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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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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虚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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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0楼 发表于: 2006-01-04
我,林海潮,极普通的一个男人,目前准备终结单身生涯,跨进漫漫结婚大军中。 时候到了,由不得我特立独行,家母一哭二闹三上吊功力尚未衰退,左邻右坊还等着磨牙根,何苦演戏让人看。 我跟赵清雄说:“左右一个人,娶了就娶了,省得整日耳根不得清净,搬出去没多久,半夜催魂铃响,原来是老母想要个孙子抱,夜夜如此,干脆闹得大家都别睡,她白天眼睛一闭可睡到四点,吃早饭。我还得看BOSS脸色过日子,上次客户来时,打了个呵欠,他眼睛差点没放出血滴子。

晚上和赵清雄泡吧,坐在椅子上我抱着啤酒牛饮。赵清雄是个极其可爱的人,喝酒打牌泡吧,样样都会,玩得转玩得精。反正一个人吃饱全家不愁,月底告罄时,家家蹭饭,他说:“至少你现在洗衣煮饭有人动手了。”
我大笑:“哪来这么好的事,真要洗衣煮饭,不如请个保姆,现在哪个职场女强人肯给你洗手做羹汤的。”
“应该是有。”他傻笑。
这世道,差不多一点的城市忙着西化,温柔贤淑是传统女性忙着个性解放,男女平等。披上铜盔铁甲就去冲锋陷阵,血流成河,一双青葱玉手,鲜红蔻丹,怎还沾得阳春水。
那些无敌女金刚,真要娶回家,估计叠床铺被这等小事,还得劳烦不才在下我。
赵清雄灌下一瓶酒,脸有点红,他弹了弹手指,要酒保再送一扎酒来。
我忙摇手说不用,家慈大人日日十八道金牌追缴,鸿门宴赴得我精疲力尽,天天对着环肥燕瘦大吃相亲饭,其实是件最痛苦的事,那票美女,搔首弄姿,一副唯恐珠黄后没有好饭票的样子,让我一颗心寒浸浸的,怕她们得知我不过是 张小饭票,容不下她们,那些大菩萨,群起而攻之后,我脸上抓痕无数,要怎么说。
被猫抓了。
估计没有涂指甲油的猫吧。
葡萄架倒了。
你家有葡萄架的话,我搬张椅子过去,娶他算了,这城市看得到盆栽就不错了。


我不过是个小职员,无足轻重,朝九晚五的过日子,老板要我站着死,我就不敢坐着生。苦哈哈的挣那区区千元大洋。上次一飞燕小姐,一套首饰金光耀眼,照得我脸青唇白,拔腿就跑,这女人我咋养得起。
生活很沉闷,我供房。零着付,每个月万恶的银行就从我理论上都没饱满过,实际上永远干瘪瘪的钱包中生生挖走一大块血肉,我的血汗哪!
痛心疾首。
我这精英人士,穿西装打领带,在37C度下跑腿,一身臭汗,见着BOSS还得点头哈腰。
“妈的,奴颜婢漆的。”清雄对着电脑打了一天字,原稿改了又改,那叠纸从经理室飞进又飞出,大红的圈圈叉叉触目惊心。
人前人后两个样,看起来风光无限,前途无量,谁知道咱活得像条狗“清雄满腹心酸。
这也是,看上去很美,谁管你里子怎么烂,无怪乎一票女生前赴后继,都让咱金玉其外蒙了眼。所以家母相亲宴上女主角源源不断,知苦了我,对着鲍鱼燕窝,海味山珍,钱包在泣血。


众里寻她千百度。还是让我找到了那个妹妹。
她叫楠。
其实也没怎么挑,不过看对了眼,约了两次会,把身家报备了一番,然后就准备订婚,两枚简单的白金戒指套住我们的终身。
“没有轰轰烈烈,寻死觅活。“清雄笑嘻嘻,清雄高中之时正是琼瑶阿姨大行其道,男女主角动不动就误会重生,你赶我追。
“哦,为什么你不爱我了。”
“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那你一脸的不高兴,是不是嫌弃我配不上你啦。”
“哦,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从头到尾,像声词不绝于耳,王子和公主永远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现实中我们要吃饭,要柴米油盐醋,要供房,各种七费八税迫得我们无路可逃,没时间风花雪月,合则聚,不合则散,谁也不碍谁。
