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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四大名捕斗僵尸,伪续(相当不错)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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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0楼 发表于: 2006-10-31
 第一章  甩头之蓝      刀已入肉三分,也入命三分。      刀刺得越深,无情的生命就越显得单薄。      习玫红的脸上已不止是杀意,更有得意。无论谁在杀死无情的时候,都很得意,就像过往所有刺杀诸葛神侯何无情的人一样。      无情晦暗的眼中突然神光四射,他一把抓住习玫红的刀!      他不是铁手,却以肉掌博刀!      习玫红一惊,举刀急刺!      她已在无情身上看到了太多的“无可能”,太多的“出奇制胜”,她绝对不是下一个!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无情大喝!      习玫红顿止刀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停下来。      无情冷冷的看着她,又有点期待:“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习玫红是王飞,那么王飞是不是习玫红呢?”      习玫红愣了愣,明白了无情的意思。      这里的习玫红是王飞所扮,还是习玫红和王飞原本就是同一个人?到底冷血所喜欢习玫红是不是同时也是王飞?      这很重要,因为习玫红是冷血所喜欢的人,而冷血是无情的师弟。      红色的血从无情的指缝中流出来。      他在等待王飞(或是习玫红)的答案。      王飞怪异的笑了笑:“我既然是王飞,又怎么会是习玫红呢?”      无情长叹,释然。      王飞不是习玫红。      无情慢慢的松开手,放开王飞的刀。其实就算他不放开,王飞也能杀了他。      王飞一刀刺下!      血已在无情的衣上开出红色的花!      无情突然甩头!      长发有如子夜飞扬的梦幻袭向王飞!      王飞一骇、拔刀、断发!      发中有一点蓝星!      发断。      王飞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无情!      几缕乌黑的发丝飘飘荡荡的落了下来。      王飞也倒了下来。      她至死不信!      蓝星没入她的咽喉。      无情已用尽了他的杀手锏:      “一枝独锈”      “三点尽露”      王飞的咽喉里发出有如骨头碎裂的声音,瞪大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无情捂着胸口,那一刀刺得并不浅。黑色的头发披散在他苍白的脸上,在此时此地,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无情慢慢的、冷冷的开口:“金钟罩想杀我的时候,也以为我已经用尽了最后的杀着,可是他却死了。”      王飞眼中的不可置信,已逐渐变为恐惧,她一直都知道这个不健康的废人很厉害,但是她直到此刻才明白这个“废人”到底有多可怕!      她已用自己的生命验证了这个人的实力!      无情看着地上的王飞,费力的打开轮椅,再费力的坐上去。      无情长长的舒了口气,看着山洞的四周,却对王飞说:“在来猛鬼山之前,我做了一种很纤细的暗器,可藏于发簪之内,因为我此次来查的主要是‘甩头蓝’之案,所以,我也叫它‘甩头蓝’。你们的‘甩头蓝’是用来害人的,我的‘甩头蓝’却是用来救人的。”      “至少,是用来救我的。”无情看着王飞咽喉上不断涌出的血又补充道。      王飞的瞳孔开始扩张,眼神开始黯淡,咽喉中发出急促的“咯咯”声,似乎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那两只黄色的蝴蝶似乎知道了主人的远去,在她身边不住的徘徊,良久才肯离去。      地上冰冷的尸体不久前还和他动过手、吵过架、开过玩笑、互相扶持对敌。他曾撞在她的身上、为她的刁蛮深感头痛,与她并肩作战、见识她的胆大妄为,如今人还在,事却已全非。      无情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      或许不该杀她吧?      或许只要伤了她就行了吧?      为什么要出这么重的手呢?      无情握紧右手,他经常会有这种想法——都是在已经杀了对方之后。      很累。      真的很累。      累得他忍不住想就此罢手,或退隐江湖,或远离中原。      但是他不可以。      因为他是无情。      既然有了这样的命运,就注定将会舍弃很多东西。      前面还有路,他必须走下去。      死了这么多人,没有理由现在放弃。      到底是什么真相?竟让这么多高手舍命庇护?      吴铁翼这只大老虎还没有打到;      甩头蓝之毒还没有查到;      蓝铁奇花也没有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      多年来死在这猛鬼山上的官兵、矿工、百姓以及武林高手的冤魂还没有得以平息;      他怎么可以放弃?      他怎么忍心放弃?      无情将伤口稍作包扎,继续往深处前进!      他,决不放弃!            第二章  小月之花      骑“猪脸的龙”的人,当然就是五裂神君,“猪脸的龙”后面,还跟着一大群羊。      本来阴阴森森、诡诡异异、冷冷清清的绮梦客站突然一下子热闹起来。      尽管这热闹大多是后面的羊羔带来的。      不管怎么说,羊羔总比人/鬼可爱。      五裂神君还不等罗白乃的惊骇恢复过来,就已经指着在场所有人的鼻子骂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绮梦她们呢?你们不是在保护他们吗?我怎么一个人都看不到?”      终于还是叶告回过了神来。      “是这样的,我们刚才在楼上发现了很多尸体,绮梦房间里的人头、楼梯上的无头女尸、衣柜里的腐尸……”      叶告还没说完,罗白乃已经抢先道:“而且我们还发现杜小月的下半身……,杜小月有问题!”      罗白乃没有说杜小月是妖女,因为他还不知道五裂神君到底是站在那一边的,若是和杜小月一伙的,那他岂不是要被人撕了嘴巴?      五裂神君瞪着罗白乃,罗白乃打了个寒战。      五裂神君又瞪着杜小月,杜小月连忙怯生生的往被子里缩。      五裂神君的目光从杜小月仅露出一双眼睛的脸上移到她的下半身。      铁布衫的喉头又发出野兽般的低声嘶鸣,裹着厚布的脸上似乎扭曲了一下。      这时,井底的声音又开始呼唤,飘飘荡荡,袅袅冉冉。      “我在这里……快过来呀……快过来……”      叶告握紧了拳头;      何梵攥紧了自己的衣袖;      罗白乃努力的咽了口口水。      五裂神君脸色一变,骑着他的“坐骑”奔向外面的井。      到了井边,五裂神君下马(姑且称为“马”),扶着井沿,伸头向下望去。      “是你?”      也不知他看到了什么,突然一声怪叫/惊叫/尖叫,一跳而起,箭一般的射向屋内,仿佛井底有什么妖魔鬼怪要伸出手把他拖下去吃掉一样。      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把半人半鬼的五裂神君吓得怪叫/惊叫/尖叫?又有什么能把半妖半魔的五裂神君吓得像踩到兽夹的野狗一样逃窜?      五裂神君刚跑出五步,井底突然伸出一根古怪的粗绳,闪电一般的卷住五裂神君的脖子,将他拖下井底!!      井底立刻传来五裂神君的惨呼!      罗白乃、叶告、何梵都直愣愣的站着。      不过眨眼的时间而已,井底伸出怪绳、卷住五裂神君的脖子、把五裂神君拖下井底、井底传来五裂神君的残呼。      一眨眼的工夫而已,甚至更短!      他们都很清楚五裂神君是什么人,究竟是什么可怕的力量能在眨眼间将五裂神君拖下井底?      然而更可怕还是那从井底伸出来的古怪粗绳!      罗白乃、叶告、何梵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绳子”比南疆龙王饲养的巨蟒还要粗,通体光滑,反映着月光,表面似乎还有一层白呼呼的粘液。但那却不是蟒!有些像海里章鱼的触角,却比章鱼的触角更恶心,倒更像是刚从人肚子里扯出来的大肠,在水里洗掉表面血迹,只剩鲜活、通红的肠衣包裹着肠内的东西。      但是人的肠子绝对没有这么粗!      那究竟是什么?      罗白乃、叶告、何梵都呆了。      何梵觉得胃里很不舒服,有些什么东西急切地想要夺喉而出。但是他不敢吐,他怕吐出来一条鲜活的“大肠”,在地上扭来扭去,向每个人示威。      叶告更是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似乎在突然之间,跟着五裂神君来的猪龙、羊羔都变得比哑巴还要安静。整个绮梦客栈在冷月下显得更加诡异,更加阴森、更加沉寂。      最后还是罗白乃打破了这种可怕的寂静。      他一跺脚,转身指着杜小月:“你……你……都是你这个妖女,五裂神君才遭到了毒手!”      叶告一把挥开罗白乃:“刚才大家都看见了,害五裂神君的是井底下的……东西,小月姑娘一直都在床上,与她有什么关系?”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井底的怪物,又不敢断定是不是什么妖物,因为无情是不相信怪力乱神的,所以他才用了“东西”一词。      何梵也连忙道:“是啊!我们都看见的,你不要在诬蔑小月姑娘了。”      罗白乃急得直抓头发:“你们怎么相信他们不相信我?!”      说着他一步迈去,伸手就抓杜小月身上的被子。      杜小月一声惊呼。      铁布衫低吼一声,振臂向罗白乃挥去,一股腐尸的味道扑鼻而来。      罗白乃弯腰、旋身、挥剑,避开了铁布衫的攻击,仍然一把抓向杜小月的被子!      “叮”的一声,何梵挥剑削向罗白乃伸出的手臂,罗白乃换手、挡剑。终于被逼开。      这时叶告已经站在了铁布衫的身边,和铁布衫并肩挡住了杜小月。      罗白乃气急败坏:“你们……你们竟然相信这两个半人半妖的怪物也不相信我?!”      何梵冷冷的说:“公子临走时吩咐我们保护绮梦客栈里的人,只要我们还在,你休想对小月姑娘无礼!”      叶告也握紧了手中的剑:“你口口声声说别人是妖女,我倒觉得是你自己先着了魔!”      罗白乃不再说什么,说什么都没用。他能说善辩,但对于这两个比石头还硬的人,他实在无法说什么。也许只是因为无情交待他们的事比任何事都重要。      罗白乃出剑。      何梵同时出剑。      罗白乃出剑刺向何梵,何梵出剑刺向罗白乃。      在碰上的一瞬间两把剑突然调转方向刺向铁布衫!      叶告同一时间出手。      出手掀开杜小月的被子!      这变化快得几乎连肉眼都看不清!      铁布衫低吼,左手折何梵的剑、右手挡罗白乃的剑,左脚正要踢开叶告,叶告已经掀开了杜小月的被子!      厚重的被子被掀到屋角,大片的白花红花黄花紫花蓝花同时被掀到半空中。      满天花雨。      时间突然静止了。      罗白乃何梵与铁布衫的交手突然停止了,三个人保留着出剑、档剑那一瞬间的姿势。      叶告也突然静止了,左手扔出被子的姿势停在半空中。      若不是飘飘洒洒的花渐渐落下,几乎让人以为连时间也静止了。      罗白乃的头上满是大汗。      何梵的额头也有几颗冷汗。      他们不是因为震惊而停住,他们甚至还没看到杜小月的下半身。而是因为在屋子里、半空中洒满各色鲜花的同时,他们就不能动了!      根本动不了!      难道那些鲜花中有麻药?      叶告能动,因为他的手在发抖。他看着床上的杜小月、看着鲜花底下杜小月的下半身,眼中充满惊怵到骨髓惊骇到脑髓的恐惧!      恐惧像无数的毒蛇从四面八方涌来,爬上叶告的脚背,缠住叶告的脚踝,顺着叶告的小腿一层一层一点一点慢慢的爬上去,爬到叶告的胸膛张开蛇口咬穿肋骨穿透胸膜爬进胸腔,疯狂啃嗜叶告的五脏六腑!      杜小月的神情突然变得狰狞,她不再纯真如幼女、纯洁如处子。谁也无法想象狰狞的表情出现在这样一个弱小、胆怯的女孩子脸上是什么样子。      叶告也不知道,但是他却看到了。      此时的她倒更像是初临人间的魔!            第三章  燃烧的月亮      路仿佛是没有尽头的。      无情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路上更加寂静,也更加恐怖了。沿路嵌在石壁上的尸体越来越多,死状相同。      到底是什么力量使他们死得这么惨不忍睹?      洞内的空间越来越大,尸体却越来越多。不知是什么原因,原本黑暗的山洞竟然越到深处越光亮起来。      红色的光线。      诡异的,带点金色的红色光亮。      洒在尸体扭曲的五官和身体上,像极了炼狱之底的焚鬼炉!      更可怕的是,无情竟觉得自己就身在焚鬼炉之内!      在经过一段亘长曲折的甬道之后,终于视野开阔!      就像柳暗花明之后的又一村一样,突然的,甚至骤然的,一下就从狭窄的山洞到了视野广阔的山林。      已经出了猛鬼洞了?      猛鬼洞明明是往下延伸,怎么会直通到山林里呢?      无情缓缓向山林中央前进,去发现原来着山林里竟然没有飞禽走兽,甚至连蛇虫鼠蚁都没有!      更奇怪的是整个山林、凡是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一片红色!      带点金色,有些花的妩媚,还有点月的清冷。铺天盖地,像要渗入人的五脏六腑!      无情望向月亮,如果已经出了猛鬼洞,那么光线肯定是来自月亮!      他终于看见了月亮。      然而整个月亮却是燃烧着的!      金红的火光盘绕着原本应该皓白无暇的月亮,张牙舞爪的吞噬着!      无情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吃惊。他低头、闭眼,揉自己的太阳穴。      ——怎么可能有这么荒谬的事!      ——难道也中了甩头蓝?      ——对方是如何下的毒?      ——世上还有什么火能烧了月亮?只听过天狗食月,哪有火龙葬月这种事?      无情突然一惊!      火龙葬月!      他为什么会想到“火龙葬月”?      在哪里听过这个词?      无情望着燃烧的月亮,金红的火焰并不是将月亮包裹着燃烧,而是盘绕着燃烧。      金红的火焰仿佛来自洪荒亘古的神龙,攀附着皓洁的月亮,以至刚至烈的火焰焚烧着至阴至柔的月亮!      果然是火龙葬月。      无情的左手扣紧了轮椅的扶手。      他已经记起来了。多年前他曾听金风细雨楼的杨无邪谈起过,在西域三十六国一直都流传着一个神话。以前月亮是蓝色的,月神在夜晚肆虐,带来瘟疫和旱灾,发动大规模的战争,尸积成山、血流成河,西域的人民生活在水生活热之中,富饶的国家一个接一个的灭亡。这时,火灵神降临人间,放出火龙燃烧邪恶的月亮,终于将月亮烧成白色,月神也被烧死。人间恢复和平,人们又开始了幸福安定的生活。      于是在西域某个死亡沙漠里就出现了一个崇拜火神的邪教,他们认为火神是至高无上的神,给大地带来生机与活力,而月神则是阴邪之神,将黑暗和瘟疫洒满人间。这个邪教在每个月圆之夜月光最盛的时刻,就会献出两名男婴的血祭祀火神,以平息月神的怨气。      而在所有的祭祀仪式上,这个邪教都会以邪术放出火龙焚烧月亮。      这个邪教的名字,就叫“葬月”。      埋葬月亮的拜火邪教。      西域三十六国对葬月教的态度已不仅仅是“闻之色变”,更有一些国家为了自身安危而向葬月教臣服,每年进贡,以保平安。      当时听这个故事的人还有苏梦枕,无情记得很清楚,那时苏梦枕只说了一句话:      “还好这个葬月教只是在西域。”      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了。      能让苏梦枕说出这种话的组织并不多,即使六分半堂也没能让苏梦枕“期望”他们不在京城。      后来无情和诸葛先生谈及此事,诸葛先生没有说话,只是苦笑、摇头、叹气。      再后来,连无情也逐渐淡忘了这个传说中的异域邪教。      而此时、此地,竟出现了“火龙葬月”!      莫非猛鬼山离奇命案竟是葬月教在兴风作浪?      无情没有再想下去,背后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所有的思维,甚至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那月亮,你觉得美吗?”      无情一惊。      那声音仿佛自另一个空间传来,带着无比的穿透力和不怒而威的霸气,有着水晶相互撞击的魅力和着了火一般的魔力。      让无情吃惊的是,这声音的主人,竟是一个女子。一个女子怎会有如此魔力的声音?有如此声音的女子必定非同寻常,如此不寻常的高手,他怎么会完全察觉不到?      无情正要回头,那女子已越过无情身旁,来到他的身前,背向无情,负手而立,仰望葬月。      无情只觉得有一团火焰从他身旁掠过,停留在他身前,卓然而立。      负手而立、仰望夜空、气宇轩昂、卓尔孤高。在无情的记忆里,有如此气势/气魄的人都是一方霸主、不世枭雄,至少,都是男人。      那女子一袭窄袖紧身的异族红衣,头罩红纱,在月夜中缓缓飘动,恍如一个隔世的神话。      无情的手已经扣在轮椅的机括上,他冷冷的问:“你,是葬月教的人?”      红衣女子望着着了火的月亮,喃喃自语道:“看着这样的月亮,就像回到了家乡。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总是有人不顾一切的想要回到自己的故乡。”      那是一种红色的忧郁、思乡的情结。      一个思念故乡的人,通常都不会是大奸大恶的人。      红衣女子突然转身,红纱随风而舞,她的红衣也跟着舞了起来。      她的红纱遮住了她的双眼,但无情仍然看得很清楚,那是一双妖魔般金绿色的眼睛,像是只会在夜晚出现的某种美艳的魔物,只是惊鸿一瞥,就足以让人魂飞魄散。      那双眼睛镶嵌在她那张带有异族魅力的脸上,仿佛是世间所有火焰的魂魄。      那是一种惊艳。      惊世骇俗的妖艳。      沾染着邪魔的魅力,散发着枭雄的霸气。      这种慑人心魄的魅力出现在她的身上,连夜空中燃烧的月亮都为之失去了颜色。      红衣女子那双妖魔般的眼睛冷冷的看着无情,然后冷冷的、谈谈的,甚至懒懒的问:“你的腿怎么了?”      “你的腿怎么了?”      又一个第一次见面问的第一句话就戳到无情痛处的女人!      然而这个女人却不是习玫红,习玫红最多只是让无情头大和头痛而已,即使习玫红突然变成了王飞,无情也同样能应付自如。      但这个女人不同,她是来自西域葬月邪教的人!甚至,已不是人,而是魔!      一个焚烧月亮的魔女!      无情冷冷的看着她,慢慢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废了。”      红衣女子又转过身去,负手卓立、仰望葬月。      “你可知道,在我站着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敢坐着跟我说话的?”红衣女子冷漠、傲慢的说着,还特别强调了“站”和“坐”两个字,“不过,你是个例外,因为你的腿已经废了。”      红衣女子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每一刀都刺到了无情的心里。      自从江湖上有了“无情”这个名字,就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他 说过话!      好个不可一世的女子!      “我叫葬月无痕。”       红衣女子依然那么傲慢、那么冷艳、那么邪魅、那么不可一世、甚至还有一点对无情的蔑视,自我陶醉得像是在宣读一则神谕:      “我就是葬月教主!”      纵横西域三十六国的葬月教之主!      看她的神情,仿佛她愿意和无情说话就已经是天神对无情的恩赐。      无情不止是气,更是怒。怒不可竭的怒。      ——凭什么/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这里是东方大宋皇朝、源远流长的天朝大国,可不是你能/你敢胡来的蛮夷番邦!      可是无情却偏偏不能发作。      因为对方是葬月教主。      激怒了葬月教主,就等于激怒了西域三十六国。如今大宋已是内有昏君奸臣外有强敌压境,再加上西域三十六国和一个葬月教,如何了得!      ——何况对方也没有表明是敌是友。      ——何况她是西域葬月教主。      ——她有资格/资本、也有能力/魄力这么狂妄。      ——这样一个如魔似火的女子有什么不能做?有什么不敢说?      想到这里,无情的呼吸才缓和过来。      每当快要动怒的时候,他都会用这种方法平息自己的怒气。      愤怒和仇恨一样,都会让人失去理智。      无情慢慢的舒张自己扣在机括上的手指,冷冷的说:“那么请问教主远道而来又是所为何事?”      “我来找一样东西。”葬月无痕转过身,红纱再次当月而舞。      但是无情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吴铁翼的财宝。      ——竟连西域邪教都惊动了!      葬月无痕突然冷笑:“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名利权势能再让我动心了。”      “我和你们中原人不同,你们只知争名夺利,像一群争食的狗一样!到最后连自己还是人这个事实都忘了!”      “住口!”无情再也不可竭止,这嚣张跋扈的女子对自己出言不逊倒还尚可忍受,但她说出这种话,是欺我泱泱天朝大国无人么?!“难道西域就没有唯利是图之人?葬月教以人血祭神,难道就还记得自己原来也是人?每个国家有英雄贤能便有奸妄小人!你们蛮夷番邦怎知我中原之事?”      葬月无痕看着无情因为怒气而煞白的脸庞,竟然笑了笑。      没人能想象这样一个傲慢得不可一世、邪气得惊心动魄的女子笑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那是聚集了人间所有火焰的绚丽和光芒的一笑。      勾魂夺魄夺魄勾魂的一笑。      足以教人魂飞魄散。      足以教人飞蛾扑火。      无情觉得自己就是那只飞蛾。      葬月无痕居然没有生气,她缓缓的开口,更象是在炫耀:“谁说我不知道?东方的辽、宋、金、蒙古、女真、高丽、东瀛,南方的天竺、苏丹、匈奴,每一国的国政、风俗、形势我都一清二楚。你们宋国最大的奸臣是秦侩,之后是蔡京、童贯等人,最大的强敌是辽、金,还有蒙古和女真在一旁虎视眈眈。而高丽正和东瀛则为了领土争得不可开交。我还知道苏丹王最宠爱的妃子叫玛格丽特,是金发碧眼的法兰西人,去年她还为了争宠而牺牲了自己刚出世的儿子。”      葬月无痕说得云淡风清,无情却听得惊心动魄!      一个女子竟然将各国大小事情记得如此之清晰详尽!那么葬月教所散布在各国的组织有是何等的庞大?      看葬月无痕的神情,那分明是“你们那些乱七八糟、昏天胡地的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又奈我何?”      无情无可奈何。      面对这样一个女子,你又能怎样?      就在无情听得惊心动魄、觉得无可奈何之际,葬月无痕突然叹了口气。      幽幽怨怨、漂缥渺渺的叹了口气,仿佛“悔教夫婿觅封侯”的寂寞美人。      葬月无痕望着火红的月亮,幽幽的、寂寞的叹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无情怔住了,从都到尾她不过说了两三句话,但每一句话都足以把人骇得惊心动魄。而此时,她一个异域女子竟又吟起中原的古诗来。无情也注意到了,从她开口到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字正腔圆,引用的每一句成语每一个典故都恰到好处,几乎让人怀疑她原本是在中原出生、在中原长大的人。      但她不是。      她耀眼、美丽、聪明、冷酷、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她统领葬月教、纵横西域三十六国、熟知东南西北各国大事;而此时却又像个难求一败、不被世人理解的高手一样谓叹“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如果习玫红是个让人头痛的迷,那么葬月无痕就是一个让人敬而远之的离奇的迷。      葬月无痕幽幽道:“我到中原只是来取一件东西而已,那东西对我很重要,你不要阻止我。我也无意与你为敌,毕竟,我不是来滋事的。”      “你要取的是什么东西?”无情冷冷的问,“若是不属于葬月教的东西,那么请恕我不能坐视。”      葬月无痕一生冷哼:“你放心,你们宋国还没有一件能让我看得上眼的东西!”      无情又煞白了脸,自从遇见葬月无痕以后,他就特别容易动怒。      “你随我来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会告诉你最想知道的答案。”葬月无痕转身走向山林深处。      专制。      横行。      但无情还是跟了去,毕竟者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已经牵扯到西域葬月教,他无论如何也要知道谜底。      猛鬼洞里的人决不能枉死!      然而无情没有想到的事,葬月无痕带他见的,竟然是一口棺材。      冷冰冰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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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冰冷的棺材      在山林的中央是一方祭台。      祭台是由一层层的大理石堆砌出来的,每一块大理石都晶莹无暇、大小相等。      无情没有思考葬月教是如何找来这些上等大理石,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在猛鬼山内砌成台。      根本不值得思考。      像葬月无痕这样的人,还有是什么办不到的?      祭台的位置原来才是山林的正中央,这一大片空地才是中央,而祭台又是这片空地的中央。      无情抬头环顾四周,忽然发现此地并不是峡谷,而是一个很大的坑。      天坑。      像是苍天饥饿时用勺子在猛鬼山上挖出一勺山土食用后留下的坑,又像是一颗飞蝗石打到树干上而又没有穿透所留下的一个凹洞。      然后无情才看那口棺材。      那不是中原的棺材。      棺材是金属制造的,泛着深沉的寒光。形状也和东方的棺木大不相同,棺盖和棺身同样大小,整具棺材有着明显的线条和棱角,成一个六边形,而大小至少是普通棺材的两倍。      葬月无痕就坐在棺材的旁边,她看着棺材对无情说:“我在很小的时候听过一个关于你们中原皇帝的故事。说的是在很久以前这片东方富饶的土地并不是一个国家,而是分裂成七个小国,其中一位国王用半生的精力将七个国家统一成一个国家,统一语言、货币、度量。如果不是他,我相信中原直到现在都还是四分五裂。”      无情注视着葬月无痕,清冷、孤傲,甚至还有一点轻视:“葬月教主也想效仿秦始皇统一西域三十六国?”      “不错。”葬月无痕看着无情,眼中闪动着激烈而澎湃的光芒,“每个人活在世上都会有些事要去做,如果像那些所谓的高僧:‘万般皆是空’,什么都不做,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你,不也正在做着自己一直坚持的事吗?”      “我做不了慈悲的神,又不屑做嗜杀的魔,于是统一西域就成了我的梦想和活着的意义。而且,我也真的那么做了。”      葬月无痕依然清晰的记得,年幼的她每天拼命的习武、拼命的读书。在十四岁的时候,她为了证明自己比任何人都强,独自一人带着水和食物徒步走进了普瑞斯沙漠。“普瑞斯”在她的家乡,是枯萎的意思,让生命枯萎的沙漠。教中十七位长老、二十三位祭司没有一个人能拦住她。半个月之后,就在元老院和祭司阁重选火灵圣女的大典上,她居然回来了,并挥刀斩下新圣女的头颅。从此葬月教中没有一个人敢质疑她的能力,即使是三代长老和大祭司也不敢对这个十四岁的小女孩有半点违逆,于是两年之后,她就冠以“葬月”教姓,成了葬月教唯一一个由圣女之位登上教主宝座的人,也是唯一的一位女教主。      那时,她不过十六岁。      在权利的争斗中,她所付出的努力和艰辛比任何一个男人都多。      但她依然坚持。      从未放弃。      “我这么做了,也正逐渐走向成功,我统一了西域三十六国的宗教信仰,我的梦想已经实现了一半。”葬月无痕轻抚冰冷的棺材,轻得像不敢/不忍惊动棺中人的长眠,“可是我却遇到了他,他告诉我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梦想而夺走千万人的梦想,他教会我应该尊重每一个生命、尊敬每一个存在。虽然每个人都说他是月神临世的魔神,可是我却知道他不是,因为没有哪个邪魔能有他那样博大的胸襟和仁慈的心。如果没有他,葬月无痕就是血洗人间的魔。”      无情冷傲依然,但眼神已开始缓和。他突然想起了与诸葛先生的初次相遇,突然有了一个相同疑问:如果没有遇到诸葛先生,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人?是死了?还是活着?如果没有遇到诸葛先生,就算盛崖余还活着,不管是愤世忌俗的杀手还是嗜杀成性的一方邪魔,不管是消沉还是坚强,都绝不会是今天的无情。      原来,棺中的人就是将葬月无痕导入正途的良师。      对于这种人,无情一直都很尊敬。      他淡淡的问:“你要找的东西,就是能救他的东西?”      葬月无痕:“可以这么说。所以还请你千万不要妨碍我,并且,也请你立即离开。”      “因为,我并不想和你动手,更不想杀你。”      无情静默不语,或许在思考葬月无痕的故事是真是假,或许突然想到了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的那一片寒春,又或许偶尔梦见了苏杭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羌管菱歌泛舟之夜。谁也不知道他的思绪飘到了哪里。      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近年来他特别容易“走神”,最近他还在耳后找到几根白发,这些白发甚至还有蔓延的迹象。对于像无情这样经常/擅长机关谋略的人来说,这绝不是个好现象。      葬月无痕在看着他,居然没有生气,因为她要等无情的回答。      无情也总算回过了“神”。火红的月光下似乎一切都是温暖的,只除了无情。也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冰冷的。冰冷,而且有些僵硬,扣在机括上的手指仿佛已经在冰窖里镇了十七二十八年。似乎不管在哪里,他都和“温暖”无缘,或许,连他自己都已经忘了什么是“温暖”。      无情淡淡的开口:“我向来只管杀人的人,不管救人的人。既然葬月教主是为救人而来,我当然没有理由阻止。但是有些事情的来由始末,于公于私,盛某都必须弄清楚。”      葬月无痕剔眉:“请讲。”      无情问:“教主来猛鬼山多久了?”      葬月无痕答:“七天。”      无情:“吴铁翼是否来过?”      葬月无痕:“我不认识吴铁翼。但三天前确实有中原人来过天坑。”      无情:“有几人?”      葬月:“六人。”      无:“往何处?”      葬:“不知。”      无情吸了一口气:“猛鬼洞里的人是否葬月教所杀?”      葬月:“不是。”      无情冷冷的看着她。      葬月无痕也看着无情,但她眼中却是怒火。      ——我葬月无痕想杀谁就杀谁,用的着骗你一个瘸子?!      无情的目光又落到那具金属制成的棺材上,依然那么冷淡、冷清的问:“你要找的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      “我若知道,就不会在这鬼地方逗留这么久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恐怕也就只要他知道。”      “可是,他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那棺里的,究竟是什么人?      这恐怕是无情此刻最想知道的迷底。      能改变葬月无痕这飞扬跋扈的女子的人;      能消弥那秦始皇般梦想的人;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无情的确很想知道。      而葬月无痕就在他最想知道的时候,      打开了棺材。      不管棺里是什么,无情都不会感到惊讶。      如是僵尸白骨的疑凶,无情会面对;      如是神丰俊朗的天人,无情会尊敬;      如是遇风即逝的传奇,无情会感慨。      即使是两百只利剑三百枚毒镖四百张强努,无情都能应付。      但从棺里“出来”的,却是一壶酒。      葬月无痕居然从棺材里拿出了一壶酒。      还有一对翠玉杯。      葬月无痕盖棺、倒酒、到无情面前、递出酒。      “兰陵美酒郁金香,   玉碗盛来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   不知何处是他乡。”          看得出,葬月无痕似乎已经开始喜欢中原,甚至短期内还不打算回西域。      无情接过酒,向葬月举杯:      “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      这本是一句惜别殇情之诗,但此时无情的意思,却很明显是逐客。      ——做完了你自己的事,就走吧!你的家乡不在这里,这里也没有你的朋友。      ——还是快走吧!      然后一饮而尽。      非常痛快。      就算是打击了蔡相扳倒了方侯逐退了金兵,无情,也不会喝得这么痛快。      痛快得连葬月无痕那双金绿色的眼睛都闪烁着复杂不定的光芒。      然后葬月无痕就笑了,笑得有一点嘲讽,像是嘲人,又像是嘲己。      再然后,葬月无痕开始生气,甚至大怒!      她恶狠狠的指着无情的鼻子(另一只手还拿着酒壶),凶煞煞的、得意洋洋的说:“原来中原的四大名捕也不过如此,你可知道我在酒里下了葬月教的‘焚心如梦’,半刻之后,你的心脏和大脑就会烧得一干二净!别说四大名捕,就算四十大名捕,也逃不过我葬月无痕之手!”      看她凶神恶煞的样子,简直比无情欠了她几百两银子然后撒手西去还严重。      无情只是看着她,像看着什么稀奇事物。      过了好一会儿,无情才问:“你要杀我?”      葬月无痕昂首一声冷哼,一头红纱几乎被她甩到了月亮上去。      无情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仿佛杯底镶着一块金子,金子上还刻着十万八千朵牡丹花。      “你要杀我,何必用毒?”      ——那不只侮辱了你,也侮辱了我。      无情定定的看着葬月无痕,      “你对我用毒,死的不一定是我。”      “你要杀我,刚才我分神的时候,你至少有三次机会可以出手,而且每次机会都可以得手。”      “这些你当然不会不知道。”      “还有,”无情刻意的提高音量,像生怕整个猛鬼山的人/鬼/兽都听不到似的,“你刚才的样子,真得好丑。”      这么恶毒的话,无情只对当年的姬摇花说过。 姬摇花是魔,葬月无痕也是魔,但葬月无痕却不是姬摇花。      姬摇花能伤害他,葬月无痕却不能。——无情早已不允许任何人再伤他的心。      除了他自己。      仿佛葬月无痕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可以摆在阳光下的。但这并不表示葬月无痕的心胸会和她身上的嚣张气焰一样“无边无际”。      没有哪个女子会姑息这句话的。      况且还是一个美丽、自负、骄傲、不可一世的女子。      况且还是出自无情之口。      其实无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也不愿与葬月无痕交恶,他自信不管发生任何状况自己都会保持冷静清醒,但他还是脱口而出。      他就是看不惯这女子身上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      他已经在等着葬月无痕大发雷霆,甚至出手。      似乎,仿佛。      他还很期待和她吵一架,甚至打一架。      连他自己都说不出/弄不清是为什么。      这已经不像他了。      然而意外的是,葬月无痕居然没有生气,倒是有些失望。      她冷哼:“早知道你喝得这么痛快,我就真的下毒了。毒药是没有,但是却有补药。”      无情脸色微变:“什么补药?”      葬月无痕又笑了起来,笑得像刚在路边捡了五百两银子,然后又用这五百两银子到赌坊里赢了一千两金子。      “我不会告诉你的。因为,我怕你会吐出来!”      ——这不可一世的女子!      ——你究竟是怎样的人?      葬月无痕再次负手望月,仿佛刚才凶神恶煞、古怪得意的神情是出自另一个人身上。      “你还是走吧,这里有些……很奇怪的东西,并不是你应该管的。”      “你快点走吧!离开这地方,你要找的吴铁翼已经走远了。”      无情掷杯,酒杯落在坚硬的大理石上,非但没有碎,反而稳稳当当的立着。      无情开口,依然那么冷那么淡:“我只答应你不阻止你救人,却没有说不管这里的事。你有你的执着,我也有我必须要做的事。”      葬月无痕叹息——惋惜的叹息。      “我们不是谈得很好吗?我们不是已经饮过酒了吗?难道我们的谈判失败了吗?难道——我真的要杀了你?”      葬月无痕再次回首,已是杀气大盛!      炙烈的杀气将她的红纱红衣激得当月狂舞!      葬月无痕挥手,月亮上的那条火龙突然一跃而下,落入葬月手中!      那竟是一把火红透明的纤细长刀!      刀身散发着炙热的红光,像是在地狱之底以红莲之火焚烧了五千年的龙骨!      如今这龙骨已冲出地狱重返人间!      它要以无情的血来祭祀自己五千年的饥饿!      葬月无痕旋身、双手握刀、当空劈下!      佛阻杀佛!神阻诛神!      完全没有一点花样!      没有半分招式!      直截了当!      劈下!      断!      !      长刀席卷着世间的火焰,痴缠着碧落的缱绻。恍如一个隔世的神话,犹若一缕惊艳的传奇。      满天的火红,满天的惊艳。      红!红!红!红!红!红!红!红!红!红!红!红!红!红!红!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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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刀的女子无情见过不少,但是像葬月无痕这样把刀用得如此光明正大绝决利落飞扬跋扈不可一世铺天盖地纵横四方的女子(甚至男子),无情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无情似已看得痴了,那美丽的刀、那美丽的人、那美丽的火焰,是杀人?还是迷人?      无情不想知道,因为他手中已捏着一把比月更白比冰更寒的飞刀!      葬月无痕要杀他,他便杀了葬月无痕!      尽管……无情不想杀她,甚至不愿伤她……      但葬月无痕那一刀又岂是不伤、不杀就能解决的?      那刀,是向无情劈下来的。      无情手中的刀在月下泛着清亮的雪白,在那满天的红艳满天的惊艳中闪烁着皓月的光芒。      葬月无痕的刀是铺天盖地着了火的魔刀。      无情的刀是三寸七分冰冷的飞刀。      葬月无痕的刀是漫天的火红。      无情的刀是漫天火红中的一点寒茫。      无情那一把小小的飞刀能不能战胜葬月那秦始皇一统天下的霸者之刀?      葬月无痕这开天辟地的一刀能不能杀了不良于行全无内力的无情?      谁胜谁败?      孰生孰死?      葬月无痕的刀已经落下。      无情的手中已无飞刀。      生死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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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楼 发表于: 2006-10-31
