬腿走人,偌大的一个府,养了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又是院子又是花园的,怎知外面有人连饭都吃不饱,之前娘也说过,这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我淡淡一笑,这花开得真是漂亮啊,我以为,大冬天的,应该只剩梅花了,想不到这王府的园子里,姹紫嫣红,各式花开得热闹闹。那可是费了好大心思,引了温泉过来,围着院子绕了一圈,让地气暖起来,才能一年四季花开不败。
                 
  能这般费心的,也只有这种人家了,所以连修花的剪子都是银的,我腹诽,这都是民脂民膏呢。
                 
  “月明,月明,想些什么呢?叫了你几声。”钓诗跑了过来,喘了喘,说“管家说晌午时间可以出园,这是主子恩典,说是闷在园子里,就是天上的景致,看久了,也会厌,现在放我们出去溜溜,不过黄昏就必须回来。”
                 
                 
  锄墨一声欢呼“今天是什么日子,等我想一想,西街好象有庙会,月明,你应该没逛过吧,很热闹的。走了走了。”
                 
  钓诗拍拍手,说:“别修了,大爷我带你见世面去。”
                 
  这两人,一人拉住我一边手,见世面去也。
                 
  街上确实顶热闹,特别是西街,左右尽是些酒肆歌栏,茶坊店铺,尽头的广场更是千人骈集,热闹滚滚。
                 
  钓诗买了三串山里红,甜中带酸,我们一人一只含着东摇西逛的,锄墨只往那人群里撞,看那西洋画看的目不转睛。
                 
  “这女人的头发怎么黄黄的,象你剪下来的那些枯草。”他说道,钓诗在一旁咕哝“哪比得上红玉一头黑压压的发。”
                 
  钓诗今个儿穿的是天青色的罩袍,带了个帽子,上边还嵌着块玉,碧荧荧的,猛一看,堪称风流倜傥。平常在府里闷久了,他又是好动的性子,出了府,更是兴奋。
                 
  “小公子,这不叫黄头发,人家那边说这是金发,更金子一样,会闪闪发亮的。”那老板四十开外,笑容可掬的说。
                 
  “什么金发嘛,又不能割下来当金子用”锄墨还要占占口舌便宜,“前阵子见到那个红毛国的女人,肥肥的,头发一点都不闪。”
                 
  “是吗?”那老板话里带着刺“想不到这小哥儿见识倒是满广的。”
                 
  锄墨却没听出来,笑着说:“当然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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