所以说楠也是个现实的人,不像清雄,老幻想有个林妹妹从天而降,抱着他大叫“宝哥哥”,从此以后在大观园内不事生产,过着米虫般的日子。
楠说:“我们结婚吧。”眼神很坚定。
母亲很开心,捧着一大堆当年的陪嫁拉着楠忆苦思甜。这准儿媳妇哄得她心花朵朵开。
走得时候,楠手上套了个翡翠镯,绿莹莹的,玉色很俏。那是老妈心心念念留给儿媳的。
楠转着镯子,皓肤绿镯,很衬。
“妈人很好。”
“是的。”我说。
“你要对她好一点。”楠抬起头“看得出她很关心你。”
我心中对她又敬重几分,一个懂得孝道的人,是值得尊重的。


但是现在就要告别我的单身生涯了,有点心痛,以后要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挣的钱交给她,吃她煮的饭(希望会好吃),看她渐渐由如花红颜变成黄脸婆,真是可怕。
“清雄,酒喝够了没有。”我趴在他耳边吼,心情好不起来啊。虽然楠现在是美女,怎知道以后的事,如果她发展成母亲那样子,我不寒而栗,母亲当年艳名远播,而且人人夸那林家媳妇儿贤淑温柔,如今~~~
出了酒吧,风一扑,我顿时清醒了不少,推了推赵清雄,他半挂在我身上,咕哝了句“我还要喝。”
喝喝喝喝喝,喝你个头啊,人都站不稳了。
我气急,将他一踹,他准确无比的倒在了路过的某个男士身上,顺势口一张,黄河决堤。
天,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呻吟,捧住头,定睛一瞟,不,不会吧,这男人穿的是“超级阿曼尼无敌夜战衣”如今衣服上黄黄白白。我余下的三分酒意不翼而飞。
阿曼尼啊,真是有钱人氏,我卑躬屈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怎么把您的衣服弄脏了,来来来,看看能不能干洗,这是他的电话,干洗费用找他就好了。
我在清雄的西装里掏啊掏,名片呢?他的名片呢?总不会要大爷我付钱吧,那套阿曼尼就是干洗了瞧着也是恶心,如果那有钱人氏一个不爽,扁我一顿,那我不是太无辜了。
“不用了”那个男人低声说,声音低沉沉,很有磁性。“你还是看好你的朋友吧,他醉的厉害。”
真是个好人啊,愿上帝保佑他。为我们省钱的我们爱他,如果叫我们掏钱的,我们恨他,清雄,好狗运。碰上个散财童子。
路灯很暗,我看不清他的长相,好象很年轻,身材不错,至少脱下西装外套的他肌肉有模有样,他向我点点头,走到车子旁,什么,法拉利911,我再次感到热血沸腾,禁不住吹了声口哨。有钱真幸福。
他在车子里挥了挥手,发动机咆哮着,多动听的引擎声啊,我深深陶醉,直到车子远去。
我对清雄说“我们的钱,保住了”他张大了嘴,流出一条口水。
我又踹了他一脚,羡慕的看着他幸福的睡得象猪。


第二天头痛欲裂,我的脑袋里万马奔腾。趴在桌子上我惨叫“给我一杯水。”却绝望的看见包括清雄在内的诸位同仁坐得风雨不动安如山。
世态炎凉啊,我长叹。
MISS何悄悄探过头来“JAY,你不知道吗?今天大BOSS来啊,谁敢起来倒水,小BOSS三令五申的,一定要给上头好印象的,他还想升高点。”
“不至于连杯水都不能倒吧。”我呻吟。
“你还不明白吗?不是倒不到水的问题,是如果倒水时BOSS来不来的问题。”MISS何低声说“JAY,听了我这番话,有没有醍醐贯顶。”
我翻个白眼,切~小BOSS平常在公司里作威作福的,原来也是是人家手下的一条狗,只可惜,咱在那狗底下工作,又更低了一极。
“坐好!”清雄打了个眼色过来,挺直了腰,手指在键盘上左敲敲右打打,我装模装样的打开文件,埋头苦干,混了这么久,如果连这招都不会的话,我重修算了,社会是黑暗的,由不得我清高。人家老屈高得很,最后高到回罗江里去,我驽钝,宁可大家一起醉。
办公室门打开,小BOSS点头哈腰的引进一个人,满高的,穿着银灰的,阿曼尼,奇怪,这人好象满眼熟。
我低下头,男人,身材不错,阿曼尼。该不会是~~。
倒~~~~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是不是该包袱款款。
“江总,这个季度公司业绩不错,比上季度的盈余要多了3个百分点,你看看这是报表。”BOSS的声音出乎意料的谄媚,他们两个边走边说,进了经理办公室。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低级在这时候有低级的好处,至少有什么事轮不到咱去冲锋陷阵的,还不够资格呢?