第五章 浅 红      叶告握剑的手已经发僵发白发颤。他的目光始终未从杜小月的下半身离开。      那是什么?是魔物?还是妖物?      杜小月的下半身竟不是双腿!      完全没有半分人腿的“迹象”!      杜小月腰部以下的部位是一团(或者一堆)扭曲盘绕在一起的鲜红的“大肠”!      就是这种“大肠”将五烈神君拖入井底!但杜小月的“大肠”很明显没有井底下的那么粗。      数不清有多少条粗粗细细扭扭曲曲鲜鲜活活的“大肠”在杜小月那原本应该纤细婀娜的腰下盘旋纠结,像三千条毒蛇在一个狭小的空间相依为命般的缱绻纠缠着。      惊怵。恐怖。恶心。      杜小月的喉中发出一声兽类的底吼,急切地想要向叶告扑过去,却不知怎的下半身完全动不了,只是伸长双臂乱抓。      那种狰狞的表情出现在杜小月脸上,把她那张原本纯如处子的脸扭曲得格外丑陋,此时的她更象是落网的鬼兽!      她张口,想要咬叶告,却吐出一条红通通亮晶晶的“大肠”!在她的嘴边、脸上抽打挣扎着!      叶告如遭蛇噬般跌退了几步,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这么诡异恐怖的事他从来没有见过!      ——那是妖怪?还是魔物?或者是从地狱逃上来的厉鬼?      ——现在应该怎么办?杀?还是逃?杀得了吗?逃得了吗?      ——公子在哪里?如果公子在就好了!      一想到无情,叶告立即冷静下来,一冷静下来,他就发现何梵、罗白乃、甚至铁布衫全都动不了,然后他就发现那些花竟然是曼陀罗!      曼陀罗是无情最喜欢的花,三剑一刀僮对这种花的了解自然不会少。曼陀罗的品种繁多而复杂,大多数品种都是有毒的,轻者使人麻痹昏迷,重者便会杀人。小楼四周种有大量能使人麻痹的曼陀罗树,常年花开不败,若是在树下待上一段时间,就会失去知觉。这些树是作为小楼的一种机关而种,而那些无毒的、观赏性的曼陀罗则种于小楼内部。      楼外的曼陀罗叫做“璎珞极梦”,花开七彩,绚丽夺目,如梦如幻。      即使一个内力高手,在“璎珞极梦”树下待上半柱香的时间,就会全身麻痹、动弹不得,纵有开天辟地的武功,也只能任人宰割。若是在这种花下待的时间过长,就会入梦。      ——进入一个满天璎珞、通往西方极乐的梦。      杜小月下半身堆满的曼陀罗花,就是“璎珞极梦”。      她把那么多的“璎珞极梦”堆在下半身,又用厚褥盖住,是不是下身那些恐怖恶心的“大肠”连她自己都不能控制?      那么铁布衫是不是也变成了妖物?      现在他们都动不了,是不是杀了这些妖物?      叶告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做了决定:不杀。      除了法律,没人有资格剥夺他人生存的权利。      叶告拉起(应该是拖起)何梵和罗白乃就往外跑。虽然“逃”是很没面子,但是这些“东西”已经超出他们所能判断、处理、解决的能力范围之外,绮梦客栈的人也不知道是生是死、是敌是友、是人是妖,尤其现在看来这客栈里的人更是大有“问题”,还是先找到无情公子,以他的头脑和能力,一定可以解决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同时叶告也有另一种担忧,绮梦客栈都这样恐怖,那么猛鬼山上呢?那么猛鬼庙里、猛鬼洞内呢?      叶告拖着两人往外跑,铁布衫的眼睛像是食尸兽的血盆大口盯着三人离开的背影。      在经过那口井时,井底突然传来咕噜噜咔嚓嚓吱吱吱的声音,像极了啃噬骨头吸吮骨髓的声音。是不是那条“大肠”在啃噬五裂神君的骨头?      叶告听得头皮发麻,一咬牙,硬着头皮冲了出去!      眼看已经越过了井,眼看已经远离了绮梦客栈。      突然!      叶告手中一轻,他下意识回过头,只见井底那条恶心浅红的“大肠”已经卷着何梵的腰,把他向井底拖去!      何梵的脸因为恐惧而扭曲,他本就是四人中最胆小最怕鬼的一个!      叶告连想都没想便一头跃下井底!      只剩罗白乃一个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连一根尾指都动不了。      而这时,铁布衫已经僵硬的迈出了第一步。      杜小月也从床上爬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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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楼 发表于: 2006-10-31
第六章  深 蓝   葬月无痕的刀已落下。   无情却不在轮椅上。   他坐在葬月无痕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泛着皓洁却肃杀的寒光,他的眼神依然那么清冷,甚至凄冷。   一个身穿暗红服装的男子从轮椅后的灌木丛中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咽喉上插着一把明晃晃寒森森的飞刀。   他居然还没有死,本该清秀好看的脸此时已经扭曲得看不出原貌,他喉中发出咯咯咯的骨头碎裂声,向葬月无痕伸出手,像是求救。   那只手的中指指尖被齐整整的削掉,鲜血不住的往外流。   难道葬月无痕那开天辟地的一刀仅仅只是削断了一截指尖?   葬月无痕要杀的不是无情?   无情要杀的也不是葬月无痕?   那穿红衣的男子向葬月无痕爬去,好半天才嘶喊出:“救……我…………”   无情冷冷的看着葬月无痕。   葬月横刀,深邃的、甚至虔诚的看着半透明的刀身,然后掷刀于地,尺余刀身插入坚硬的岩石中。   葬月转身、负手。仿佛完全不知道有那个男子的出现。   然后她才谈谈的说:“无情是我的朋友,谁敢伤他一根头发,我就剥了谁的皮。”   话声甫落,那男子右手断指处的皮肤突然炸开!像是在皮肤下埋了几百斤炸药,一截截一点点一分分一寸寸的炸开!从中指开始噼哩啪啦的往手臂、上身、头脸、下肢迅速的炸开!     顿时血肉横飞!   那男子全身上下血肉模糊,没有一丁点皮肤,却仍然没有死去。只是痛极嘶喉,却因为飞刀割断了咽喉而只能发出呜咽的低嚎。这样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里听起来甚至比猿猴嘶月更为恐怖!   连无情都不禁皱起了眉。   葬月无痕仍然没有去看他,冷冷的甚至有些狠毒的说:“我虽说要杀了他,却没让你去杀。无情,也是你可以杀的么?”   直到她说完这句话,那男子才断气。   无情看着葬月无痕的眼神已不只是冰冷,更有一丝不太浓烈却足以教神佛都退避三舍的杀气!   葬月无痕走近无情,傲然道:“你一定觉得我太狠了,对吗?”   无情冷笑:“那是你西域葬月教的人,你想杀便杀,与我何干?”   葬月无痕也笑:“我杀他不只是为你。”   无情:“他根本杀不了我。”   葬月:“来中原之前我曾说过,没有我的命令教中任何人都不得与宋国人起冲突。尽管你觉得我太狠毒,但是若不能律己,又何以服人?”   无情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复又冷冷说:“你不必向我解释,我不想知道。”   葬月无痕红纱下的眼神像被人砍了一刀。   无情冷笑:“我只是奇怪,我这个残了双腿的人不知在何时又成了葬月教主的朋友?”   “在你喝下那杯酒的时候,”葬月淡淡的、也深深的、甚至有些落寞的说,“愿意相信我的人,我都当他是朋友。”   无情正要开口,葬月无痕突然一声令喝:   “出来!”   这一喝犹若如山军令!   百丈天坑之上飘下四个身影,冉冉落在葬月无痕身后,整整齐齐恭恭敬敬的站着。   这四人中有三人是年过半百老人,另一人却正值盛年。四人皆手持金色权杖,权杖上盘绕着形态各异的火龙。   四人向葬月行礼:   “风”   “雨”   “雷”   “电”   “恭迎教主圣驾!”   葬月无痕冷笑:“是我恭迎四位长老圣驾吧?要是我不出声,不知道四位会在上面待到什么时候?”   四人惶恐的单膝跪下:“属下只是担心教主的安危!故而不敢远去。”   葬月转身,看着地上那具没有皮肤的尸体:“我记得他叫萨加,是乌兹国总坛的坛主,也是乌兹国的国师。”   然后葬月走近四人中有着一头银发,却最年轻最俊美的白衣长老面前,似笑非笑的说:“而且还是风长老你的爱人,对吗?”   风长老一震,俊美的脸庞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   葬月冷笑:“刚才我杀他的时候,你的情绪过于激动,否则,我也不会发现你们。”   原来,刚才萨加临死前伸手喊出“救命”并不是要葬月无痕救他,而是要百丈之上天坑之外的风长老救他!   风长老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萨加违抗教主之命,死有余辜!”   葬月无痕转身、长笑,伸开双臂,像是对苍天伸开怀抱:“不错,我就是杀了他,如何?你要杀了我吗?风长老?”   风长老紧紧的抓住权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属下不敢!”   当他说到“属下”二字时,便已向葬月无痕出手,一杖击向葬月背心!   当他说到“不敢”二字时,葬月无痕已经左手夺杖右手扣住风长老的脉门!   葬月冷笑:“你的确不敢,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   风长老的脸已经煞白,那是惊恐造成的。他连做梦都没想到在葬月无痕手中他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葬月无痕转向电长老:“你是教中执法长老,你应该知道对教主不敬当受怎样的刑罚吧?”   听到这句话,风长老脸上已全无人色。   电长老毕恭毕敬的说:“对教主不敬当受脱骨之刑。”   “脱骨”既是“拔骨”,在受刑人清醒之时拔掉身上处头骨外的每一根骨头却不能让人死去。受了这种刑的人除了脑袋是硬的之外,全身每一处都是软的。   葬月冷笑,将风长老扔给电长老。   就在风长老脱身的一霎,电长老和雨长老已向葬月出手!   电长老出杖,以杖为刀,横刀一劈!   雨长老出杖,以杖为剑,纵剑万缕!   迅雷不及掩耳!   然而最快的还是风长老!   葬月无痕一松手,他便扭身挥袖,射出一道蓝光,直取葬月右肩!   诡异的蓝光修长而纤细,却比横刀纵剑更可怕。   它不求杀人,只求伤人。   葬月无痕脸色微变,振臂倒飞出去。   她历经大小战役无数,这却是第一次未战先退!   也是第一次有三位长老同时背叛她、暗算她!   葬月挥左手,长刀便在左手。   一刀劈下!   带起一道惊鸿的艳丽闪电惊艳的浅红霹雳!   没有先前的纵横四方飞扬跋扈,却更加凌厉萧杀轻灵利落!   一刀,就吻上了电长老的眉心。   再一刀,便舔过了雨长老的咽喉。   但是红刀却没来得及格开那一抹蓝光。   葬月无痕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已经忘了那一道最艳丽也最危险蓝光。   “叮”的一声。   雷长老的金龙权杖竟击飞了蓝光。   风长老脸色大变,袖中突的滑出一把青色的弯刀。   弯刀旋转着劈下,像是断崖之外的一缕凄风。   葬月无痕的嘴角突然泛起一丝冷笑。她收刀、飞退。   青色的弯刀纠缠不舍,至死方休。   的确是至死方休。   所以风长老死了,死在雷长老的杖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痛失所爱,他似乎已经忘了雷长老是站在葬月无痕这一边的,也可能他已经为了杀葬月而不顾一切。这世上除了权利和金钱,恐怕也只有感情能让人不顾一切甚至丧失理智了。   雷长老那一杖击在风长老的背上,在他落地的时候,全身的骨头都碎了——粉碎。像是被炸药炸得粉身碎骨。倒也应了电长老的那句“对教主不敬者当受脱骨之刑。”   雷长老一击得手立刻像葬月无痕跪拜:“属下保护不利,使教主受惊了!”   葬月无痕冷冷的看着雷长老,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在雷长老眼中看来,竟似一把在极北之地断岩寒冰中封印了五千年的刀刃!   葬月的笑意更浓:“雷长老,我记得雨长老是你的师弟,风长老是你的棋友。而且,被我剥了皮的萨加明里是你的侄子,实则是你的私生子,对吗?”   雷长老如遭雷噬,连忙道:“他们虽是我的同门亲友,但是他们冒犯了教主,还蓄意谋反,不仅背叛了教主,也背叛了属下对他们的信任,他们当然该杀!我虽只有萨加一个儿子,但是却被凄风变成背逆常伦的孽障,他和凄风都是死有余辜!”   葬月无痕没有说话,殷红的长刀再度被她抛入地面,她似乎极不愿久握这把刀,仿佛这是一把魔刀,握得太久,便会被其魔力所迷惑,被其邪力拉下地狱。   雷长老惊恐万分,头上已是汗如雨下。   突然,他狠狠得一咬牙,断然道:“凭他们和属下的关系,教主不相信也是理所当然,但是属下真的毫不知情也绝没有半点谋害教主之心。”   雷长老拾起地上那把青色的弯刀,横刀于颈,惨然一笑:“事到如今,就算教主相信,属下也不得不以死明志。请容属下临死前说一句不敬之话:其实教主长得和属下早夭的女儿真得很像。”   语罢断然刎颈!   葬月目光一凛,出手驳刀。   在她的手碰到刀柄的一霎那,雷长老骤然反刀挥向葬月无痕!   这么近的距离,纵使葬月无痕也无法避开!   但是刀却歪了轨道,一颗石子击在雷长老手腕的麻筋上。他忽略了一个最不应该忽略的人。   无情。   若是无情有内力,若是无情手上还有飞刀,雷长老的手早已断了。甚至连他的脖子都早已断了。   无情淡淡的说:“当我是朋友的人,我都不会看着她死。”   但青色的弯刀仍是划伤了葬月无痕左手的一点皮肤。   葬月无痕突然飞退!像是遇到了洪荒凶兽的追杀!   即使方才风雨雷电四长老联手偷袭,也不能让她退得这么惊恐!   无情皱眉,他已瞥见葬月无痕受伤的左手正迅速的蔓延着诡异的青色!   刀上有毒!   葬月无痕向无情的方向飞落,正确说来应该是跌落。像一只断了足折了翼的灵鸟,歪歪斜斜的跌了下来。   竟然刚好跌在无情的身上。   以无情的轻功本来是可以避开的,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葬月无痕跌落下来,压倒无情,无情的第一个反应是:推开她!   他向来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上的接触,即使神侯府的“家人”也不例外,所以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走开!”   但是葬月无痕却在无情耳边轻轻的说了四个字:“焚心如梦”   然后葬月无痕就做了一件即使在多年后无情仍然不解的事:   咬。   葬月一口咬在无情的脖子上!   吮吸。   无情先是震惊。   再是惘然。   然后才想到猛鬼山上猿猴嘶月、绮梦客栈猛鬼伤人,以及一路上各种古怪的事,看来这些事都和葬月教脱不了干系。   最后无情才感觉到痛。非常的痛!被人咬一口不应该这样痛的!就算被人斩断脖子也不至于这么痛!   但是痛能让人清醒。   葬月无痕无疑是个美丽得能灼伤人的女子。在无情的眼中,她炙热得像一团突如其来的梦,凌厉得像一首带着杀气的诗。在无情最不愿发梦最不想作诗的时候突然来到他的面前,倒在他的身上,然后耳鬓厮磨的咬了他一口。她的身体很温暖,甚至很灼热,这种热力足以温暖一切冰冷。   无情本来已为梦所迷、为诗所困。   这一痛,立刻使他清醒过来。   他无情的推开(甚至甩开)葬月无痕,而这一瞬间雷长老已经冲了过来。   无情挥手,手中似乎射出一枚石子,直奔雷长老。   雷长老纵刀格开,狞笑着向无情一刀劈下!   势如惊雷!   突然,一点亮亮晶晶的小小光芒静静悄悄的来到雷长老的颈后温温柔柔的沿着他的脖子轻轻巧巧的滑了一圈又悄悄静静的回到它来时的黑暗中。   是一枚小巧纤细的回旋镖。   然后雷长老的刀就停在了半空中。   刀落地。雷长老捂着脖子瞪大惊恐无比的眼睛看着无情,迫切的想要问写什么,却有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无情冷冷的看着慢慢倒地的雷长老,淡淡的说:“多亏了你那一刀格开石子,我才能触动轮椅上的机簧。要知道,没有内力,石头是杀不了人的。”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问身后的葬月无痕:“你要不要问他为什么背叛你?”   过了一会儿,葬月无痕才淡淡的有些无力的说:“我不必问。我早就知道他们为什么背叛我。”   这时,雷长老终于心甘情愿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无情回过头,赫然发现葬月无痕竟疲惫得像是赶了几千里路。他皱眉:“你中的毒,是‘焚心如梦’?”   葬月无痕坐了起来:“‘焚心如梦’是西域唯一能毒倒我的毒药,可是我却没有料到他们竟在风长老的仗上下‘焚心’,刀上下‘如梦’。”   沉吟了一会儿,无情问:“‘焚心如梦’的解药酒在我喝的那杯酒里?”   “不错。”葬月答,“这种毒的解药必须由男子服下,渗透到血液里才能发挥药效。”   这也是“焚心如梦”能毒倒她的原因,解药是无法直接对女子生效的。葬月无痕这种女子是绝不可能让一个男人跟在她身旁的,但是他们却算漏了无情。   无情:“你早就知道他们要杀你?”   葬月无痕寂寞又傲然的说:“不知道。要杀我的人实在太多了,我也懒得知道。”   无情本来是要问“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但却没有问出来,他忽然想起葬月无痕抚棺说过的一句话:“虽然每个人都说他是月神临世,但我却知道他不是……”。葬月教崇尚火,焚烧月亮,葬月无痕庇护“月神临世”的人,自然会有很多人阻止她,阻止不了,就杀了她,反正想做教主的人也不少。   或许是,或许不是。   无情突然说:“也许他们并不想背叛你。只不过是因为你杀了他们的朋友、儿子、情人。”   葬月冷笑:“那一刀杀的若不是他,就是你了。”   无情看着她,眼神冷洌而肃杀:“你真以为能杀了我?”   葬月不答,只是望着皓洁的月亮,然后说:“‘焚心如梦’之毒需半刻才能完全拔除,我的功力已全部散尽,半刻之后才能恢复。”   无情冷然:“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你可以在这半刻之内杀了我。”葬月傲然,“我葬月无痕决不欠别人的。”   无情比她更傲:“救你的人是你自己,我不过是药引。我也决不让别人欠我的。”   葬月:“我恢复功力之后,或许仍会杀你,这样你也不杀?”   无情:“不杀。”   一个温和恬定的声音忽然传来:“他不杀,我杀。” 在听到这个声音后,葬月无痕深深的皱了一下眉,极深,还有一点忧虑。   那个有着温和恬定声音的人缓缓的出现。   没有从任何地方走过来/飘下来/跳出来,就那样凭空的出现了。   来人白衣、金发、蓝眼。   俊逸如异域天人。   温和似冬日阳光。   白衣金发的男子笑意吟吟。原本清冷的月,都因他的到来而开始变得温柔。   葬月无痕慢慢的站起来,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慢慢的说:“你,竟也来了?”   白衣男子向葬月行礼:“我思念你,所以来了。”完全没有一丝杀意。温和、有礼,甚至纯洁、善良。   葬月无痕:“风雨雷电是安排的?”   白衣男子:“感谢火灵神,你没有受到他们的伤害。”   葬月:“因为你要亲手杀我。”   白衣:“杀你犹如杀死自己。”   葬月微叹:“你就那么想做教主吗?”   “我本来就是教主,先教主是我的父亲,他在世时指定葬月教由我继承,那时你是火灵圣女,”白衣男子深情而思慕的望着葬月:“也是我未来的妻子。”   葬月无痕的手突然握紧,又慢慢的松开:“你知道当年我会什么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篡位吗?”   白衣男子的脸上闪过一抹刻毒:“因为你不想嫁给我。”   葬月淡然一笑:“因为你让我觉得恶心。”   白衣男子没有说话。   他出手。   射出自己在月光下的影子。   影子像他的分身,手舞足蹈、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在快要接近的时候,影子突然变成一头魔狱凶兽!   这样的影子杀过多少人?或许连穿白衣男子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葬月无痕却知道,一共是六千三百七十四人。葬月无痕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这个男子的武功到底高深到什么程度。   葬月教中,唯一让她有所忌怠的人,就是他。   葬月教的大祭司。   葬月无痕一直都不敢忘记当年自己从他手中夺走龙血刀的情景,那种悲痛、绝望的表情第一次出现在他温和俊逸的脸上。她仿佛还听到了他心碎的声音,然后,她就看见了一种几近疯狂的仇恨,那仇恨似乎要毁天灭地杀人杀己血洗三界六道众生红尘!   谁能接受自己的未婚妻在大婚前夕背叛自己?谁能忍受最深爱的人夺走自己的一切?   葬月无痕曾在梦中惊醒过一次,只有一次,因为她不曾后悔。若是嫁给了他,才真要后悔。   于是她出刀。   她翻腕,刀已在手,像多年的战友,又像忠诚的宠物。   然后她挥刀,像拂去一片哀艳的落英。   轻柔,却无情。   影子突然碎了!   先是裂成两片,然后四片、八片、十六片、三十二片、六十四片……   大祭司不可置信的看着葬月无痕,像是看着什么鬼魅。   葬月无痕冷冷的站着,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冷淡孤傲的表情很明显有几分不屑。   大祭司再次出手,出掌。一掌劈下!   掌风竟似海啸,汹涌澎湃,只消沾上一点点,就会被其吞没。   但无情却看出来,大祭司的武功并不以内力见长,这一掌若是由铁手劈下来,是足以开山裂石的。但是对付两个没有内力的人倒是足够了。   那一掌是向葬月无痕劈下来的,无情并没有出手,他看得出来,即使失去功力的葬月无痕,也绝不容易对付,刚才那轻柔的一刀就足以证明一切。何况她也不需要帮助,有时候,帮助和保护,是一种侮辱。   没有人比无情更清楚这一点。   葬月无痕飞退,倒飞出去,避开了那一掌。内力绝不等于轻功,铁手的内力天下少有,但是轻功比不上追命,无情内力全无,轻功却独树一帜。   但是大祭司却穷追不舍,那抹红色的身影到哪儿,掌风就追到哪儿。葬月无痕避开一掌,飞向无情的轮椅,然后越过,似乎在轮椅上掠了一下,三口柳叶飞刀直取大祭司!   大祭司飞身避过,再次出掌。葬月无痕已经掠到大力石祭台上,坐在金属棺材旁。大祭司微惊,立即收掌,像是对那具棺材有所忌怠,然后出剑!   一柄纤细如丝的剑!   青丝剑!   剑如情人青丝,痴痴缠缠温温柔柔的刺向葬月无痕,葬月无痕横刀抵挡,“叮”的一声,霸气十足的龙血刀竟被温柔痴缠的青丝剑弹开。刀在夜空划过,像深渊中一缕惊艳的幽魂。      剑再次刺向葬月无痕,她还可以往哪里躲避这痴缠如三千烦恼丝的剑?   大祭司的神情是痛苦而兴奋的。痛苦:他要杀了自己最心爱的人!兴奋:他要杀了自己最心爱的人!   然而三口轻巧菲薄的柳叶飞刀已经到了大祭司脑后!   大祭司折剑、转身、挡刀。   无情这时正坐在燕窝——他的轮椅上。   无情挥手,像是在和老朋友打招呼。