MISS何的声音恢复活泼“暂时逃过一劫。”
“现在可以喝水了吧”我说
“天”青葱玉指戳过来“不行。”
我欣赏着指上的鲜红蔻丹“真难看的颜色,品位啊,MISS何。”
“你,算了,不和你说,你有没有发现,那个总经理好帅”MISS何的眼睛放出星星。
“是啊!有钱加帅,怎么看都是金龟一头”清雄口气酸溜溜。
这是当然,万恶的金钱吸引着众多眼球,更别提金光N丈后还有皮相可以看,这人活着罪该万死,因为他伤了我们脆弱的自尊。
还好我有楠,婚期快到了,今天看了这情况才知道,好女人要速速把握。
偷偷打电话给楠,破碎的自尊需要修补啊,握着话筒,谁说的,婚前先蜜语甜言,女人耳根子软,十句好话,抵得上十朵玫瑰,哈,待她死心塌地,婚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神啊,一切罪恶以爱情之名进行。
“海潮,不是在工作吗?”伊在那方柔情万方
“是啊”我嬉皮笑脸,难得有人肯借出一双耳朵,不倒倒苦水,怎么对得起来自己,我看中楠的,不外乎就是她的温柔体贴,不似办公室众家美女,各个铁皮铜身,说起话来,掷地做金石声。
“一日不见啊,楠,我思念你柔软的小手。”我说得愁肠百结。
“上班时间,勿谈私事,这是我老板的训诫。”
“你誓死追寻不成。”
“我誓死追寻月底那份工钱。”楠在电话那边说道
“鸡肋鸡肋。”我呻吟,就是这份鸡肋工,毁掉我大好青春美好人生的。
“如果没有这份工,你等着喝西北风去”伊声音瞬间阴森“家用还等着你付呢。”
她在电话那头阴森的说,我暗自一抖,忙点头“是是是”
电话挂掉,我长叹,还没有结婚就已经露出真面目,图穷而匕首现,如果真要到紧要关头,唉哉,我肯定是那沙包。
不相爱有不相爱的好处,一起摆清楚,瞪大眼睛挑,免得婚后才有人大呼上当,说什么爱情是婚姻的坟墓。
不过是幻觉罢了,也许爱情从来没有出现过。
抬头起来,见小BOSS点头哈腰,那个阿曼尼面无表情,神情自有一份倨傲,办公室阳光充足,看得出他年纪不是很大,和我差不多吧,眉目俊朗,深色西装熨贴无比,自然而然衬出一股气势。
真真不堪,我葡萄酸,不就是阿曼尼,为什么穿上的人好象头顶上也长了颗眼睛,突然间我无限心酸。
这份牛工打起来真叫没意思,什么大好前途,赶工如牛,老板呼喝似狗,见客象猴子,前阵子有个大CASE,两个半老徐娘,脸上粉如油漆,见着我们,笑声荷荷,一个直伸出手来捏,上下其手乎。
悲哀啊,方知老板为何叫我等年轻力壮之辈见客,摆明车马出卖色相,这样辛苦,一个月也挣不到那个男人身上的全套行头。
阿曼尼,穿上有如神丹妙药那,我看到MISS何眼睛放出无限金光。
晚上喝酒的时候我仍然诉苦“为什么有些人天生好命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偏偏长得又是人模人样。”
清雄倒是看得开,大杯大杯啤酒倒下去,幽幽烛火里他笑
“我们也不差啊,好歹有人叫我们白领。”
我笑嘻嘻“白色的衣领怎么比得上金子打得呢,不说了,喝。”
叫了一桌的小菜,我和清雄两人慢慢的吃,什么是怀才不遇啊,大学时候指点江山,毕业进这公司有多少人羡慕,面视的时候一排考官万分严肃的问“你以后的目标是什么”
我指着他们的位置说“要做得比你们还高”
那时候有人笑着说:“小伙子很傲气嘛。”我心里还想,是你们没有什么目标,这小职位,当时觉得是埋没我这人才。
工作三年,才知道当时那人的意思,什么傲气,现在已经都没有了。
酒吧里几个艳女,低胸礼服,蛇一样缠着人,请喝一杯酒,没完没了的,也是为了生活吧,一个女孩抬头,花一般的脂粉,眉梢眼角还有淡淡的稚气。见我看她,飞了个媚眼过来。
突然间不想再喝,我拎起西装外套,对清雄说:“先走了”
出了酒吧,外面风依旧的冷,一轮寒月,亮。
我无限苍茫,踉跄着说“这就是生活吗?”
“是啊。”一个磁性的声音响起“喝酒的生活。”
我转头,见模模糊糊的人影,穿着白色的衬衫,领带松了开来,是今天那个阿曼尼。
酒气上涌,我突然恶向胆边生,拎着他的领带说:“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不看看你这身衣服,花我一个月工资还买不起,大少爷,趁早回家去,抱着你的阿曼尼泡妞去,这里不合适你待。”
空降的大少爷,以为上两节企业管理课就可以来做威做福,到基层镀个金,依旧上去,喝香槟泡美人,顺便说句当初我做了什么什么决策的。
我承认我妒忌,这还不行吗?
阴影里却见他微微笑,万分嘲讽“你看你象什么呢?天天喝酒,喝得烂醉怨天尤人怪社会,就是没有看到自己。”
我讪笑,丈八灯台照得见别人看不到自己,人之通病,我林海潮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大老板教诲,真是前世修来。
觉得有点累,办公室某一同仁,上次搞砸某案子,那时上司心情甚佳,也没有什么责怪,结果他担心受怕,怕得是老板表面和风细雨,私下不知要怎么个小鞋穿,直直过了几天,又搞砸某事,BOSS雷霆大怒,唯唯诺诺后他却通体舒泰,眉花眼笑。
贱人,那时候MISS何刻薄的说“是条西洋花点子哈巴儿罢了,没有多大前途。”
趴在栏杆前,我拄着头,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一个尽头啊。
他静静的站在我身边,夜风吹来,他身上有淡淡香气,很轻,却让人觉得舒服。
名贵香水吧,我暗暗的想,却听他说:“JAY,我是江远,可以知道你中文名吗?”
“小的姓林,贱名海潮。”我没好气的回答“当不起你这大人物的问候。”
那江远也不恼,只是转过头问:“林海潮,你还能喝吗?”
当下我嘴硬:“千杯不醉。”
话一出口就已经后悔,心中连打自己两嘴巴,谁不好惹,惹他做什么,高级上司,和他喝酒,好处不一定有,倘若酒后失言,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我林海潮还用得着混吗?
他在我身旁,似笑非笑,我硬着头皮说:“走吧,一家家喝下去。”
换了家酒吧,身边也换了个人,其实每间酒吧都那样,灯光昏黄,白衬衫黑西裤的酒保,中间有艳女穿梭。
坐了下来,我永恒喝啤酒,那江远却叫了杯威士忌,加冰,他晃着手中杯子,冰块叮当作响。
“林,你为什么这样不开心?”
我一楞,这话问得蹊跷,他又不是我什么人,管我心情好坏与否,况且今天才见面,不怕交浅言深,自然,昨天是不算的,那是赵清雄的事。
我也没说话,拈了块西瓜慢慢吃,角落的那个黑衣女子很缠绵的唱着一首歌
“明明握在手中 明明 明明
明明还印在我的眼中 怎么转眼旧了
明明握在我的双手中 怎么却成了空
明明含在我的口中 怎么还没跟你说
爱情最美丽的时候 留存在回忆之中
华丽如绸缎的触摸 不冤枉年华锦绣
错过的爱还在心头 不肯说守着伴梦
酿成了酒味似乡愁 迎风叹岁月悠悠
明明还印在我的眼中 怎么转眼旧了
明明握在我的双手中 怎么却成了空
明明含在我的口中 怎么还没跟你说
明明握在手中 明明明明 ”
她的声线低低,缠绵万状,明明呵,明明一切还在,我却觉得都已经失去,还印在我眼中的是什么,我没有看见。
我万念俱灰。
那江远尤不死心,追问道:“为什么你眼睛里总有着不合适宜的忧伤。”
我不耐烦,又不是什么话剧,说得那般莎士比亚,听得我寒毛齐齐立起,我怎么,简单的说我伤春悲秋还不行吗?