但是却有九道暗器向大祭司飞射而去!   加上那三口柳叶飞刀,就是“十全十美”!   “十全十美”原本叫做“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因为无情觉得杀人的凶器不应该冠以过于诗意的名字,尤其是李太白的名句,所以才改名为“十全十美”。名字虽然改了,但是手法却不曾变过。   第一道暗器是三口柳叶飞刀,名为“永”,又名“追杀”。这三口飞刀会不依不挠的追杀它的目标;   第二道是捆龙索,名“结”,索为精铁打造,两头分别系上一对铃铛,捆人咽喉;   第三道“无”,是七枚细小的银针,取人双目、双耳、眉心、下颌、咽喉,被这种针刺中,人,就真的成了“无”;   第四道“情”,是痴缠执着的一对夺命锥;   第五道“游”,是五把游龙刀;   第六道“相”,是缩小了七倍的相见宝刀,仿照当年孟空空的“相见宝刀”所制;   第七道“期”,是三轮透骨钉;   第八道“邈”,是满天的暴雨梨花针;   第九道“云”,是十三支袖箭;   最后一道“汉”,是一大堆/一大批/一大蓬的小刀小剑小钉小锥小针小箭,还有数不清的花草树叶泥土石子。   而葬月无痕,却在悠闲的喝酒,就差没有“举杯邀明月”。   她看着大祭司挡开三口柳叶刀、挑走一根捆龙索、闪过七根无情针、避开一对夺命锥、格飞五把游龙刀。   再看着大祭司翻身躲过三轮透骨钉、连换二十七种身法避开暴雨梨花针、共刺一十九剑挡开十三袖箭、翻身腾空急退拔地而起一剑刺下避开暗器穿梭草叶,终于、总算没有命丧无情暗器之下。   即便如此,大祭司仍然被游龙刀割伤左肩、被夺命锥刺伤腰部、被透骨钉钉伤右腿、被小刀小剑小钉小锥小针小箭花草树叶泥土石子擦伤手臂肩膀双腿。   “十全十美”虽然一道比一道凌厉,但是真正的厉害的杀着却是最后三道。暴雨梨花针“邈”抛砖引玉,引出“云”“汉”,从来没有人能在“云”“汉”之下全身而退。   大祭司连脸都绿了,当然不是聂青的那种绿,而是一种怒极气极胆战心惊至极的绿!   他一直都没把这个看起来单薄茬弱的断腿男子放在眼里,但偏偏就是这个单薄茬弱的断腿男子一出手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怎能不怒不气不胆战心惊!   而这时,葬月无痕已经喝下七杯酒,她是个喝烈酒的女子。她喝最烈的酒用最邪的刀杀最狠的人,因为她是葬月无痕。她一直都相信自己的能力,就像她坚信无情会出手一样。   这本是一个很冒险的赌局,她引开大祭司,让无情回到轮椅上,如果无情不出手,她必死无疑,如果无情出手,她就能多争取一些时间恢复功力。   不知为何,她就是相信无情不会坐视。   本来无情一直都没有和葬月教正面交锋。江湖恩怨,只要是不伤及无辜,朝廷律法是不会干涉的,尤其还是别国的江湖恩怨。杀萨加,是因为萨加暗算他,第一次救葬月无痕,只是打伤雷长老,就算杀了雷长老,也可视为自保,但这次,无情却毫不犹豫的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十全十美”!   无情一直都有一点控制不住出手,有很多凶徒罪犯本来只需一把飞刀、一根钢针或者一支袖箭就能“解决”,但他却连想都没想就发出一大堆、一长串的暗器。   大祭司一剑刺向无情!   这样的人不能留在世上!   他想要刺穿那个人单薄的胸膛,割断那个人纤细的咽喉!像碾碎一朵白色郁金香的感觉,痛苦,又快乐,心碎,又兴奋。在他下定决心要亲手杀死葬月无痕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就像食用罂粟果的汁液,美妙、不可自拔。   无情射出三枚回旋镖,一枚缠饶在剑尖,一枚缠绕在咽喉,一枚缠绕腰际。这中回旋镖不杀人,甚至也不伤人。——除非大祭司不躲不避不退不挡。   大祭司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躲避、挡下、格开。他的身形一动,回旋镖就随他而动,比他不动时更麻烦!     然而更麻烦的,还是随之而来的一轮纤细的钢针。钢针像从亘古而来,空无、空寂,甚至还有一点圣洁一点庄严一点菩萨涅盘的宏伟。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天下间能将佛法用在暗器上的,大概也只有无情了,但他偏偏是个杀性极重的人,这使他的暗器发出来之后,“灭”更多余“无”。   这一轮钢针似要“灭”了大祭司!   一个人能死几次?   大祭司认为,一次也不能!至少他不能!   大祭司眼中杀气大盛,忽然执剑于地,双手翻出一个奇怪的印决,顿时衣袍翻飞!   一团艳丽的红气自他的双手中迅速蔓延开,将他的整个身体都罩住,三枚回旋镖和一轮数不清的钢针被这种红气吸引住,歪歪斜斜的飞上天,再歪歪斜斜的四散落向地面。   红气中突然伸出一缕,像是一只魔爪,这只魔爪忽又分成五只、五只又分成二十五只……   一齐袭向无情!   无数只魔爪像着了火一般,从四面八方袭来。又像是从无情的心脏挣破心膜飞腾出来环绕黄泉碧落三界六道再冲进身体回到胸腔点燃心脏焚烧肢体连同天地万物一起化为灰烬!   那是一种焚心似火繁华如梦疯了一生不可自决不能自拔不愿自弃的感觉。   甚至还有一点飞蛾扑火的悲壮与凄美。   “啪”的一声,葬月无痕捏碎了手中的酒杯,反手握刀,一刀劈向大祭司后背!   葬月无痕出刀,大祭司背后的红气就射出另一只魔爪,魔爪分裂为成千上万缕红气,缠住龙血刀,反刀刺向葬月无痕。   葬月出刀,似乎令袭向无情的红气缓了一缓,这一瞬间无情已纵身飞起掠向林木发出三轮细小的钩、钉、锥、锯齿、铁蒺藜、毒莲花……   这些暗器不杀人,甚至也不伤人,它们像一群刁专的坏孩子,只在你无关痛痒的地方轻轻的掐一下,根本不伤你。这些暗器就这样轻巧迅捷的叮向魔爪的手指缝里。但是暗器所到之处,魔爪立刻烟消云散!   大祭司煞白了脸,这冷漠、高傲却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竟破了他的“焚心大法”!   他的“焚心大法”曾连葬月无痕都为此付出相当代价,如今却被一个残废给轻易破了!但是他却不知道在无情年少时唐门高手唐伤心暗杀诸葛先生,曾以“苦心大法”斗无情暗器,当时的确差点要了无情的命,幸而诸葛先生一语喝破,才破了唐伤心的“苦心大法”。   苦心、伤心;焚心、痛心。   若是连心都没有了,还能焚什么?   无心可焚。   所以无情立即飞退,同时发出暗器,破了“焚心大法”。   但即使如此,无情依然为其所伤,伤在脚踝,他腿上的筋脉虽然断了,但并不是没有知觉,红色的血洒在他白得不沾一点尘埃的鞋上,像飘落的冰雪里的几支残梅。   无情是极不愿意受伤的。冷血受伤能点燃斗志,追命受伤能激发豪气,铁手受伤也不过小事一桩。但是无情却不能,别人三天就能痊愈的伤,在他身上却要九天才能愈合,十五天才能痊愈。伤痛和疾病一样,只会剥削他的生命,而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活着的价值比大多数人都更有意义。   但他却还是受了伤,伤在他最脆弱的地方。没有人能在“焚心大法”之下全身而退的。大祭司也只会轻敌一次。   这时葬月无痕已再次出手。   她出腿,腿风如刀!   喝下七杯酒之后,她的功力至少恢复了七成。七成就已经足够了。   足够她避开龙血刀。   没有哪个女子用腿能用得像她那么完美。用腿的女子基本上都不会太斯文,总会或多或少让人觉得有些粗鲁,至少英气逼人。   但葬月无痕例外,既不粗鲁也不优美,那是一种像呼吸一样自然而然的腿法,在她用来甚至还有一点理所当然的霸气。   她的腿风是带着刀气的,那刀气带还了点黄昏细雨红袖添香的凄美。   在无情破了“焚心大法”、大祭司接下漫天暗器的那一瞬间,葬月无痕已经一脚踢在大祭司的背心上。   大祭司吐血、跌到,葬月无痕已经挥刀在手,一刀斩向大祭司的咽喉!   无情皱了皱眉,正想以暗器阻止,突然腹中一阵剧烈的绞痛,胸口的刀伤也像烈火烧灼一样痛了起来。他的暗器竟无法出手!   而这时葬月无痕的刀已经到了大祭司的颈侧!   突然。   一轮深沉阴暗镂着怪异花纹的巨型弯月带着死神的平静祥和划破夜空的黑暗宁静闪电般的旋舞着袭向葬月无痕!   绕着她的周身格飞她的长刀再次回到宁静的黑暗!   葬月无痕愕住。   无情的眼中有着难以言语的神情。   葬月一震,猛然回首,望着月光之下黑暗之中卓然而立的人影,轻轻的淡淡的、如梦如幻的说出两个字:   “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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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楼 发表于: 2006-10-31
第七章 当浅红遇到深蓝        深蓝是什么?         深蓝是一种郁蓝到深沉的颜色。        深蓝是一种忧郁到令人心痛的情结。        然而这月光之下黑暗之中卓然而立的深蓝,却是一个人。        他的头发很长,黑色的。身上穿着黑色有光泽的衣服,像是皮革的,衣服紧身窄袖,衣襟宽大飘逸。身材修长,身姿挺拔。但他的皮肤却很白,既不是苍白也不是煞白,而是一种不明所以却又理所当然的白。        可能是因为他的眼睛,明明一身黑色,却给人一种“蓝”的感觉。        他的眼睛是蓝色的,比碧海更蓝比青天更蓝的亮蓝色,极亮极亮的蓝色。        看着这样的眼睛,无情突然想到了苏梦枕临死前穿的那袭蓝袍。苏梦枕死的时候无情并不在场,他也是事后才听说了金风细雨楼那一战的情形,听说了自地狱归来的苏梦枕穿着一袭蓝袍平定了白愁飞之乱,夺回了金风细雨楼,最后毅然再赴黄泉的事。苏梦枕的死让无情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很不开心,甚至还有些意兴阑珊。        但在此时,无情看着深蓝那双亮蓝的眼睛,却突然想到了苏梦枕和那袭蓝袍。即使他连苏梦枕的遗体都没有见过。        深蓝站在祭台上,身旁金属棺材的棺盖斜依在棺身上。        他就是那个沉睡在棺材里的人。        深蓝。        谁都没有想到他会醒过来,甚至连葬月无痕都没有想到。        她看着深蓝的眼神是惊喜而柔和的,甚至还有一些崇敬,但随后又立刻恢复了原本的高傲与冷漠。        ——深蓝竟然一出手就帮助他的敌人!        葬月无痕昂头问:“你为什么阻止我杀他?”        深蓝一步一步地走下祭台,淡淡的答:“你欠他的还   不够多吗?”        葬月无痕:“你可知道,今天我若不杀他,日后他必会杀我?”        深蓝:“就算他要杀你,你也不能杀他,因为,始终是你欠他在先。”        葬月冷笑:“所以你宁愿不顾我的死活?”        深蓝:“他未必能杀得了你。”        葬月无痕大怒,她一步上前,挡在深蓝面前:“焚心   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那么帮他?”        深蓝也停下脚步,看着葬月无痕:“焚心是被你伤害得最深的人,我是在帮你。”        说完,深蓝绕开葬月无痕,继续前行。        焚心——白衣的大祭司握紧了双手,慢慢的站起来,   神色是痛苦的。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葬月教神殿之上,他   高坐在父亲的身旁,愉快的和父亲、大法师、众多长老祭司讨论自己与火灵圣女的婚事,他一直在笑,因为他就要真正拥有那个像火焰一样美丽的女孩了,有什么比和心爱的人共度一生更幸福?        然而就在他最幸福的时候,火灵圣女——他的未婚妻无痕,带着自己的部属攻进葬月神殿,以大法师为内应,美其名曰“火神之谕”,血洗神殿,杀了他的父亲,夺走龙血刀,在尸山血海中坐上了那原本属于他的宝座。他完全没有反抗,也没有出手,一直到最后,他都不相信他的未婚妻夺走了他的一切,撕碎了他的幸福和梦想。        他爱她,更恨她!        焚心冷冷的盯着深蓝,傲然道:“我不会感激你的。”        深蓝点了点头,像是在打招呼,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前行,他最终的目的地竟然是无情。        深蓝在无情身边蹲了下来,看着他捂住腹部的手,又看了看他的脚踝,淡淡的问:“你怎么了?脚还好   吧?”        同样是第一次见面问的同样一句话,深蓝却和葬月无痕完全不同,或许他和任何人都不同。深蓝的语气神情既没有鄙视傲慢也没有同情怜悯,就像他的人一样,不可理解不明所以确又自然而然理所当然。        但是看在无情眼里,却是另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他五岁时和邻家的孩子去爬树,结果不小心摔伤了腿,母亲心疼得差点哭了出来,直到大夫来上过药之后,父亲才淡淡的问他:“脚还痛不痛?”        这之后不到一年,无情就失去了父亲、母亲和他的双腿,遇到了诸葛先生。自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诸葛先生也很关心他,是良师,也是益友,但却不是父亲。那场巨变之后,他再也没有去想过以前的事情,越是美好的回忆,他越不敢触及。        直到此时此地这种回忆主动找上他。深蓝竟然有一种让他珍藏到害怕的感觉。        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打断了无情的思维。深蓝突然伸出右手覆在无情的膝盖上,无情还没来得及避开,一股温和的力量就已从膝盖渐渐蔓延开来,腹部的旧伤奇迹般的不再疼痛,胸口的刀伤和脚踝的伤口也在逐渐愈合。        但那种力量决不是一般习武之人的内力。当年黑光上人那一掌之所以久久不能痊愈,除了无情自身的体质因素外,主要是因为黑光上人的掌力极为阴毒刁专,根本不能以药物和功力化解,药物毫无作用,用内力就会痛得更厉害。深蓝手上的力量却是一种奇异的治疗之力,温暖,舒缓,泛着温和的蓝光。        而这时葬月无痕却脸色大变。她快步走到深蓝身边,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就快死了?”        无情看了看深蓝,他的脸色似乎更白了,白得甚至有一点泛蓝。        深蓝没有回答,葬月无痕却大怒:“你知不知道以你现在的状况帮人治疗等于是自杀?”        听到这句话,无情避开了深蓝的手,他也想起了葬月曾说过的话,她来猛鬼山是为了找一样东西救深蓝的。像深蓝这样的人的确不应该死。        深蓝似乎皱了皱眉,然后站起来,转身看着葬月无痕:“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葬月无痕:“他是不是我的朋友关你什么事?”        深蓝:“你给他喝了什么?”        葬月无痕没有说话。        深蓝逼近:“你知不知道‘焚心如梦’的解药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服用的?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了他?”        葬月:“我怎么知道他的体质与别人不同?”        深蓝:“为什么你到现在都还是这么自私?”        葬月无痕头上的红纱突然激荡飞扬,脸上的暴怒已变为狠毒,怒极的声音也突然变得冰冷澈骨,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原来我在你眼里还是那个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女魔头?”        深蓝背过身去:“你的确和当年我遇到你的时候一模一样,还是那么任性、那么狠毒。”        葬月无痕握紧双手,全身弥漫着炙烈的杀气。        过了很久,她才道:“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我把你护送到这里,也算答谢你多年来的悉心教诲,从此以   后,你我恩、断、义、绝!”        说完一挥手,龙血刀再次回到她手中。        葬月无痕转身就走。她走得很快,快得像天边划过的一颗着了火的流星,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深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过了很久才转向无情。        这时无情已经不在地上。在他们吵第一句的时候,无情就已经回到了“燕窝”,只有在自己的轮椅或轿子里,   他才会觉得安全。        深蓝看着远处的无情,想说些什么,却被无情抢先开了口:        “你为什么要故意支开她?”        深蓝浅笑,不答。        无情又问:“是不是这里将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        深蓝仍然没有回答,但是原本就很浅的笑容却没有了。        满月如银盘。         凄风似水银。        大祭司焚心身上的白衣被鲜血染成点点红斑。血迹在无情的白衣上像残梅,在焚新的白衣上却像桃花,盛放后凋零前刹那的绯红凄艳。        出了天坑,他就见到了大法师,还有他身边的那两个人。        他极不喜欢那两个中原人,他好洁,但是看到那两个人就像看到世间最肮脏的东西,所以他很不喜欢。        但是尽管很不喜欢,他仍然不得不和大法师会合。        葬月教中有十七位长老、二十三位祭司,却只有一位法师。这位法师掌握葬月教中的所有法术、数术,大法师在葬月教中的地位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无不可。        没有人知道大法师的名字,他辅佐先教主让葬月教走向鼎盛,他对葬月教的贡献人所共知,但是就在葬月教走向的巅峰的时候,他却背叛了先教主,助葬月无痕登位,统一西域三十六国的宗教。现在他却又跟先教主的遗孤走在了一起。        “你还是下不了手。”大法师叹息。        “不,”焚心道,“是我杀不了她。”        大法师一诧:“中了‘焚心如梦’你也杀不了?”        焚心:“我低估了一个人。”        大法师:“是什么人?”        焚心叹了口气:“是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他的暗器,好生厉害……”        大法师身旁黑暗中的人似乎震了一下,忽道:“竟连他也来了。”        大法师斜睨那人一眼。        那人苦笑:“是个很麻烦的人,看来我们要顺利离开,还不得不除去此人。”        大法师又问焚心:“他的暗器手法如何?”        焚心将与无情一战的前后经过详细说了出来。末了,他又叹了口气:“他是唯一一个能将‘焚心大法’轻易破   解的人,你应该知道,只有没有感情的人,才能破解我的‘焚心大法’。”        那人冷嗤:“他本来就叫‘无情’。”        这时大法师却笑了:“既然他叫‘无情’,那就好办多了,他若是叫‘多情’,你才真的应该害怕。”        无情的眼神依然很冷,但神色却有些不自在。        “这些话你自己去跟她说。”无情说,“我不会帮你的。”        深蓝似乎有些诧异:“我还以为……”        无情冷晒:“很显然,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深蓝自嘲的笑了笑,喃喃道:“你为什么会叫‘无情’呢?”        “他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关系吗?”焚心不解的问:“以他的手段,叫做‘无情’也是很正常的。”        大法师笑而不答,转问黑暗中的那人:“你想要他死?”        那人淡笑:“他不死,我这辈子都会睡不安稳。”        大法师笑得很愉快:“对我来说,杀他并不难,但是我要两倍。”        “好。”        那人想都没想就一口应承下来,然后目光阴冷的盯着大法师,“他值这个价。你若要得少了,我反而不相信你能杀得了他。”        然后这两人开始大笑,仿佛无情此刻已经死在了他们的面前。        笑得最开心的是大法师。本来不应该是他的,他绝对不会因为无情而睡不着觉,但他却笑得像统一了天下然后又得到了长生不老药的秦始皇。        另一个秦始皇。        然后他向焚心出手。        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鸡鸣狗盗飞檐走壁之势出手!        一爪抓向焚心的咽喉。        不只是快得看不清,而是根本不容你有“看”的机会!        焚心一惊——怎么?!        再惊——要杀我?!!        大惊——休想!!!        他敏捷的向后一翻,同时出腿踢向大法师手腕,总算险险避开这夺命一爪。        一落地,焚心已出剑刺向大法师眉心!        大法师没有躲避,没有还击。他静静的站着静静的看着,眼中甚至还有一点点静静的怜悯。         ——他在怜悯我吗?        ——为什么?        焚心只想到这里。        剑尖停留在距离大法师眉心仅三寸的地方。        然后颓然落地。        焚心也倒了下去。他的咽喉上有一只浅浅的爪痕,泛着淡淡的红色,红色的四周直至全身上下却弥漫着尸   斑。        原来他并没有避开大法师的那一爪。在他倒向地面的时候,尸斑变成了腐烂。落到地上时,焚心已是一具骷   髅。一阵风吹过来,骷髅化成片片飞灰点点尘埃随风飘远。        若不是那袭染上绯红血迹的白衣,似已没有任何事物能证明一个叫做“焚心”的人存在过。        大法师忽然笑得很感叹:“你杀不了葬月无痕,也杀不了无情,想必也只有杀你的杀父仇人了吧?可是你也应该知道,我一向不会坐着等人来杀的。何况,你也绝不会白死。”        他万分感慨的仰天长叹,问黑暗中的那两人:“你们说是吗?”        无情静静的看着天空,他的静,仿佛能带动周围的一切都跟着他静下来。        他似在沉思。        无情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如果他的眉毛再柔和一些的话。        他的眼睛很清冷也,很清澈,似能见底,实却深不可测。他的睫毛很长,在浓烈的煞气下却象是柔软的刀锋。即使如此,无情的眼睛依然很漂亮。如果他的眉毛再柔和一点的话。        无情的眉毛像凌厉却又冰冷的刀锋,飞扬入鬓,似要挥刀断剑笑天下。这样一对飞扬得有些凌厉、凌厉得有些煞气、煞气得有些杀意的眉毛就这样理所当然的张在那双原本很漂亮的眼睛上、那张原本很秀气的脸上。        过了很久,无情才道:“天快要亮了。”        深蓝的目光变得复杂:“天快要亮了。晨曦虽美,却不属于我。”        “阳光虽然温暖虽然美丽,却不属于我。”深蓝说,“这里的阳光足以要了我的命。”         无情看着他:“你究竟是什么?”        他没有用“人”这个字,他虽然不能肯定,但却不得不承认:深蓝并非常人。        能被阳光杀死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患有严重“畏光症”的人;另一种常年修炼“辟谷大法”不慎走火入魔的人。        但是直觉告诉无情:深蓝是第三种。        深蓝没有回答无情,只是径自走向祭台。        “时间差不多了,我必须得回去。”深蓝似在对无情   说话,又似在自语。        无情本想再问,深蓝已挥手。        向着祭台,朝月亮的方向挥手。        轻描淡写。        七层大理石堆砌而成的祭台连同金属棺材却在他一挥   之下轻飘飘的弹了出去!        顺着他的手势滑过一道优美的弧度,落在天坑的一角。        发出轰然巨响砸出漫天尘土,象是天边的流星猛然坠   地!        这究竟是什么力量?神?或魔?        月下的深蓝长发飞扬,身影挺拔,即使是背面,既然   感觉得出他的神情很凝重,甚至还很紧张,很激动。        祭台下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深蓝快步走到洞口边,在洞的上方伸出手,一种诡异的蓝光迅速弥漫洞口。        洞内正有东西升上来!        仿佛是出自地狱的一件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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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6-10-31
第八章 当浅红离开深蓝        局面僵持。        无情身上的杀气渐浓渐厉,但更多的是傲。杀气在他身上已成了一种孤绝卓绝的傲。        当无情的杀气转变演变升华成傲的时候,叶告知道,这就是无情大开杀戒的时候。        但是无情不能杀葬月无痕。        叶告想告诉无情,在猛鬼洞是葬月无痕救了他们,但是他开不了口。        他想告诉无情,何梵中了“璎珞极梦”之毒、陈日月白可儿被烧天镜打伤,都是葬月无痕以内力驱毒疗伤,才将他们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是他开不了口。        他也想告诉无情,葬月无痕自称对无情有所亏欠,绝对不会伤害他们。可是他还是开不了口。        局面仍在僵持。        无情和葬月无痕都不是轻易妥协的人,事实上,他们比大多数人都固执。        无情握刀的手已经紧得发白,那是愤怒。        “我一向不喜欢被人要挟,即使你得手,也必要付出代价。”        葬月笑:“可惜你还是不能不顾他们的死活,对吗?”        深蓝看着他们,终于叹道:“你们不要再闹了,我暂时不会离开。”        然后他看着无情:“猛鬼洞里的死者,是不是全身皮肤被剥去,舌头、内脏、脊柱全都被抽离?”        无情:“不错。”        葬月无痕忽道:“猛鬼洞里还有一些半人半妖的怪物,他们的身体变成了像触角之类的东西。”        深蓝皱了皱眉:“他们不是我杀的,但是却与我有关。”        无情忽然扬眉,那一瞬间他脸上有些秀丽的英气忽然变成了非常锋利的煞气。        深蓝看着身边的蓝铁奇花,叹了口气:“这朵‘花’对我来说可以救命可以带我回到故乡,但是对你们来说,却是非常可怕的凶器和毒药。就像对你们来说习以为常赖以生存的空气对我来说却是致命的毒药一样。”        “我不是人。”深蓝又道,“或许应该说我是和你们不一样的人,我不属于你们的世界。”        无情在沉思,他想到了关七,他一直相信这世上有太多的事都是他们所不知道不理解也无法解释的。关七以一人之力月夜激战京城众多高手,胜负难分生死难定,若不是后来发生一些所有人都“不知道不理解也无法解释”的事,那一场恶斗也不知会折损多少京城英豪枭雄。        茅山的道术、南洋的降头、苗疆的役尸术,这些都是无法解释也不能理解的,正因为不能理解,所以人们便自以为是的用鬼神来解释。洪荒的神话古老的传说,又有哪一个不是人类用苍天鬼神来解释的?        所以无情一直都相信有很多事都是人类不知道无法解释也不能涉及的,譬如深蓝。所幸深蓝并不是关七,不疯不癫也不杀人。至少,目前为止,深蓝还未杀人,他一直都在救人,救焚心,救无情,现在,即使无情也不得不承认,他在救三剑一刀僮也救葬月无痕和无情。        无情和葬月一旦真正为敌真正交手,会有什么后果?        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这朵花会放射出一种看不见摸不着感觉不到的能量,”深蓝道,“对你们来说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凶器,这种能量会改变人的器官结构,扭曲人的肢体行动,产生剧烈的痛苦,受不了这种痛苦的人,会死去。”        “这就是猛鬼洞里尸体的死因?”无情问。        深蓝摇头:“是,也不是。他们的人虽死了,但是在这种力量的影响下,皮肤、内脏和骨骼却不会死,它们会爬出尸体,变异成另外一种……有生命的东西。”        然后他看着葬月无痕:“就是你所说的那种东西,那些你们眼中的怪物,其实是你们同类的皮肤和内脏变成的。”        陈日月很想吐,以前不管是看见腐烂的死尸残破的四肢,他虽然会觉得恶心,但还不至于想吐,他一想到刚才那些缠在他脖子上腰上布满浓稠黄白粘膜的“大肠”,他就特别想吐,可惜他开不了口,所以他吐不出来。越是吐不出来,他就越觉得恶心,越是恶心,他就越想呕吐。        连无情都不禁皱了眉,但他却是因为那些死者,在极度的痛苦下死去,皮肤、内脏、骨骼却离开身体变成另外一种怪物,连死后都不得安息。都是因为那朵不属于人间的蓝花!        “那么,那些能够忍受痛苦的人呢?”葬月无痕问。        深蓝看了她一眼,眼中却有忧虑:“那些人虽然不会死,但是仍然会变异,但是不同于已死的人,内脏是不会有思想的,它们只知道生存、进食。活下来的人仍会留有活着时的记忆、思维和武功,并且,比变异前更强大。”        无情眉宇间又浮现了隐隐的杀气,也许从来就没有消失过:“的确与你有关。”        深蓝道:“不错。”        无情道:“所以你必须伏法,你既然在人间,就必须遵守我们的法律。”        深蓝:“人不是我杀的。”        无情:“却是因你而死。”        深:“非我本意。”        无:“是你之过。”        再一次的僵持。        深蓝吸了口气,缓缓道:“原来你还是要阻止我。”        无情没有说话。        深蓝忽然笑了:“你要杀我?你会杀我?你能杀我?”        无情也不知道,深蓝不是奸恶之人,于他还有恩,不到万不得已,无情也绝不会下杀手。        过了一会儿,无情才说:“至少,你不能离开,你必须把这些人的死因公告天下,给他们的亲人一个说法,并且,你也要为自己的过失作出弥补,那些变成怪物的人你要让他们复原。我想,你是有这个能力的。”        深蓝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葬月无痕突然出手一把扭住叶告的右肩,咯啦一声捏碎了叶告的臂骨,再将叶告甩向无情!        这一突变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叶告硬生生的落在无情脚边,整张脸因为剧痛而扭曲,却偏偏喊不出来哭不出来!        这种痛苦无情是最清楚不过的。        无情伸手去扶叶告,却被葬月无痕喝止:“对我而言,谁控制了局势,谁就是法律。”        无情缓缓的直起身子,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已完全化为一片杀气,和戾气。        握在手中的刀像羁绊死神的缰绳,一旦松手,死神就会脱缰而出!        这只手握得很紧,紧得让人有一种错觉,觉得那只手其实握得很松很无力。        有气无力的抓住死神的僵绳!        看着无情的手,葬月无痕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刀。        她对深蓝说:“你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再耗在这里,一旦阳光洒下来,你的生命就走到了尽头。这里的事我会替你处理。”        末了,她又补充:“你放心,我不会胡乱杀人。但是现在,你立即走。”        深蓝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她,欲言又止。        葬月无痕突然苦笑:“你不是说你的家乡没有金钱、没有权利、没有疾病、没有战争吗?你不是说只有你的家乡才是你的天堂吗?”        她一把扯下头上的红纱,望着深蓝,大声道:“你看清楚!我没有哭!你走吧!赶快走!”        深蓝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此时,东方已出现一缕浅红的曙光。        望着天际,深蓝消失在蓝铁奇花之中,深蓝一进入蓝花,花瓣便一片一片的收拢,逐渐变成一个有些像竹笋的花蕾。当晨曦的第一缕曙光照射在花尖上的时候,整朵花身突然盈满一种诡异却平和、妖艳却圣洁的蓝光!         蓝光迅速缩小却迅速耀眼,眩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就在这一刹,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喝:“看剑!”        一剑西来!        仿佛来自天外,却非飞仙!        没有花样没有招式也没有诡异的方位。        但是却有凌厉的剑意狠厉的剑气激厉的剑势!        仿佛出剑的人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剑!又仿佛刺出的剑已经不再是一把剑,而是一个人!        一个天生用剑的人!        天生用剑!        快剑!        快!        快剑刺向葬月无痕!        葬月无痕立即放开三僮,全力出刀!        应付这样的快剑谁敢不全力以赴?        刀剑撞击的声音响彻亘古,似乎要惊醒沉睡的神灵。        葬月无痕挡下这势如惊雷的一剑,但是无情的飞刀已经到了!        四口扬眉小刀像脱缰的死神,铺天盖地的压向葬月无痕!        葬月回势、折刀、反劈!        击落三口小刀。        第四口小刀却射进她的右肩穿透她的身体钉在她身后的岩壁上!        这时,蓝光已经缩小成一个蓝点,蓝点已经消失,只留下一个深深深黑的黑洞。深蓝已经离开。        葬月无痕向后仰倒,却未落地,她以刀支撑身体,坚决绝决的不肯倒下。        她没有看无情,反而看着出剑的人:“你是冷血?”        出剑的人毅然决然的站着,精悍强悍的握着手中的剑,眼中的光芒冷峻而炙烈。        当剑中之王遇上刀中之皇,他更多的是兴奋。        冷血。        也只有四大名捕,才会在偷袭之前先向对方示警。        冷血没有再出手,他解开三僮的穴道,让他们回到无情身边,他自己仍然挡在葬月无痕面前。        他在等无情的意思,他对这里的局势并不清楚,只是看见无情的侍僮落在一个艳丽如妖的异域女子手中便出剑了。        无情憎恨被人威胁,能威胁无情的人也绝非泛泛之辈。这一点,冷血当然很清楚。        而此时无情的眼光却在葬月无痕身上,方才握刀的手似乎轻微的颤了一下。        白可儿一边帮叶告接骨一边小声的向无情陈述猛鬼洞里的所见所闻。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陈述”,一切都必须由无情来判断定夺。        无情越听神色越冷,然后他问冷血:“你那里的事都处理完了?”        冷血:“是的。四大世家的事已初步稳定下来。”        顿了顿,冷血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无情看了他一眼,略微笑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冷血突然变得有些局促,原本冷俊的面容也有些微微发窘,他沉吟了一会儿,吸了口气,终于说:        “阿红没和大师兄在一起吗?我听客栈的人说你们一起上了猛鬼山。”        无情的脑子突然“嗡”的一声炸了开来!他的身体在一瞬间完全冰冷!        ——那真的是习玫红!        ——那真的是四师弟所喜欢的习玫红!        ——他真的杀了习玫红!        ——他杀了真的习玫红!        “大师兄?”冷血似乎发现了无情的异样,上前一步关切的询问:“大师兄,你怎么了?”         刚上前一步,冷血突然一声大喝,拔剑刺向无情身后!和一柄偷袭的霸王枪撞上!         居然有人用霸王枪来偷袭!         无情只是瞥了一眼,那是一贯堂的枪,使枪的是山东一贯堂总堂主孙三点旗下擅使霸王枪的高手,“霸王别姬”孙中水。看来一贯堂已经卷入了甩头蓝和吴铁翼的事件中。         冷血足以对付孙中水。         无情的思绪仍然陷在习玫红的旋涡里!他居然杀了四师弟最喜欢的女子!应该怎样向冷血交代?应该怎样向小师弟解释?         交代有用吗?解释有用吗?         王飞不是王飞,其实真的是习玫红!这就是习玫红临死前想说而又说不出来的话吗?这就是她临死前想要急切表明的真相?         突然,他听到葬月无痕一声焦急的呼声。         然后,他感觉到一股冰凉穿透胸膛。         无情骤然抓紧轮椅扶手,低头看着从胸前穿出的那一截剑尖!         那窒息的冰凉!         这世上还有谁的剑能刺穿无情的“燕窝”?         这世上还有谁的剑能成功的暗算无情?         冷血!         无情侧首看着身后,眼中冷然傲然绝然煞然的光芒迅速的黯了下去。         突然他一跃而起一飞冲天!         白衣在空中洒下点点红雨划过一道凄艳的弧度!         无情在这种凄艳绝艳的弧度中转身,射出三点寒光,击中冷血的右眼左肩右膝,然后落向埋藏蓝铁奇花的无底黑洞!         那深黑无底的黑洞竟不知在何时盈满了散发着寒气的冰水!         三僮嘶喊着无情的名字,急奔过去挽留无情。尽管挽留也无用。         一抹红色闪过他们的眼前,流星般的划向另一颗流星!         葬月无痕一把抓住无情的手,想把他来回来,却因为伤口的血流到手背上而滑了一下!         无情落入深不见底的黑洞寒潭之中!         溅起一层冰冷的水花。            葬月无痕僵住,她看着自己的手上的血迹。         好不容易才握到那个人的手,竟然,就这样让他离开了。         永远的。         离开。   第九章 妖娆的妖   无情,似乎笑了一下,向葬月无痕。   在他双眼的光彩华彩厉气杀气消失的那一瞬间。   望着葬月无痕,望着她伸出的手。   淡若流云轻如残风的笑了一下。   葬月无痕终于看到了无情的笑。   但是她却不明白这笑容的意思,像是解脱,又更像是缱绻。   葬月无痕没有追下去,她是长年生活在沙漠的女子,追下去也只是和无情一起死而 已。   无情,是真的死了。他本来就受了伤,那一剑又刺穿了他的胸膛,再跌入无底的黑洞 寒潭之中。无情不良于行,不识水性,就算没有受伤,也无法逃生。   何况,水那么深、那么冰冷。   三僮仍在洞口嘶喊哭叫。   葬月无痕紧紧的握住那只曾抓住无情的手,然后转身!   红衣黑发骤然狂舞!   冷血的脸突然开始扭曲!   插在右眼左肩右膝的飞刀也跟着扭曲!仿佛冷血所有的身形容貌都急速陷入一个旋涡 里!然后骤然放射开!   放射开后的冷血竟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金袍褐肤光头高鼻深目神光迥然的异族男人!   冷血竟不是冷血!   难怪无情会如此反手无情!   其实无情在“冷血”说出:“阿红没和大师兄在一起吗?我听客栈的人说你们一起上 了猛鬼山。”的时候,无情就已经觉得有些不妥,根据三剑一刀童所说,绮梦客栈的 人早已死的死失的失,冷血怎会知道习玫红和无情上了猛鬼山?直到后来一贯堂“霸 王别姬”孙中水出现,更可肯定孙绮梦等人有问题。   但是冷血却告知无情王飞不是王飞而是习玫红!那一瞬间,无情的冷静忽然消失了! 何况,他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师兄弟!冷血的人冷血的剑没有人能模仿得了!若是易 容术迷魂术迷幻药,即使独步天下的移形换影大法也绝对逃不过无情的眼睛!   但是他却遇到了葬月教的大法师!   大法师的法术数术幻术迷术连葬月无痕都不能窥其真谛!   但即使是大法师,也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   没有人能伤了无情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何况他杀了无情!   大法师眇右眼、断左臂、折右腿。无情的第一刀剔出他的右眼,第二刀射入左肩曲池 穴斩断左臂韧带,第三刀击中右腿自上而下剔开了他的膝盖骨!   为了杀无情,大法师已失去一只眼睛一只手臂一条腿!   他现在极怒!怒不可竭!怒不可歇!   就在这时,葬月无痕的刀已经到了!   满天的凄红!   红艳如血!   红颜如血!   刀意浮现刀锋刀锋带起刀气刀气涌现刀势刀势化为铺天盖地焚天烧地毁天灭地吞天噬 地的杀气煞气怨气怒气悔气晦气恶气毒气狠气恨气   一刀!   斩下!   大法师一声大喝一脚剁地一手翻出一记印决!   天坑里猛鬼洞中骤然呼啸起凄厉哀厉怨厉怪厉的尖啸声!   仿佛百鬼出游千妖出窍万魔朝宗!   猛鬼洞里突然射出一条和洞口一样巨大粗长的“东西”,袭向葬月无痕!   葬月回势!一刀劈下!   一刀两半!   那“东西”竟被劈成两半!   “东西”落地后,竟是猛鬼洞中成千上万无皮无骨无内脏的尸体!   成堆尸体落地的一瞬间,大法师和孙中水已向葬月无痕出手!   大法师以右手出拳,孙中水则出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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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妖娆的娆   在跳下来的一刹那,葬月无痕就后悔了。   却没有反悔。   只要向水底发一掌,借水流的反向冲击力,她就能回到水面。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她不想有任何遗憾。   葬月无痕是不世高手,可以长时间闭气,只是,即使这口气闭得再久,也还是需要呼吸。   能否在一口气的时间找到无情的尸体?   她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水却越来越冰冷,四周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这个黑洞仿佛是没有底的,越往下沉,返回水面的机会就越少,但奇怪的是,越到深处,水底就越清晰,甚至能看到光线,这光线在浑厄的寒潭里,竟让人分不清是在下潜还是浮上水面!   但是葬月无痕却已经到了极限,本来她还可以继续坚持闭气,但是水下的压力却越来越大,五脏六腑似乎已经被挤成一团,肋骨也快要被压断,脑中出现一阵阵的嗡鸣,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人在死之前会想到什么?   葬月无痕的脑中是一片迷梦般的蓝色。   深深深深的蓝。   