那江远不过随便坐着,就有气势隐隐散出来,养尊处优的人,比不得我们,辛苦拼搏,所以一看就知是个公子哥儿。
吧台那边有几个女子,艳丽,其中一人端了杯酒过来,摇曳生姿,手指白嫩,涂着宝蓝色的指甲油。
她说:“能不能请我喝杯酒。”
眼风斜斜的飘过来,长卷发,一络从耳边滑下,伴着耳环换荡,她吐气如兰。
我也不说话,这样级数的美女,现实中少见,不趁这时机多多欣赏,岂不浪费。
江远确实英俊,身材佳气质好,看起来也有钱,由不得她们贴上来。
“如何呢?”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有暗哑的调情,我赞叹,这般姿态,真叫难得,什么是媚眼如丝,今天方知。
江远只是笑吟吟,也不说话,只缀着酒,见我放松下来,一脸幸灾乐祸,要看他如何下场。
他坐直身子,温文的说:“小姐这样美丽,我怎么只请一杯酒呢。”
“只是,如果我请你喝酒,怕我爱人不高兴。”江远这般说道。
我一时没反映过来,那女子冰雪聪明,一楞之下立刻明白,眉眼间惋惜不已:“啊,那真是太遗憾了,祝你和你的爱人快乐。”
她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远远的我听到把声音:“为什么现在好男人都是同姓恋呢。”
我才要跳起大呼冤枉,我林海潮性取向正常无比,那江远一把按下我,站起来高声说:“今天晚上的酒我请了,我爱人同意我的求婚,希望大家为我祝福。”
说罢,冲我挑恤一笑。
我化为石像。
酒吧里的人低低欢呼,有人拿着杯子走过来说:“真难得啊,希望你们会幸福。”说着还一脸的感动。
连那酒保都特地调了杯酒,分层鸡尾酒,最上层艳红,然后慢慢过渡到粉红,他笑:“这杯酒我请了,真佩服你们那,有勇气来面对。”
我呆若木鸡,简直没有勇气面对,那可恨的江远,理直气壮的照单全收。
酒保将酒放在我们面前,他的神色有点遗憾,似乎想起了什么。也许他有什么伤心的往事,他的爱人离开他,却不能阻拦,或是他离开了那个爱人。
总归都是这些事,才能让一个沧桑的人,有这样回肠荡气的表情。
爱情不能到老,多么遗憾啊。
但爱情总会排在许多事后面,事业亲情野心权势,一路数下,所谓爱情溃不成军。
酒保回头,低声的说:“这杯酒,叫“爱情””
“如果那个人还在你身边的话,一定要好好珍惜哦。”
酒微微有点苦涩,慢慢的,一丝甜味从舌根升上来,那甜里,分明还有些酸涩。
江远点点头。
“那天,他要我和他走,说如果在中国不能结婚的话,那我们就去法国吧,提出所有存款去,天无绝人之路。”
“我舍不得我的工作,那时候还年轻,找了个好工作,我还想慢慢升上去,我有雄心壮志,实际上我就是有野心。虽然我是说想让他过得更好。”
“那天太阳很好,他说他最后一次问我,是不是要和他走,那时候,我不敢和他走得太近,怕人怀疑,至今我还记得他的表情。”黑衣酒保脸上的表情陶醉得近乎凄苦。
“失望,悲伤,就这样闪过去,闪过去。”
“我怕太多东西,怕人知道我是个同性恋,怕我抬不起头来,所以我一次次的掩饰,直到他受不了。”
不能在阳光下出现的爱情,要来何用,那天他最后一次看着那个男人,有野心勃勃的眉眼,他一次次的推延着时间,因为他非常的明白,谁爱谁比较多。
所以那人吃准了他无法离开,卑鄙。
所以连相爱,都不能光明正大。
他惨淡的笑,皮箱已经收拾好了,没有多少东西,其实什么都不想带走,包括回忆,徒惹心伤罢了。
“今天看了你们,想起很多事。”酒保笑道“倒让你们笑话了,听了这陈年往事。”
“后来呢?”我追问。
江远暗中踹了我一脚,我醒悟,忙忙尴尬的笑。
他也不恼,悠悠的说:“后来他走了,我才发现,原来什么事都比不上他重要,只是知道得太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
他的声音低下去,是啊,那段日子,他总是在他身边,志趣又相投,从爬山滑水的朋友发展成爱人,他们计划了多少个甜蜜的未来,最后都没有实现。
然后他就走了,他才恍然觉得人生真是一场大梦,不过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我就开了家酒吧,反正还有些积蓄。”酒保笑笑“就这样过下去了。”
他转身离开,背影看来,无限辛酸。
待他一走,江远骂我:“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一路后来问下去,当是在上课啊,问个问题然后老师说好,给同学朵小红花,亏你还工作了几年,人情事故什么都不懂。”
我理亏,坐着乖乖被骂,听了半晌,见他越发眉飞色舞。
“你看看,公司公关课程白上了是不是,见人拼命挖隐私,你又不是什么小报记者。”
江远教育得兴致勃勃,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味,猛然想起“我性格这样干卿底事。”
“对了,刚才你为什么散播不实谣言,破坏我名誉。”
他无辜“有吗?”