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一缕柔顺的丝线般的东西缠上了葬月无痕的手指,然后是一张冰冷的脸庞。   找到了无情,却再也无法回去。   ——原来我在死之前,想到的是这个。   如果葬月无痕还有意识,她就能看见触摸到的那张脸庞正缓缓睁开眼睛,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然后,一只更加冰冷的手,握住了葬月无痕的手。   漠漠黄沙中,湮灭了什么?   还在很小的时候,葬月无痕就很好奇这个问题。   那时侯的她叫“无痕”,还不姓“葬月”,漠漠的黄沙之中,湮灭的不管是生命还是城堡,都不会留下痕迹。不管是美丽的人、睿智的人、多情的人,还是辉煌的城堡、繁华的绿洲,一旦被流沙湮没,就什么都没有了。   在二十年前看着家人和家园一起无痕无迹的湮没在流沙里的时候,葬月无痕就立下誓言:   此生绝不“无痕”!   她做到了吗?应该做到了吧?她统一了西域的宗教,成为这个宗教第一个,或许也是唯一的一个女教主,她在那片沙漠中建立了一个用权利和武力铸造的城堡。   这样,历史上会不会留下她的名字?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留痕”?   她的丰功伟绩或许留下了痕迹,但是她自己呢?   有没有人知道,沉没在寒潭深处的尸骸,就是那个叱咤西域的葬月教主?有没有人知道,这具尸骸是为了打捞另一具尸骸而沉没的?   原来,不管生前成就如何不世之功,死后也不过是一具无名的尸骸而已。   一将功成万骨枯。万骨之中,是否也有那一将的尸骨?   “葬月”或许留名,“无痕”却真的无痕!   ——我不要“无痕”!!   一惊!   葬月无痕怵然坐起!   她的第一个反应是:未死!   竟然未死!   视线所及之处是一片广袤的湖泊,像海洋一样博大的湖泊。   葬月无痕是没有见过海洋的,就算是湖泊,她所见过的也很少,但是她仍然非常肯定的知道,这是湖,不是海!   湖畔是一望无际的苍翠,所有的绿色,所有的蓝色,都在展现着同一种力量——生命。     在这片生机盎然的山水之间,葬月无痕看到了无情。   他依然那么清冷,那么卓傲,只是脸色苍白得像石膏,看起来冰冷而没有生命力。原本雪白的白衣如今变成了浅红色,很淡很浅的浅红。   有些妖娆的红。   无情靠在一棵参天的大树下坐着,还没等葬月无痕开口,他就问:“你为什么跳下来?”   葬月无痕的眼睛却像是冰镇过的钻石,容不得任何瑕疵,她反问:“你为什么没有死?”   ——你为什么跳下来?   ——你为什么没有死?   两个本来已经死了的人,突然活过来之后,问对方的竟然是这样的话。   无情有些倦意的望着无际的湖泊,缓缓道:“冰冷的水容易使人清醒,在跌下来的时候,我突然想到,甩头蓝的效用和西域一种叫做‘罂粟’的花所结的果实很像,在中原,只有云南才有少量这种花,而且效果也相差甚远。如果葬月教主只是为了护送深蓝离开,是不是太劳师动众了?想必吴铁翼那些财宝也入不了教主的眼吧?”   葬月无痕的身体似乎有些僵硬。   无情又道:“西域虽盛产罂粟,但物产没有中原丰富,能萃取毒药的物种更是少之又少,若能结合中原唐门的毒药、一贯堂的实力,想必要研究出像甩头蓝甚至比甩头蓝更完美的药物,岂非很容易?我想,葬月教主要控制西域三十六国的国主,应该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容易。”   葬月无痕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像是惊讶,又像是愤怒,更像是杀意!   然后她笑了笑:“无情果然是无情,分析得的确无懈可击。像我这样的人,若只是为了护送一个人离开而放下西域蠢蠢欲动的三十六国主前往中原,不止你会觉得奇怪,连我自己都会觉得好笑。”   无情深深的皱了一下眉,然后冷冷道:“我只是奇怪,你已经成功的取得了三剑一刀童的信任,我三位师弟必然不会与你为敌,相反,他们会捉拿吴铁翼、剿灭一贯堂高手,还会除去大法师。你没有了吴铁翼的阻碍、一贯堂的瓜分,甚至还清理了门户,可以独吞甩头蓝,重创中原高手,坐收渔翁之利。你的中原之行可以说已经成功了,但是为何,你要跳下来自寻死路?”   葬月无痕看起来很是妖娆的睫毛突然霎了一下,然后笑道:“但是很显然,我并不是自寻死路,而你也没有死,对么?”   葬月无痕负在背后的双手紧紧的握住。   握住了所有的杀气!   无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呼气。在他呼气的时候,竟像是叹气。   无情道:“你的确是个天生的野心家,无论什么也不能改变。”   葬月无痕没有说话。   无情终于叹了一口气:“其实中原是个不错的地方,虽然一样有权利金钱欲望的争斗,但是,你仍然可以在这里重新开始你的人生。”   这无疑是一个邀请,甚至是一种示意。只要放弃西域的权利,不仅会拥有全新的生活,也会拥有他人的关怀。   这的确是一种示意。   但是葬月无痕却骤然瞪大双目,眼中迸射出绝冷杀伐的光芒!   她冷冷冷冷的盯着无情,冷冷冷冷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你,不是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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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6-10-31
第十一章 从开始到现在   日正当中。   吴铁翼已经在猛鬼山上逃窜了一夜,此时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在他自以为已经稳操胜券、已经可以安然离开的时候,他遇到了冷血,遇到了那把他此生再也不愿遇到的剑。   于是他折反,只能折反。   孙中水留下助阵大法师,朱猛已经死在冷血剑下,若再不撤,难保下一个死的就是他自己。   唯一能让吴铁翼安心的,只怕就是身边还剩下的这四个人。   “破烂王”唐化、“三刀两断”朱陨文、“三足乌”朱鸟、“长缨在手”孙落。   有了这四个人的保护,吴铁翼总算还比较安心,因为他们还不知道他的财宝在哪里,只要他们还不知道,就得一直保护他。   吴铁翼逃得很快,因为他不仅清楚冷血的剑,也清楚冷血的追踪。   没有人会去怀疑一匹狼狩猎的本领。   第一次,吴铁翼觉得猛鬼山出奇的阴森。   ——即使他曾在这里躲了好几天。   越是深入,越是危险,已经越来越接近天坑,仿佛正有一只优雅的灵兽,张开了大口,等待着他们一步一步走进去。   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吴铁翼就停了下来。   后面传来一个冷傲戏谑、轻而厉的声音:“麻雀飞得那么快,是要去捕食老鹰吗?”   一听到这个声音,吴铁翼的心就凉了。   被震慑的冰凉。   说话的人白衣散发,靠在树上似乎有气无力。   唐化连想都没想,甩手射出十三把暗器!   不管是风铃镖透骨钉还是飞蝗石铁蒺藜毒莲花!   每一样无不淬上唐门的剧毒!   每一件暗器皆射向说话的人!   暗器扑面而至!   白衣人轻轻一挥衣袖,将全部暗器尽数收了去!   唐化一震!   然后他立刻想到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唐化一败,朱陨文立即补上!   他用的是刀,他想一刀剖开那个人看起来很单薄的胸膛!   但是刀还未接近,朱陨文那把三尺二寸长的大刀就被一把纤细若柳叶的小刀给格飞了出去!   孙落长枪一抖,直取那人面门,这一枪无论方位力道孙落都很满意,相当满意,这样精确的枪法,在一贯堂并不多,他“长缨在手”孙落是一个。   枪刺在他想象中的位置,却没有刺在他想象中的那个人身上。   眼前仿佛掠过一道白影,孙落立即拔枪、回马、刺出!   但是他已经没有了机会。   那个人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一朵红花开在了孙落的额头上,以至于在花开的一瞬间,孙落看到了妖魈出世的惊艳!     漫天的红!仿佛死神的的缱绻!   看到这朵红花,朱鸟刚祭起腿风立时停了下来!   他的“一人三足”腿法在东南可谓独步天下,死在他足下的人不计其数,就连朱天王也给了他极高的评价。   但是他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停了下来。   他不想那朵红花开在自己的腿上,更不想那朵红花开在自己的头上!   看到这样的局面,吴铁翼的第一个反应是:逃!   他立刻转身,飞奔!   这个人!不能惹!绝对不能落在这个人的手上!   所以他立刻飞奔!   唐化、朱鸟断后。   吴铁翼在幽深的山道中急驰,两旁的山林在身边飞退,在一片开阔出现之后,吴铁翼噶然而止!   天坑!   竟又回到了这里!   百丈坑下,是正在激斗的大法师和葬月教人马。吴铁翼没有去看,他绝对、完全不想惊动葬月无痕。   已经惹上一个要命的麻烦,何必还要再惹一个?   吴铁翼立刻折转方向,由另一条山路逃遁。   走出不到十丈,他就看见了那个做梦都不想看见的人。   那个白衣散发,看起来很单薄,实际上却很“要命”的人。   那个人似乎在等他,就像猎人在猎物唯一的出路上摆好尖刀等着猎物自己撞上来那样等着他。   吴铁翼的心,以最快的速度沉了下去。他没有去想唐化、朱鸟现在怎样,不必想。   长长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吴铁翼终于道:“大法师果然不能奈何你,无、情!”     无情笑了笑:“看来你对无情已经相当了解,竟然这么快就能分辨是真是假。”   葬月无痕突然大怒!完全没有由来的大怒:   “我能认出你不是无情并不是因为我了解无情,而是因为我了解你!”   “无情”似乎怔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葬月无痕冲上前去一把揪住“无情”的领口,蛮横得几乎忘了自己是谁!   她的怒气更甚,几乎是以一种失去理智的声音对“无情”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不喜欢你这样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知不知道我……我……”   说到一半的话突然说不下去,“无情”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你说得对,我的家乡没有金钱、没有权利、没有疾病、没有战争……”   然后他看着葬月无痕:“可是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天堂。”   有什么东西似乎在急切的寻找一个出口,那种溢满心脏的感觉,让人窒息。   心甘情愿的窒息。   这时,“无情”突然变了,原本清冷如月的一个人,突然变得像海,深远辽阔,有容纳万物的胸怀,却也蕴藏着颠覆万物的力量。   再次睁开眼睛时,葬月无痕终于看到了那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眸子。   湛蓝更胜天空海洋的眼睛。   湛蓝,也深蓝。   深蓝。   葬月无痕道:“你们是什么时候交换身份的?”   深蓝笑了笑:“在你负气而去的时候。”               *    *    *   无情:“你为什么要故意支开她?”   深蓝忽然道:“其实你们很像。”   无情一愕。   深蓝笑道:“我是说无痕。你们都太坚强了,坚强得甚至有点倔强,为了自己的梦想和理想,不惜伤害别人,也不惜伤害自己。我一直都当她是我的孩子,可是……”   无情沉思不答。   深蓝:“其实无痕只是有些任性,并不狠毒,就算手段强硬了一些,也只能算是狠,还不至于毒辣。”   无情忽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深蓝笑:“你说呢?”   无情:“葬月教主的出现实在过于突兀,一个掌权者,为了护送一个人而远赴他乡,说起来未免牵强。吴铁翼或许她并没有放在眼里,但是甩头蓝呢?”   深蓝笑了笑:“不执着权利的葬月无痕,就不是葬月无痕。但是你我都知道,迷恋权利的人,往往都会被权利吞噬。”   无情:“所以你想阻止她?”   深蓝苦笑:“有些人,你越是阻止,她越是执着。”   无情忽然笑了,很轻,也很模糊,忽然出现在他身上带点卓绝的惊艳在这样飘渺得不可捉摸的笑中一闪而逝。   看到这样的笑,深蓝心中发出一声赞叹,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不能也不愿经常笑呢?     然后他赞叹的,却是无情的才智。   深蓝说:“我的确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无痕虽然野心勃勃,但是并非无可救药,中原是个好地方,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里。”   无情:“你想将她困在中原?”   “不是困,”深蓝纠正,“是挽留。她从未让任何人做她的朋友,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末了他还加上一句:“相信你也觉得,不再为恶、不再杀戮的葬月无痕是个不可多得的知己和朋友。”   无情的眼神依然很冷,但神色却有些不自在。   “这些话你自己去跟她说。”无情说,“我不会帮你的。”   深蓝似乎有些诧异:“我还以为……”   无情冷晒:“很显然,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深蓝自嘲的笑了笑,喃喃道:“你为什么会叫‘无情’呢?”               *    *    *   深蓝的手覆上葬月的腹部,忽然笑了笑,温柔,甚至还带着宠溺:“你还在瞒着我,其实我早就已经知道,这里,有我们的孩子。”   听到“孩子”两个字,葬月无痕身上的戾气几乎是在一瞬间消散殆尽。很多时候,“孩子”比起“爱情”更能让女人放弃一切,因为母性是天生的。   深蓝望着覆盖万物的苍穹,忽然道:“我们的孩子,就叫天空吧。将来,他会像天空一样深远,一样纯净。”   然后他又对葬月无痕说:“为了天空,你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   “不行!”   葬月无痕连想都没想便一口否决:“我要做的事,从来没有半途而废的!我做出的决定,也绝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   深蓝道:“即使为了天空?”   葬月无痕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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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6-10-31
第十二章 要命的将来   吴铁翼曾经相当肯定自己的将来会是怎样:逍遥西域,观大漠落日,看胡姬狂舞,品葡萄美酒。闲来无事,便杀杀人、跳跳舞,然后再入宦。以他吴铁翼的手段和心机,在加上手中霸王花的培育资料,要做个西域小国的国师丞相,也是易如反掌。   ——争不过蔡京诸葛米苍穹方小侯,难道还争不过一帮蛮夷吗?   他觉得自己的将来很“美好”,很值得期待,直到他遇见无情。   无情给他看了另外一个将来:“就地正法”,或者午门斩首。   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   要命的无情!   要命的将来!   吴铁翼在考虑是否该出手,逃是逃不掉的,就算逃得掉,只要无情还活着,只要四大名捕还在,就算他日日笙歌夜夜狂欢,心里也扎着根刺。   但是是否要出手?上次冷血追命就差点要了他的命,若非施以巧计利用庄怀飞和离离,只怕也早已载在铁手的手上。   现在终于遇到了无情!   念头一动,吴铁翼便动,先动者得先机。   他是这样想的。   吴铁翼的“刘备借荆州”是极为高深的神功,一旦运起,有如飞流直下,无孔不入。无论无情的暗器从哪个方位来,都难逃他的气网,只要碰到这些气网,他就能把暗器“还给”无情!   但是无情不动。   气流有如惊涛拍岸,势不可挡,夹着海啸的狂势,汹涌澎湃的压了过来!   这时   无情终于动了!   像穿梭在海浪中的海燕,无论风狂涛怒,也不能沾染他的一片羽毛!   无情没有内力,吴铁翼的“刘备借荆州”神功却是气态沉雄、移花接木的罡气。   这罡气若是泰山压顶,无情就是一阵风、一片云。   风无形,云无相。泰山要如何去压制一缕清风一点浮云?   无情一动,吴铁翼就看到了绝望。   ——除非无情不动,否则出自他手中的暗器就不会落空。   ——其实很多时候就算无情不动,也照样能发暗器。   吴铁翼真的只能绝望。   他已经看见波涛汹涌中出现三点微弱的光芒。   下一瞬间,三枚银针已经分别钉在了他的列缺、通里、内关三处别络之上!封了这三处别络,虽然一时半会儿要不了命,但也休想再运功,甚至连轻功都大打折扣!   吴铁翼狂怒!从来没有这么怒过!   开谢花一战他虽败在大梦方觉晓手中,但凭方觉晓的手段、功力,到也让他认了栽。   此次他却败在一个连内力都没有的残废手上!甚至比开谢花一战都败的“干净利落”!   怎能不怒?!   但怒又如何?   无情没有去看吴铁翼,他的脸上没有喜悦只有疲倦,只是一个意料之中的结果,有何喜悦?   他淡淡的说:“你现在还可以走,也可以继续逃,我并不介意带你的人头回去。”   这时无情才看着吴铁翼:“毕竟头颅要比身体轻很多,你说是吗?”   吴铁翼的头上已经开始冒出冷汗。   一个声音幽幽传来:“我想要割下吴铁翼的头颅有时也并不容易,你说是吗?”   听到这个声音,吴铁翼就像看到了希望,但无情的眼神却迅速的冷了下来,甚至还带着点惋惜。   因为那是孙绮梦的声音。   慵慵懒懒散散漫漫。   无情对这个声音一直都没有恶感,直到现在。   竟然是她。   果然是她。   本来,就是她。   然而来的,却不止是孙绮梦。还有“明枪”孙隐、“暗枪”孙耀、“吞月神枪”孙天狗、“破烂王”唐化。   ——朱鸟已经永远都不可能来了。   来的是一贯堂的三位用枪高手,这三人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高,露面也并不多,但是在无情的资料库里,这三人却比三十个在江湖上鼎鼎盛名的一贯堂高手加起来都还要棘手!     因为他们已经不必再去江湖上闯荡什么名万了,以他们在一贯堂的地位和实力,早已不屑于江湖上的争斗和风光。   何况还有一个孙绮梦。确切来说,无情并没有见过她真正出手,但是孙三点和招月欢的女儿还能弱到哪里去?   无情只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面对痛苦时,这世上有三种人,一种是逃避、一种是面对、一种是反击。   他一直以为孙绮梦是第一种。父亲纳妾,逼死母亲,不忍在扭曲的家里呆下去,所以来到这穷乡僻壤,自立门户,避开一贯堂的势力范围。但是很显然,孙绮梦并不是。   但她也不是第二种人,第二种人敢于面对痛苦,痛苦有时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动力,比如无情,在幼年灭门之时,他毅然选择了面对。   孙绮梦是第三种,反击。被痛苦压迫得太猛烈,反而激发她的仇恨和野心,尽管这种心理大多数时候都是扭曲甚至变态的。但她仍然选择了反击,纠结了独孤一味、五裂神君和一贯堂中属于她的势力,或一展自己的野心、或报复孙三点,如今只要保住吴铁翼,或还有可能和葬月教达成协议。   当然不会是为了吴铁翼,一个敢于同时嫁给两个男人的女人,对爱情就算还有憧憬,也早就“看开”了。   这就是无情对孙绮梦的“新”认知。   很多一直都解不开的谜,似乎在这一瞬间全都真相大白。但他仍然问道:“从开始到现在,绮梦客栈闹鬼都是你们在自编自导自演,自弹自唱,只不过有了个林傲一,行事更方便而已,他本来就是你以前的未婚夫,不是吗?”   无情又道:“何况,只要是野心家,就无法抗拒霸王花、罂粟和甩头蓝的诱惑。山东一贯堂、通州吴铁翼、西域葬月教,这来自三个地方的三路人马为了同一个目的聚集在猛鬼山,绮梦客栈就成了最好的交易地点,如今只要你保住了吴铁翼,就等于和葬月教建立了合作关系,对吗?”   孙绮梦妩媚的笑了笑,还是那么慵懒缱绻:“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嘛?难道我们现在还需要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对话吗?”   然后她又像一个大姐姐一样“提醒”无情:“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你的人头,你说是么?”   无情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笑容没有笑意,又像有很深沉的笑意,更像是只笑给自己的看的笑容。   看到这样的笑,孙绮梦的心没由来的凉了一下,紧了一下,但她仍是慵懒得有些雍容的问:“你笑什么?”   无情笑容开始变得有些冷,他缓缓道:“我只是在想,葬月无痕会不会愿意和你们分一杯羹,只要一想到,我就忍不住想笑。”   孙绮梦全身僵了一下,笑道:“她愿不愿意不重要,死人的意见并没有意义,只要大法师愿意就行了。”   无情淡淡道:“哦?是么?”   孙绮梦没有再说话,没有话再需要说。   孙隐一直在看无情,很认真的看,因为他很清楚一旦出手,他绝对是第一个与无情交手的人,当然,也绝对有可能是第一个死在无情手里的人,关于这个人的事,他听过很多,却没有想过要和他遇上,他从来都没有期望过能和无情交手。   