一双眼睛里带着笑意,我有说什么吗?
哗,现在开始撇干净,由不得你,我气结,指着他,直发抖,一不做二不休,拿起杯酒,拉起他衬衫往里边一倒。
“我的亲亲爱人,你应该不会叫我赔你干洗费吧。”
说完,西装外套一拿,溜也。
这江远,想让我尴尬,算了吧他,我林海潮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听他说什么爱人,口气轻佻,摆明看热闹。
呵,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谁怕谁。
第二天休假,以为可以睡到地老天荒,结果电话铃响,我拉上被子,任它嘈杂我风雨不动,然后手机开始尖叫。
哭,终于把我自黑甜乡中生生拽出,我不耐烦,拿起电话说:“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否则。”
“否则怎么样?”电话那端传来熟悉声音“你反了啊你,什么时候学会用否则了。”
我冷汗涔涔,怎么是她打来电话,早知道应该把插头拔掉,我号叫着去刷牙,她这一教育,估计要半小时,今天是别想睡了。
洗了把脸,水冰凉,激得我一下子清醒,累,连最幸福的睡觉时光都无法保留,做人真悲哀。
现在的男人越来越难做,养家糊口看人脸色,女人如果不高兴打工,可以指着老板说:“本姑娘不干了,嫁人去还不行吗?”
我们要怎么说,难不说:“我也要嫁人。”男人的自尊啊,说这话我不如去死。
我们必须必须养那些不愿意工作的美女,闲时带她逛街,拉动内需,为祖国经济建设填砖加瓦,然后还不能抱怨,因为这是男人的荣幸,完了还有人说“啊,海潮,你是不是不想陪我出来逛,要不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变性算了。
转回客厅,我拿起电话,果然她还在那边说:“海潮,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难道是要听你对我说否则的吗?海潮,林海潮,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有,老妈训话,小的怎么敢不听呢。”我懒洋洋的说,还不是那些事,只是不知道这周要帮谁拎东西,三大姨,还是六姑妈。
还不是那些恐怖的女人,见到就说:“唉呀呀,素娟你真是好福气,儿子这样大了还肯陪你出来逛,真是孝顺啊。难得难得。”
老妈脸上顿时灿灿生光,完了有空没空就要我陪她逛街,如果我不肯,动则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
我无话可说。
却听她在电话那边说:“谁跟你说要你出来逛街的。”
我一惊,几乎没跪地大呼谢主龙恩,老妈口风一转:“我给你约了林楠,你们虽然订婚了,也该出去走走,未婚夫妻拉,联络下感情。”
我跳起“你和她约几点?”忙忙穿衣服。
不出所料,听老妈尖叫一声“我和她说九点半的,糟糕,现在已经九点十五了,海潮,不要扯了,你快点去。”
就知道事情会这样,我低低骂了声,觉得头痛更加剧烈,昨天被那阿曼尼一激,喝了太多酒,宿醉未醒,这样的精神状态,叫我去应付未婚妻。
真是可怕。
远远的见林楠坐在长椅上,手上拿本杂志,看起来满悠闲,见我过去,笑了笑,举起一只手。
表上时针指向九点四十五。
“你迟到了十五分”她微笑开口。
“如果在九点十五的时候才有人告诉你说有个约会等你去,我相信你也会迟到的。”我抱怨,这才有机会打量楠。
伊今天穿着蓝色格子衬衫,纯棉,灯心绒的裤子,头发束起来绑个马尾,没有化妆,就淡淡抹了点口红。
真是个美女,我暗自喝声彩。
“那今天要去哪里?”她说“既然已经出来了,不妨找个地方待着,可以吗?”