他是一个懂得生活的人,种花、养犬、酿酒、制毒、纵情声色,但是绝对不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生命是用来生活的,不是用来挥霍的。   生命这玩意儿,是最禁不起挥霍的。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孙隐绝不出手。但是现在他却必须出手,大战之前的对话/废话已经结束,就要开始动真格的。   这也是他不喜欢一些掌权者的原因——为什么/凭什么废话都是你们在说,拼命却是我们在拼?   但是却又不得不拼,因为他毕竟不是掌权者。   孙绮梦结束了跟无情的对话,孙隐当然明白这用意,所以他立即出手!   尽管他不想拼命不想玩命,但是此刻他若不尽全力,就真的拼了自己的命玩了自己的命!   明枪刺出,没有花哨,笔直的刺向无情,但是枪尖带动的劲风却呼啸着凄厉的声音!   无情的眼神变得冷冽,这种实而不华的枪法,威力往往是极大的,他必须速战速决。无情已经在猛鬼山折腾了一天一夜,从夜里上山,到猛鬼庙遇敌,杀金钟罩、杀“王飞”、斗林傲一、战葬月、战焚心,再到擒拿吴铁翼,自从上了猛鬼山,他就一直都没有休息过,以他的身体,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到了现在已经是非常疲倦了,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但是在无情最疲倦的时候遇到了一贯堂的“明枪”孙隐,还能速战速决吗?   何况还有“暗枪”孙耀、“吞月神枪”孙天狗、“破烂王”唐化和一个从未真正出手的孙绮梦!   孙隐的枪已经刺了过来,几乎在同一时间,“暗枪”孙耀出手!   出枪!   枪从一个极为阴险的角度刺了过来!   且不管“明枪”是否易躲,这“暗枪”却着实难防!   “明暗”两柄枪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两柄枪加起来的威力有时候更胜过四柄枪!   无情身上的暗器已经不多,在猛鬼洞的时候他几乎丢弃了所有暗器,而此时轮椅也不在身边,要如何应付一贯堂四柄极为厉害的枪?   明枪已到。   无情掠起,轻如浮云,身影晃过的一瞬间,一点寒芒射了出去!   明枪落空,孙隐立刻回枪!   他看见那一点寒芒,惊了一下,但无情的暗器却没有射向他!   一枚透骨钉直取孙绮梦!   无情竟在背腹受敌的情况下向孙绮梦出手!   会有多少胜算?   孙绮梦也的确怔了一下,只这一怔,透骨钉已经到了!   “叮”的一声,“吞月神枪”孙天狗的枪尖已经挑飞了那枚小小的透骨钉。   而孙隐的明枪已经到了无情背后!   无情旋身、出手、一柄飞刀!   飞刀却是射向“暗枪”孙耀!   这次连孙耀都怔了一下!   ——这是什么暗器?怎么都打得莫名其妙?   孙耀来不及细想,一枪挑开飞刀!   飞刀撞上透骨钉,发出清脆的声音,闪电般的折了回来,无声无息的没入孙隐的腹中!     “明枪”噶然而止!   受到撞击的透骨钉在孙耀震惊的一刹那,钉入了他的右眼!   鲜血和剧痛刺激得孙耀无法开眼,他大吼一声按照预计的方位刺出长枪!   敢要他一只眼睛,无情岂可不付点代价!   “扑哧”,枪刺入身体。听到这样的声音之后,孙耀才满意的勉强睁开眼睛。   但是他看到的却是孙隐死不瞑目的脸!   暗枪的枪头已经尽数插进孙隐的胸口!   无情已在孙耀受伤、吃痛、闭目的一刹那移动身体,再将枪尖引到孙隐跌落的位置,一枪要了孙隐的命!   ——毕竟以无情现在的体力和孙隐的功力,一柄飞刀不一定能杀得了他。   孙绮梦看得脸都绿了,不过是弹指间的交战,无情先以奇特的方位和对象发出透骨钉,借孙天狗之力格飞透骨钉,撞上孙耀格开的飞刀,用飞刀乱孙耀阵法,伤孙隐,再以透骨钉伤了孙耀的眼睛,致使孙耀吃痛之时误杀孙隐!   每一个方位和时间都计算得无比精准!竟以两柄小小的暗器将一贯堂两名绝顶高手弄得一死一伤!   好一个无情!   看到孙绮梦发怒的脸,孙天狗立即出手!   他的枪法就算不是花哨,也是颇为壮观,出枪是运起的漫天枪影也颇有几分天狗食月的壮丽。   孙天狗一动,唐化也动。   唐化一身破烂,臃肿不堪,一动起来却是如箭离弦,一泻千里!   孙天狗枪已刺到,无情突然倒飞出去,一枚细小的银针无声无息的贴着枪杆滑了过去!   即使是一枚细小的银针,在烈日下依然难免反射出光芒。   孙天狗看到了!   他立即退!   无情的暗器是碰不得的!   绝对碰不得!   就在他退的同时,背后有人一声大喝!   “孙天狗!”   孙天狗一惊!   正欲回头,一股劲风已经夹着气流卷着花叶以雪崩海啸之势压了过来!   再惊!   那竟是腿风!   孙天狗出枪!枪尖刺向那腿风的着力点。   腿风却突然化成了风,一散!   再一聚!   踏着孙天狗的长枪,踢在他胸口上!   而这时无情的银针已到!   孙绮梦刷的抽出一柄纤细得有些妩媚的枪,甩手刺出!   一枪格飞银针!   干净利落更决绝!   枪再回手,孙绮梦信手一挥,持枪而立,英姿飒爽,还带着点长河落日下,大漠孤烟直的豪气!   好一柄美人枪!   她盯着出腿的人,竟是唐化!   但这时的唐化却决不是真正的唐化!   无情看着唐化,笑了笑,他一笑,周围的花草树木清风流云都随着他的笑在烈日下清爽起来。   无情淡淡的说了三个字,应证了孙绮梦心中最坏的想法。   “三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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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6-10-31
 第十三章 落难的猫        铁布衫不是追命,破烂王却是追命!        绮梦客栈里,杜小月和铁布衫正要攻击罗白乃,此时追命已会同冷血到达猛鬼山,虽然救下了罗白乃,但这两个似人似妖非人非妖的怪物也着实不好对付,追命替罗白乃解了璎珞极梦之毒,大致明白了这一怪局的起局种种事因。冷血仍在缠斗杜小月铁布衫,虽然棘手,但也隐隐中胜券在握。        所以追命立即做出一个决定:上猛鬼山!        猛鬼山上猛鬼庙里猛鬼洞中必定是凶险万分!        勘察了绮梦客栈中的腐尸、人头等一切古怪迷离的现场,追命心中已大致有了分晓。        于是他立即上山,追命虽轻功无双,但猛鬼山也不算小,找到猛鬼庙入了猛鬼洞,追命循着无情留下的独门记号和沿路的尸体以及打斗痕迹找到了天坑之底,坑底已无活人,满目狼籍,尸横遍野,尸体中有异族人,想必是牵涉到了异邦势力。然而最让追命心惊胆战的,还是无情的轮椅,椅背上全是血迹,被一柄利剑贯穿,无情的轮椅乃是以铁桦木所制,坚硬更胜精钢,世上还有谁的剑能将其一剑贯穿?又有谁的剑能成功的从背后暗算无情?        想来想去,似乎又只有冷血,但这又是绝不可能之事,冷师弟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又怎会暗算无情?        越想越离奇,追命在坑底遍寻不到蛛丝马迹,便离开天坑,继续寻找无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无情会就这样死去的。        总算,追命找到了无情,毕竟这几十年来追命的追踪功夫不是浪得虚名的。        遇到无情的时候,他正很“三足乌”朱鸟、“破烂王”唐化对决。朱鸟已经重伤,但唐化却更为奸险恶毒,防不胜防,虽未必能如何伤了无情,但要杀唐化和重伤的朱鸟,也难免会付出些许代价。追命一到,便与无情联手重伤唐化,朱鸟死与无情的暗器之下,唐化见势,立即施以毒遁,逃去无踪,任是追命轻功盖世,也只抓到唐化的一袭破衫,毕竟唐门的毒谁也不敢大意。        当下无情继续追踪吴铁翼,追命则依计易容成唐化,会合孙绮梦一路人马,侥幸孙绮梦对唐化不甚了解,再加上追命多年老江湖和无情的易容术,竟也没有被识破。        时机一到,追命便现身相见,一举伤了孙绮梦手下又一大高手!        孙绮梦一方只剩一个瞎眼的孙耀、重伤的孙天狗和一个只能算是废人的吴铁翼。        胜负,似乎已见分晓。        却仍未见分晓。        此时追命看着吴铁翼的神情是复杂的,而吴铁翼也知道,这次已经没有一个像离离那样的女儿护着他,所以他只好看着孙绮梦,毕竟他手上还有霸王花的培育资料。        孙绮梦突然笑了:“昔日的虎威通判以前需要女人保护,如今还是需要女人的保护,你们说,是不是很好笑?”        吴铁翼居然还很悠闲:“我若是死了,你就拿不到霸王花的培育资料,搭不上葬月教的桥,得不到西域的纯良罂粟花籽,你在猛鬼山潜伏这么多年密谋这么久付出这么多就全泡汤了,你们说,这是不是更好笑?”        追命没有,反而是无情笑了:“一个生活得并不怎么幸福的女子,就算要避开家族势力、就算要掌控霸王花甩头蓝纯良罂粟,也不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一贯堂就算有你孙绮梦的势力,我想也大不过你父亲,纠结吴铁翼这只没牙的老虎,你又能得到多少好处?就算你得到了这三种东西,能逃得过神枪会、一刻馆、一黑门的虎视耽耽吗?就算能,我想你父亲孙三点孙总堂主也不会看着自己女儿手上三件致毒不闻不问。”        无情说的很轻松,孙绮梦却听得脸色发白,像是被人踩到痛脚的落难之猫,即使再痛,也不能出声。        孙绮梦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无情淡淡的说:“这还多亏了吴铁翼,若不是他点明你在猛鬼山密谋多年,我一时间还不能想到这一层。”        孙绮梦怒视吴铁翼,若非还有赖于他手中的霸王花,只怕早已被美人枪送去地狱见了红粉骷髅。        追命的神色也有些凝重,对无情道:“大师兄的意思,孙老板的背后还有个最大的阴谋者,这个阴谋者不仅有能力掌控三件毒物,也有能力保住不被他人夺去。”        然后他看着孙绮梦:“更有能力让孙老板蛰伏荒山、下嫁两夫、勾结吴铁翼林傲一。”        无情笑了笑,承认追命的“推测”。        追命哈哈一笑,又道:“只是这世上有能力驾驭三种毒物的势力并不多,敢让孙老板长年潜伏深山一女嫁多夫的人,就更是少之又少,而能让孙老板又必须听命的人,似乎就只有一个了。”        孙绮梦没有说话。        无情道:“你为了那人牺牲色相消耗青春,多年密谋,也只为他人作嫁衣裳,你能得到什么?值得吗?”        孙绮梦突然笑了笑,笑得人间而不人烟倦懒而不倦怠,她云淡风清的说:“我能得到自由,所以值得。”        无情怔了怔,眼中竟有了一丝不忍,和敬意。        追命叹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却传来一个威仪四方却戾气十足的声音:“两位名捕目光如炬,看来我这趟山西之行也很值得。”        林中行来三人,为首者虎目龙眉,身材高大,虽气宇轩昂却给人感觉残暴歹毒。他身后两人,一老一中,老者白髯及胸,长缨在手,那中年人却是方才逃遁的唐化。        无情目光一凛,抱拳道:“原来是孙总堂主。”        孙三点微微一笑,笑容很温和,但是咧嘴时露出的犬齿却像是刚啃完骨头还挂着血肉的鳄鱼口中的大牙。        孙三点问:“二位名捕近来可好?”        追命笑答:“托您的福,我们几位师兄弟都还很好,好到很多事都想管管。”        孙三点立刻收敛了笑容,他笑容一敛,戾气就更重。        孙绮梦懒懒散散的对孙三点道:“您老人家对如今这局面可还满意?”        孙三点狠狠道:“满意,我乖女儿做事我怎么会不满意?你若是有能力杀了无情和追命,我会更满意!”        孙绮梦淡淡一笑:“我若有能力杀了无情和追命,那他们就不是四大名捕了。您老人家策划这么多年,到了收获的时候如果不自己亲自动手,岂非少了很多成就感?”        这父女一问一答,无情追命当下立刻明白过来。一贯堂势力称霸东北,眼线遍布天下,孙绮梦要想脱离一贯堂,除非孙三点点头,否则即使逃到天涯海角也摆脱不了一贯堂的控制,于是,孙绮梦和她的父亲达成协议,蛰伏深山,集结多方势力,取得三种天下致毒,事成之后,孙三点给予孙绮梦真正的自由。        但孙绮梦牺牲多年青春和自由,也心有不甘,于是事先安排唐化,若事有变故(无情有援军出现),就引出孙三点,把棘手的点子交给他来对付。一个待亲生女儿都心狠如斯的人,要想得到甜头,总得付出点代价吧?        尽管如此,孙绮梦也还是孙三点的女儿,还是会为自己的目标战斗,再加上一个称霸一方的孙三点,一贯堂三名高手(其中两人已伤),破烂王唐化,以及不知是坐收渔利还是“关键时候”插上一脚补上一刀的葬月教。追命只好深吸一口气,再掏出酒囊,狠狠的喝上一口。        无情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但是手指关节却有些发白。追命暗自叹了口气,他最清楚这位年纪比他小很多的大师兄此时心里那一股超出年龄范围的恨意和杀意!        ——又是大案!又是强敌!为何天下作恶的人总是如此之多?为何正邪力量总是如此悬殊?难道这些个恶人就真的杀也杀不完?        ——若真如此,且去杀他个天昏地暗天诛地灭又何妨?!        孙三点仰首看天,傲然道:“只可惜,我堂下十七柄翻龙铁血枪已经足以为我收获任何成果,就算我想出手,只怕都很难。”        言下之意,要“料理”无情追命,根本不需要一贯堂总堂主出手。        追命看了无情一眼,连忙一阵大笑,正要说些什么,一个温和淡定、沉稳坚定的声音已经远远传来:        “只可惜,总堂主旗下那十七柄翻龙铁血枪已经变成了真正的‘铁血枪’,翻龙阵虽还在,只是已经没有十七个人来使用了。”        来人气宇从容,身型挺拔。一袭深色蓝衫划破了好些口子,襟摆还溅了些血迹,看得出刚刚经过了一场恶战/苦战。但尽管风尘仆仆满身疲惫,却还是难掩他云停渊峙的从容气度。        孙三点狠狠的看着来人,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是铁手?”        铁手抱拳,笑道:“在下铁游夏。”        然后又对无情说:“我在途中遇到冷师弟,联手破了翻龙铁血大阵之后,发现葬月教众的行踪,冷师弟已经追踪而去,估计不久便会有结果。”        无情没有作答,只是点点头,淡淡的笑了笑。笑容虽淡,却足以让恨意和杀意在这一笑中消散开来。        铁手又对孙三点朗声道:“久闻孙总堂主翻龙神枪威震东北,铁某不才,恳请赐教。”        铁手虽重伤于武功县一役,但他有一以贯之神功护体,再加上内力雄厚,又习有自在门疗伤奇功“半段锦”,如今伤势已几近痊愈。即使刚刚苦战十七翻龙铁血枪,孙三点也不敢小觎。        所以他只好冷哼,然后怒笑,再然后,这黄昏的山岭就刮起了狂风!        风起的时候,无情闭上了眼睛,他是惜眼的人,他的眼睛容不下一粒沙子,正如皓月容不得半点瑕疵。        风动风又止,风再起时,孙三点已经出手!        他手中拿的是一根树枝!        看在铁手眼里却比十七柄翻龙铁血枪加起来再乘以三倍都还可怕!        铁手出掌,在枪动的同时。        简简单单的一记劈空掌,却迅捷无比的劈向翻龙枪的着力点!        他必须赶在翻龙枪落下之前出掌!        枪是卷着一股暗流刺来的,像万丈深渊之底的蛟龙狂舞!        铁手略惊了惊,立刻提起九成功力再出三掌!        铁手虽然内力浑厚举世无双,但绝不是妄动真气真力真元只知拼命的蛮人。然而孙三点翻龙枪劲祭起,他也不得不拼了真气动了真力!        孙三点一动,余者皆动。        唐化孙耀孙天狗战追命。——他们不想不愿也不敢再去卯上无情。        那冷血追命的无情!        孙耀一枪刺到追命的时候,不知是眼中的剧痛影响了他的判断还是追命的身法真的已经出神入化,枪尖明明刺到了追命的腰上,只等着血花溅开的妖媚与惊艳,但痛的却是孙耀!         有重力在胸膛上点了一下,剧痛之中孙耀只能听到胸腔里一下轻微的碎裂之声和追命激战唐化孙天狗的笑声。        为什么面临强敌还能从容自若的大笑?        ——想到这里孙耀就失去了意识。        无情遇到的是孙绮梦的美人枪和白髯老者的流散枪。        老者的枪是否名为“流散”,无情并不能肯定,小楼资料库里收集的近五十年的江湖武林人物门派武功事迹变故秘辛完全没有这老者的记载。只是看那枪的形状和老者的枪法身法,极像传言中“风流云散、雨落星坠”。        流散枪在老者的手中舞得道骨仙风潇洒飘渺,他在用一种卯酒一杯眠一宿,世间何事不悠悠的身法心法舞出明月出祁连,飞雪渡边关的枪法!        枪刺来的时候,无情没有动。        他在等一柄美人枪。        枪法只有六个字:长相思,催心肝!        枪上的长缨艳红如开在妖魈颈侧动脉之上的血色兰花!        而这朵吸了妖魔之血的兰花却开在了无情心上。        催心肝!        枪来时,无情的眼睛还没有张开,也没有抬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看到这样的无情,孙绮梦顿了一下。——这讳莫如深的名捕是否又在“算计”什么?不如交给那老头子来对付!        看到这样的无情,白髯老者顿了一下。——这深沉却单薄的年轻人在打什么主意?不如交给绮梦那丫头来应付!        于是两人都顿了一下。        于是无情得到了意料之中的机会。        于是,两枚小小的飞棱镖贴着无情修长稳定的手指弹了出去。        有些刁钻的钻进妖魈艳红的长缨里,顺着枪杆直取孙绮梦咽喉!        孙绮梦冷笑,正要“拂”开飞棱镖,却发现两枚小小的铁镖竟然自己撞到了一起!        撞开的镖一取白髯一取绮梦!        白髯老者双眼一眯,回枪格开。而另一枚却在孙绮梦惊诧之时轻柔的划过她颈侧的皮肤。        麻木迅速传遍全身!孙绮梦已经动弹不得。        镖上无毒,却有经过无情改良之后的麻沸散。        白髯老者眼中精光四射,挽出枪花,举枪刺来!        直到这时,无情才睁开眼睛。那一闪而过的杀意竟令白髯老者产生这样一个念头——这年轻人,留不得!        一枪刺来!        无情连看都没看便掠向了孙三点。        无情的身影到哪里,枪就到哪里,但是枪始终碰不到无情。        孙三点与铁手已在瞬息间拼了十四招!        铁手掌力浑厚刚猛,大有开山裂碑之势,每一招都将孙三点的翻龙枪死死的压制住,几令翻龙枪就这样翻不了身。但是看在无情眼里,却是翻龙枪以奇特的气流和阵法带动铁手的真气,令铁手不得不使出真力!        等到真力耗尽,甚至只要真力稍有不济,孙三点的枪就要“翻”了。        孙三点这样的打法看在无情的眼里并不卑鄙,因为比这更卑鄙千百倍的打法无情见过很多,多不胜数。        其实整个战局对手的数量和实力是成反比的。追命对三个人,反而是最易取胜的,无情战两人,那老者颇有难度,铁手虽然决战孙三点一人,但确实武功最高最棘手的一个。        铁手自己也很清楚现下的处境,孙三点在逼出他的真力逼尽他的真气,他本应避其锋芒出巧力得巧势,却偏偏反其道而为之。孙三点要他拼命,他就真的拼了,用自己的真元拼了孙三点的命。所以此时连孙三点也收不了手停不了势。        只能拼下去。铁手的内力雄厚绵长,孙三点的枪法也精纯无比,一时间竟也分不出高下,就这样纠缠下去。        孙三点在东北号称“枪神”。        铁手是一名捕快,只要是犯了法的人,他就会用自己的手将他们伏法,无论那个人是“神”还是“魔”。        这柄翻龙枪也的确舞出了“神”韵来。        杀神!        煞神!        铁手的出手如海,能容纳万物也能吞没万物,管你九天十地万千神魔!        于是两人就一直在激战中僵持。        胜负难分。        如果铁手的真气没有那突如其来的一窒。        孙三点的“枪”从十三个不同的方位以最光明正大也最刁钻卑鄙的角度刺来,铁手劈出一记摔碑手。        摔碑手并不出奇,但是在铁手用来却开山破石排山倒海!就算不能胜了孙三点,也未必会输了他,至少,能克制他。        如果没有那一窒。        突然的,仿佛心脏被一只魔爪猛的抓了出来!然后是突然卸下一切生老病死人生无常之后的有些猛烈的释然和轻松。        一泻千里的快感。        那排山倒海的掌力也在这一窒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铁手暗自叹了口气,冰火七重天的第七重天果然还是在最不应该发作的时候发作了。        翻龙枪刺来的时候,铁手也没有办法。        但是无情有。        无情掠过来的时候袖中已射出一枚无柄无衣无刃的逆刃镖!        这种镖很常见,但是无情叫它“移花接木遮天闭月镖”,因为它是自无情手中发出的。        这种移月镖杀伤力并不大,但是无情发出的时候用的却是自在门“日月拨千斤”的手法,这种手法最大的好处,就是连“四两”的力气都用不到,无情没有内力,用起来更始得心应手。        移月镖并没有射向孙三点,而是没入地下再冲上地面。因为这镖要借大地的力量与敌人抗衡!先是轻灵的没入地底再一飞冲天!        但目标仍然不是孙三点,而是铁手!        镖打在铁手的手上,竟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        镖一到,铁手骤然生变!        失去的力量突然又回来了,来得甚至比散得还快!铁手立刻一掌拍出!        撞上翻龙枪,双方各退数尺,孙三点突然不动。        他看出了铁手端倪,更看见了无情背后白髯老者那疾风劲草风卷残楼的一枪!        无情没有看见,但是他感觉到了。枪来的很猛,避无可避,连还击的时间都没有!        他做了一件事:跌倒。扎扎实实的摔到了地上。         枪自然是刺了个空,但是一道强硬的掌风却准确无比的拍到了无情的胸口上!        已经落地的无情立刻被这掌风扫飞了出去!        像折翅的鹭。        无情落到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白色的身影到像是被缠绕着荆棘的灌木丛所吞没。        那出掌之人竟是几乎被忽略的吴铁翼!        孙绮梦虽然受麻药影响,不能再动武,但是要拔下几根纤细的银针还是做得到的。她当然要帮吴铁翼,她不帮吴铁翼恢复功力,那就是相助四大名捕,就是自取灭亡。        吴铁翼掠向无情落下的灌木丛,已祭起十成功力誓要将无情格杀掌下!        ——不杀了这个人,他这辈子都会记得这个人所给予的屈辱!        掌风未到,一道凌厉的剑气已到!        吴铁翼还没来得及吃惊,咽喉就已经感觉到剑尖的冰冷!冷得连血液都要冻结起来。        吴铁翼立刻后退!        不能碰这柄剑!不能碰上冷血的剑!        但是冷血的剑却已经找上了他,不仅找上了他,也找上了孙三点。        冷血不畏强。越强的敌人他越兴奋,所以死在冷血剑下的人,武功大都比冷血高强。        追命已经“料理”了孙天狗,唐化的暗器却着实棘手了些。但他仍是找上了白髯老者和吴铁翼!因为他必须让冷血只面对孙三点一个敌人。铁手的功力未必就已经完全恢复了,况且,他也得去看看大师兄究竟怎样了。        铁手没有恋战,他的功力的确尚未完全恢复,也明白两位师弟的意思,于是他立刻去了那一大片灌木丛里。        而另一边恶战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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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6-10-31