语气温柔,伊就是这点让人舒服,什么都用商量的口气,“你好”“可以吗?”虽然客气,听着就让人觉得舒服,不像有些人,动则“你怎么还不走。”十足发号施令,领导欲过剩。
我嬉皮笑脸:“那就有劳娘子大人引路了。”
林楠白了我一眼,美女就是美女,这种不雅表情,她做起来也是风情万种。
她说:“那我们就随便逛逛了。”
逛街是一件极其浪费生命的事,相信我和林楠已经有了共识,阳光很好,本来应该找个漂亮沙滩躺着晒日光浴。
楠有牛奶一样的皮,白,但是健康。
我微笑,如果晒黑了,就是巧克力奶了。
其实那天没有怎么走路,步行街就那么大一个地盘,天天逛月月逛,这么多年下来,有什么地方没有逛到的呢。
但还是累,一日下来,老了数岁。
我摊在椅子里不愿起来。
笑着同林楠说:“终于知道女人的伟大之处了。”
伊的头发一丝不苟,鼻尖上微微泛起油,但看起来还是那样的年轻美丽,她说:“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谁破坏我的名誉啊。”我怪叫起来,这种事怎么习惯,倘若婚后还需如此侍侯,这婚,不结也罢。
“令堂大人天天在外宣传你的孝心那。”
我正欲喊冤,却见林楠脸色突变,直勾勾看着前方一对男女。顺着她眼光看过去,我发觉她盯的是那个男的。
也是一表人材,个子满高,算是英俊吧,可惜这天气甚热,他还穿着深色的西装,绑领带,还有,我注意到他的袜子,黑色皮鞋和黑色裤管里露出一截白色袜子。
扣十分,我肆无忌惮,还有啊,现在已经不流行双排扣了。
却见林楠变色,我纳闷,林楠好涵养,城府有若薛家宝钗,想来是泰山崩于眼前也不变色的人物。
为何今天见到个人,便摇摇欲坠。
又不是什么绝顶人物。
那男人走近,见到林楠,也是一楞,忙停下来招呼:“是楠吗?”
我看着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二十五六,普通,穿着时下流行的裙子,白色,挂着条金链子。
级数较楠差得远,不够大方,眼睛有疑忌之色。
还有,那链子真叫金光闪闪,耀眼得紧。怕人知道她没有钱吗?
我以为只有老人家才带金链子的。
不似楠,表情含蓄,从来不带太过花俏的首饰,单单姿态,已经叫人舒服。
我讪笑,对着个陌生人评头论足的,林海潮,再这样发展下去,不用十年,就那么个两三年吧,你也会沦落到让人评,我告戒自己。
楠开口:“建国,近来可好?”
几乎没笑出来,建国建国,还好没有叫保家,或者卫国,不过也相差不远。
建国身边的那个女子将他搂得紧紧,划出势力范围,眼睛亦冷冷的看着楠,差点没说“这是我男人,闲人勿近”
普通至级的人,我转头,看楠,表情自然,慢着,她的手握拳,紧紧的,捏成一团。
她在乎他。
我失望得几乎叫出声,楠,你的眼光何时堕落如此,这种男人,本市多如牛毛,
你有了我这优质股,亏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我自尊心大受损害。
那建国嗫嚅道:“还行了,日子过得马马乎乎的,你现在怎么样。”他的眼光移向我。
故意亲热的挽着楠,伊的手臂柔软,我几乎乐得飞飞,还好没忘记示威。
“楠过得很好啊,又升职又加薪,还有,我们准备结婚。”
我不觉得我在挑恤,这是事实,况且我不喜欢那个男人,看样子就懦弱胆小,他身边的女子有若河东狮子。
活该。
楠说:“你的妻子很漂亮啊。”
他的嘴角仍是那笑容,糊成一团的,看不出什么真假。
比我真是差远了,我痛心疾首的,拿我和那男人比,简直掉我身价。
虽然我没有阿曼尼来得级数高,但好歹是有为青年一个,这男人,婆婆妈妈,就是那种在人群里一站,立刻被淹没的那种。
亏那个女人拿他当宝,建国,哈。
还能有什么事,不外乎他是楠的旧情人,当年楠年少无知,识人不清,所以和他热恋,结果他又因故抛弃楠,大概看她没有什么助益吧。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还能有什么桥段呢,瞧他看楠的眼神,分明有些后悔。
也是,现在的楠和过去的她,想必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的她美丽高贵大方。
都是万恶的社会逼人成长。
建国身边的那个女子,什么表情都放脸上,还有,态度太咄咄逼人,不是什么良伴。
我幸灾乐祸。
后来楠告诉我,那个男人原来是她的男朋友,大学热恋四年,说了不知道多少山盟海誓,原来说过毕业就要结婚的,结果教授的女儿看上他。
然后他就留校了。后来他打电话说“我们分手吧。”
“现在做个小小的助教是不,一步步升上去,有得他受。”我笑“还有他身边哪个女子,就是教授的女儿吧,怎么会那样。”
话还没有说完,楠一个眼神丢过来。
“林海潮,闲谈勿说他人是非。”
至今楠还记得那天,有很细的雨,在电话里她很理智的说好吧,放下电话,伸手一摸,觉得脸上湿湿的,方知道已经流了一脸的泪。
然后她发誓,一定要混出个样子来,不甘心那。整整四年,换来一句话。
在街上遇见他终于解了楠的心结,他并不得志,还有,那个女人差自己太多。
不必要去恨了,原来自己过得更好,对他已经是种惩罚。
楠微微的笑,是我把她拉离那个现场的,那个什么建国的,实在罗嗦,差点没回忆到当年校园有多少棵木棉。
没奈何,我只好丢下一句“我们还要去联络感情呢,下次有空再聊,还有,婚礼帖子我会发给你们的。”
真真落荒而逃。
不过楠的笑容灿烂无阴霾,一切都值得。
我看着她陷入当年的回忆,嘴角有淡淡的笑,起身,买杯冰淇淋吧,我喜欢巧克力的,楠就买香草的,因为我也喜欢,哈。
其实有时候我也会觉得我真是个好人,就像我刚才很君子的送楠回去,没有动手动脚的,连一亲芳泽的机会都放弃,虽然刚离开我就已经后悔。
自然,想有好名声就必须付出代价。
楠在路灯下款款的说:“今天真是感谢你啊海潮,要不要上去坐坐。”
温言软语,我怕我把持不住。
我一步三回头,直到看不清楠,才放心的欢呼声,啊`自由了。
忙忙找出手机,要叫谁出来玩呢,赵某人,算了拉,天天对着他的脸喝酒,没有意思,那丽丽,也不行,快要结婚的人了,也该避避嫌。
归家途中我一路思想,才发觉想要约个人出来玩竟是如此困难,不由仰天长叹:“贫在闹市无人知啊。”
却听身边“兹”的一声笑,我疑心是那阿曼尼,他神出鬼没,回头四顾,没有半个人影。
疑心生暗鬼,我摸了摸鼻子,哈,这两天太经常看到他了。
真是的,想找人聊天时他不出现,不想看到他的时候,偏偏老是在面前晃。
现在,只有冷冷的一弯月亮,亮得寂寞。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古怪的梦。
我梦见我在一个空旷的大厅里,没有人在我身边,只有我一个人,然后,我低头,看见自己,原来站在悬崖上。
下面海浪滔滔,卷上个浪花,然后咆哮的摔碎在悬崖上,我一身冷汗。
没有人在我身边,我捂住脸,醒来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寂寞,黑暗铺天盖地的,我害怕恶梦。
没有人知道。
黑暗中我疲惫的看了看手表,幽幽的荧光,惨绿。
天,才三点,我了无睡意。
要怎么打发这段时间呢,我起身,倒了杯水,觉得有些难受,那难受偏偏说不出来,憋在心里,徒然加了许多负担。
人见我林海潮天天嬉皮笑脸的,看上去开心快乐每一天,最多发发牢骚,听着也是听着,我算一表人才,又有份好的工作,身边也不缺乏美女,楠,即使挑剔如我也不能有什么怨言。
林海潮何德何能,但我又为何这样的难受,空茫,没有什么目标,今天的太阳和明天的太阳没有区别。
我不知道如何表达。
拿起电话,不知道要拨给谁,白天虽说不是风风光光,倒也真有几个人一起吃喝玩乐,但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我怕明天有人追杀于我。
点起烟,很久没有抽了,上次小伟见我抽烟,不由分说,将烟抢了走,拿地上踩了两下,他说他最讨厌闻烟的味道。
以后我就没有再抽过。
因为小伟说他不喜欢,我苍茫的笑,摁熄了烟,根本都没有抽几口呢,可那见小伟的影响,根深蒂固。
现在的小伟呢,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想去找。
清雄知道我的事,问我要不要找他问清楚,那时候我说:“活着世界上,不是我欠人,就是人欠我,有什么好问的,该出现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
我和小伟那段感情,血本无归,可是我不后悔。
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我躺下,模模糊糊的想,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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