第十四章 得意的鱼        铁手是在几棵排列紧凑的树木后那块岩石下的灌木丛中找到无情的,树木和岩石将战局严密的隔了开来,所以根本看不见。        无情伏在地上,铁手刚要扶起他,无情却咬牙道:“别碰我。”        铁手一惊,立刻收回伸出去的双手。这时他才发现无情的手指竟然深深的扣在土里,用力过度的手指关节惨白的像石膏。铁手当然明白,那是痛苦造成的。        正要说什么,无情却摸出三枚银针递给铁手,他的手,竟有些轻微的颤抖:“你先封住我百汇、心俞、神门三处穴位。”        那是三处提神醒脑的穴位,可以让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清醒,包括极度的痛苦。        铁手本想询问无情伤势,但仍按照无情的意思先以银针渡穴,然后再将他翻过来。        无情喘着气,慢慢的对铁手说:“左边第三根肋骨断了,可能扎进了肺里,你先将断骨拔出接好,再以内力透过手少阴心经逼出肺里的淤血和空气。”        铁手心下大惊!他当然知道无情在那一掌下肯定受了不轻的伤,却没想到竟然伤得这么重!其实吴铁翼那一掌并不重,他刚刚通了十二别络,功力尚不能完全收放自如,所以那一掌的力道只能算是硬劲/蛮力,打下来只是伤了筋骨,而没有伤到内脏。铁手心下愧疚,若不是为了助他,大师兄又怎会连吴铁翼那一掌都避不过?        但是铁手却不敢表露出来,他很清楚无情的骄傲,也很清楚无情一直都认为身为“大师兄”就应该庇护“师弟”的固执。        见铁手迟迟不动,无情的脸色更白了,声音也更微弱了,额上满是冷汗:“你最好快一点,我的时间不多。”         铁手一骇,连忙动手寻找那根断骨的断口,但是即将碰到无情胸口那块凹陷部位时,他却还是停了下来。        他下不去手。        铁手苦笑:“大师兄,这……”        无情皱着眉,嘶哑的说:“别婆婆***,快一点。”        铁手只好探向那处断骨,所幸他喜欢博览群书,对医书也了解甚多,接骨并不难,只要找到了断骨,将其准确的接上即可,但是如果断口扎进了内脏,就需排出淤血和空气,伤在肺腑,非药所能医,就算接好断骨,也必会留下隐患,轻则内腑出血不止,重则……        关于“重则”,铁手没有去想。无情的手是一直紧紧抓住身边的灌木的,在拔出断骨的一刹那,无情突然扣住铁手的手臂,却依然没有出声,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一声轻响,断骨终于准确无误的接上。铁手连忙扶起无情,将内力从他背后源源输了过去,接触到背后衣衫,铁手才发现无情的衣服早已湿透,散开的长发贴在衣上凌乱的纠结着。         经脉一通,无情便伏在低上剧烈的咳嗽,咳出的淤血都是暗红色的。铁手正要询问,无情已艰难的喘息道:“你……你的功力……恢复了吗?”        铁手苦笑:“已经恢复。”        无情撑起身体靠在巨石上,又道:“你去相助冷血,需留心那白髯老者,他极有可能是五十年前失踪的‘流云散月枪’孙申……”        铁手:“大师兄你……”        无情:“我无大碍。”        铁手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大步迈向战局,无情的倔强他怎会不知?        铁手刚一走开,无情便伏倒在地上开始咳血,方才他隐忍多时,就是不愿给苦战之中的兄弟造成任何负担,强行压下咽喉的血,此时终于夺口而出。        就在无情咳得最厉害、喘得最辛苦的时候,一把冰冰凉凉刀,毒蛇般的贴上了他的后颈。         “你可知道我是谁?”那人的声音像是得逞之后得意的鱼。        无情没有回头,淡淡道:“王飞。”        那人到是吃了一惊:“你怎知我就是王飞?”        无情:“因为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出谁还会是真正的王飞。从绮梦客栈到猛鬼山,再从猛鬼洞到这里,一直都是假扮习玫红的‘王飞’在扰人视线,我虽不知道她是谁,但你却是很清楚,你们是知交好友,不是么?”        那人一震,笑道:“说的不错,我们是知交好友,但是你却杀了她。”        无情:“我只是奇怪,你堂堂一贯堂总堂主千金,又有一刻馆、四分半坛、太平门庇护,何必要去做杀手?”        那人当然是孙绮梦,她懒懒一笑:“因为我十九岁离开一贯堂初入江湖的时候,即不是一贯堂总堂主的千金,也没有一刻馆、四分半坛、太平门的庇护,只有垂涎我的人,想杀我的人,和我父亲的仇人。”        无情:“所以你做了杀手?”        孙绮梦收敛了笑意,淡淡道:“人活着虽然痛苦,但我也不想就这么死了。遇到王紫霞之后,我就更不想死了。”        无情当然知道王紫霞是谁,他又说:“你遇到王小石的姐姐,她给了你信心活下去,所以你才易名为‘王飞’,且每次杀人之时都留下一块石头?”        孙绮梦没有回答,道:“你可知道我最擅长的兵器不是枪而是刀?”        无情:“用刀斩人头的确比用枪快一些。蒹葭青丝美人刀原本就比绮罗美人枪更厉害。”        又有血丝顺着无情的下颌流下来,滴在泥土里。也不知是什么力量,竟能支撑他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孙绮梦忽然觉得这是一个燃烧了生命来照亮信念的人。只是,一个人的生命究竟能燃烧多久?        孙绮梦笑道:“蒹葭青丝美人刀若是用来斩你的人头会更快,你相信吗?”        不等无情回答,一个声音道:“我相信。”        那声音又道:“我相信我的刀会比你的刀更快,你相信吗?”        一听到这个声音,孙绮梦的心就凉了半截。        那人道:“所以,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收回手中的刀。”        孙绮梦果然收回了刀,刀锋只在无情的后颈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但是在收刀的一刹那,蒹葭青丝美人刀又再度斩下!        “叮”的一声,一缕红色撞开了刀锋,红色和美人刀双双插进巨石之中。        无情不用看也知道那红色的刀是属于葬月无痕的。        葬月淡淡的看着孙绮梦:“你可知道,你若是个男人,早已死了很多次?”        孙绮梦讪笑:“莫非你喜欢女人?”        葬月:“因为一个女人要好好生存下去比男人要困难很多。”        孙绮梦的笑容突然没了,然后拔刀。        出刀。        她出刀的时候很认真,是带着敬意的。如果立场不能改变,那就带着敬意认真的和对手决战。        葬月无痕当然也明白,于是她也出刀。        红色而透明的刀依然美得无与伦比倾国倾城。        火焰般的刀光碰上青丝般的缠绵,洋溢开的,是惊心动魄的美丽。        和流光异彩。        刀光虽美,无情却已经有些看不清,虽然渡穴之后可以让他保持清醒,但这也是暂时的,没有人在受了那样的伤,施行了那样的手术之后还能一如常人。        无情就算不是常人,但也不是神。        直到一股灼热的力量从左手传来,无情才渐渐开始清明。他首先看见的,四葬月无痕的脸,有些疲惫却仍然不可方物的脸。        “你杀了她?”无情放眼望去,却没有看到孙绮梦的尸体。        葬月无痕笑了笑:“我给了最适合她的结局。”        再见这“奇怪”的女子,似乎她身上的戾气已经柔和了很多。        无情道:“你为什么……”        “我没有救你,只是不想你死而已。”葬月无痕一脸天真的说,“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和一个死人谈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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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06-10-31
第十五章 魂兮归来      烈日当空。      大战犹酣。      冷血追命铁手战唐化吴铁翼孙天狗孙申孙三点,想要不败,很难。      但是孙三点一方想要取胜,更难!      的确是一场苦战。      连孙三点都暗暗发苦。      不能不打,但又不能这样僵持下去。      四大名捕若论武功,绝对不是什么天下第一举世无双,但是这几个人却偏偏有一种打不断、折不弯、腐蚀不了的执念。      孙三点管那叫执念。什么叫正义?什么叫天理?      顺我者正义天理,逆我者外道邪魔!      所以他认为四大名捕是“天理不容”的,有了这几个人,他的理他的道就会变得很麻烦很棘手。所以他非常迫切的想要这几个人“消失”,但是真正到了做的时候,他居然发现更麻烦更棘手。      孙三点此时巴不得有人来制止这场无休无止的恶斗。      铁手一方又何尝不是?孙三点战得棘手,他们却战得苦!极苦!远处无情伤势不明,猛鬼山众多迷案未解,却不得不跟一贯堂死死的耗在这儿。      他也希望有人来制止这场苦战,至少,让他们先弄清了迷案再苦战敌人。      就在他们这样想的时候,远处突然出现了一排人影。      那几人只是静静的站着,像是买了注等着看结果的旁观者。      一看到这几人,最先停手的是孙三点。      孙三点一停,余者皆停。      谁也不想继续斗下去。      铁手等人也停了,因为他们已经看清楚那个为首的异族女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孙三点整了整衣服,斜睨着葬月无痕肩部以下腰部以上的身体,淡淡的说:“原来是葬月教主,真是久仰了。不知这场好戏教主可还看得满意。”      葬月无痕笑了笑:“我本来还想再看一会儿,可惜孙总堂主收手又收得太快。”      孙三点也笑道:“既然葬月教主已经亲自来了,那么我们的交易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葬月无痕正要说话,铁手忽然朗声道:“两位公然在我们兄弟面前进行毒品交易,莫不当朝廷律法为无物么?”      孙三点很是优雅的笑了笑:“在我而言,朝廷律法原本就是无物。葬月教主,你说是吗?”      葬月笑道:“交易到是不急,我却有个见面礼要送给孙总堂主。”      她本来是负手站着的,此时却从身后拿出件东西抛了出去,那东西便刚好落在三路人马的正中间。      那是一个极为纤细小巧的背弩,镶着三支极细的铁管,系着四根背带。背弩上还挂着一个拇指大小月牙形的蓝玉。      看到这张背弩和那枚蓝玉,铁手追命冷血无不大惊失色!      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这东西。那张背弩的名字,叫做“三点尽露”,那枚蓝玉叫做“蓝田月寒玉生烟”。      “三点尽露”是无情的一记杀招,“蓝田月寒玉生烟”却是成亭田的遗物。这两样东西他们见过,却从未碰过,只怕连三剑一刀童都不曾碰过。尤其是那块蓝玉,那几乎是无情和盛家唯一的连系,他们只是听说过,却连见都没见过。      但如今这两件东西却被随手仍在了地上!原因为何,却是不想也知道。      冷血剑虽未动,剑意已动。      铁手却沉声道:“大师兄究竟怎样了?”      葬月无痕云淡风清的说:“也没怎么样,只是被我杀了。”      第一个动的,果然是冷血,他一声怒喝,举剑刺来!      剑是怒剑,也是悲剑,但只要是剑,就是能杀人的利器。      何况,还是冷血的剑。      剑刺向葬月无痕,没有花哨只有杀招。      葬月没有动,动的是她身后的七把弯刀。能将七把弯刀用得比七个人还好的一个人。      弯刀并不长,不过一尺七寸半,但是用在七把弯刀手里,却像是有七尺一寸半。刀势也并不凌厉,但是挥出的刀气却霸道得直教神佛都退避三尺!      七把弯刀使的是七种刀法,七种刀法同时使出的时候至少有七十种风格七百种变化七千种杀机。      冷血用的是剑。他的剑法或许有很多种,但是目的只有一个。      杀敌!      冷血的第一剑刺在七把弯刀手中七柄弯刀的刀柄上,七十种风格七百种变化七千种杀机顿时化作七道闪亮的光芒,弹上了夜空!      七把弯刀刹时铁青了脸,他从未败过,更未失过刀,但却被眼前这狠到骨子里的人一剑挑飞了刀、一剑击杀了自傲!      七把弯刀现了败相,立刻有一花袍老者持杖补了上去。花袍老者上阵,遇上的不是冷血而是追命。      追命加入战局,葬月无痕却只是看了孙三点一眼,一眼之后,白髯老者“流散神枪”孙申的长缨已经刺到!      孙申一到,铁手入阵。      他不得不入。尽管他明白葬月无痕以无情之死激起冷血杀机,点燃战火,再以战局引开追命铁手,她才能无后顾之忧的与孙三点、吴铁翼谈判。——无论谁要与孙三点谈生意,都不能有一点后顾之忧的。无论谁要和葬月无痕做交易,也是不能有后顾之忧的。无论是谁要在四大名捕的的眼皮底下做“不正当”交易,都不可能一点顾虑都没有,葬月孙三点自认没有那么“坦荡”的胸怀。      葬月无痕以无情之死激冷血出手,冷血能不能不出手?      不能。      花袍老者和孙申围攻冷血,追命铁手能不能抱手站着悠然看着?      不能。      若是能,他们就不是四大名捕。      葬月无痕摆好了局,请君入局,即使知道这是个后果不那么美丽的局,铁手也只好入局。      否则他就不是铁手。      当所有“闲杂人等”都在忙着各自手头上要命的战事的时候,孙三点吴铁翼葬月无痕就走到了一起。      彼此都很清楚各自有什么、需要什么、要交换的是什么,所以这三人完全没有一定点客套话的进入了正题。      葬月无痕道:“我有最优良的罂粟花籽,两位要多少有多少,只需拿甩头蓝和霸王花来交换即可。只不过罂粟花籽是死的,只需找个炎热潮湿的地方种下就行,第二年除了产量极丰的花汁,至少还可以收获三倍以上的花籽。而甩头蓝却是活的,除了你孙总堂主,没人知道配方,我第一次还可以用花籽交换,若是用完了,不知我又该拿什么来换甩有蓝呢?既然是交易,自然得求个公平,你说是么?”      孙三点哈哈一笑:“葬月教主说的好,交易自然要是公平。罂粟花虽好,可要是不经过一番提炼,我要了一片花海花汁又有何用?葬月教主莫不是在蒙我?”      葬月笑道:“如此那便好说了,只要孙总堂主提供甩头蓝的原料、配方和配制人员,我自然也双手奉上罂粟花的培植秘诀、提炼方法和提炼人员。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吴铁翼此时也笑了:“我到是有个更好的建议,我们与其交换,到不如合作。”      孙三点“哦”了一声。      吴铁翼又道:“甩头蓝、霸王花、以及鸦片的效用大家都是清楚的,我们交易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研制出更完美的药来,与其各自摸索,到还不如合作。当然,若是两位不介意等个十几二十年才能看到这种药的话,我们也是可以不合作的。”      葬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她和孙三点有何尝没有想过合作研制一种更完美、更霸道的药来?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合作”?又如何才能“合作”?你会拿自己手里的肥肉跟一只狐狸合作去捕获老虎吗?      孙三点不是狐狸,而是老狐狸。他不仅是一只老狐狸,还是一头饿狼。      葬月无痕知道,吴铁翼也知道。他不仅知道这两人都是老狐狸,还知道这两人谁先提出合作谁就会落下风,他们不一定需要合作。      于是他很合时宜的提了出来,因为他需要。他需要用自己手中的霸王花培育资料来交换离开宋土的机会,然后还要用这些年来改良花种的经验来交换自己今后长期在西域安稳生活的保障。      ——最好的机会,就是由他这个躲避追捕的“中间人”来研究三种毒物。两家既然互不信任,不妨由一个“中间人”来负责研究,双方再派人监督进度。      吴铁翼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在两家为了争取更多培育资料的时候,他能得到多少好处了。      可惜他算漏了一点。两个庞大的势力要合作,需要的不仅仅是信任,还包括了牵制。      孙三点绕过吴铁翼,走到葬月无痕跟前,笑道:“可惜教主不是男儿身,否则我到是很乐意把女儿嫁给你。”      他嘴里虽然说着要把孙绮梦嫁出去,眼睛却盯着葬月无痕柔韧婀娜的腰部。      葬月无痕笑了笑,说道:“孙总堂主就那么一个女儿,远嫁西域怎么行?其实中原风光秀丽,我很是喜欢。交易可以慢慢谈,我长了这么大,还没有见过真正的雪,不知……”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孙三点却看到她的双手在绞着衣摆。抬起头,刚好遇到葬月无痕那双似乎有些迷蒙的金绿眸子。一股热力一下子就冲了上来。      “只要教主有兴趣,孙某一定奉陪。”说着,孙三点的手就要搭到葬月无痕的肩上。      就在他的手即将接触到红色衣裳的时候,背后突然有股寒气袭来。      这种寒气往往只有一个意思——危险。      现在谁还能造成他的“危险”?四大名捕已经无从脱身,莫非是吴铁翼?      就在孙三点感觉到背后“不妥”的时候,葬月无痕的手已经搭上了孙三点的脉门!      就在葬月无痕的手搭上孙三点脉门的时候,孙三点的另一只手已经袭向她的小腹!      就在孙三点袭击葬月小腹的时候,吴铁翼的掌已经劈向葬月无痕的背门!      孙三点被葬月扣住的手突然像泥鳅一样滑了出去,葬月却一掌劈中孙三点偷袭小腹的手腕,在孙三点吃痛的一刹那,吴铁翼尚未得手的招式已经被腿风扫了出去!      葬月无痕暗算孙三点,孙三点吴铁翼偷袭葬月无痕,三个动作在同时发生,又在同时结束!      但这时孙三点的另一只手已经到了。      那不是一只手,而是一柄枪!      枪到。      葬月出刀。      吴铁翼由后夹击。      能看见刀光枪影掌风气海,却惟独看不见胜负。      孙三点很不投入,因为背后那一点“不妥”仍在。      那点“危险”没有出手,但他宁愿那人出手!      葬月无痕出手,形势扭转,孙三点出手,局势大变,原本缠斗铁手追命的孙申,立刻弃战换局,直奔孙三点。      孙申撤退,唐化孙天狗自然也直奔孙三点。      他们撤得很快,但天下间谁还能快得过追命的腿、冷血的剑?      然而最要命的是七把弯刀和白袍老者!      几乎在葬月无痕动手的同一时间,七把弯刀和冷血同时撤招,七把明亮的刀立刻封住了孙申的去路,而这时冷血的剑已经到了吴铁翼的面门!      孙天狗已被白袍老者拦下,当唐化跃过两人助阵孙三点的时候,一张笑意盈盈却满是胡渣的脸拦住了他。      那是追命的脸。      这时正好孙三点的手“枪”刺在了铁手的手上。      局势在一瞬间由一贯堂葬月教对抗四大名捕,变成了四大名捕和葬月教联手对抗孙三点!      孙三点着实骇了一下,如果葬月教和四大名捕早有预谋,那么无情绝对没有死!如果无情没有死,他为什么不出手呢?莫非他就是隐藏身后的“危险”?      刚刚想到这里,葬月无痕的刀就砍到了他的腰上,腰上一吃痛,手上的气难免泄了一下,毕竟他已经十几二十年没有受过伤了。手上的气一泄,铁手就已经拍碎了他的右手指骨。      骨碎,手停。      孙三点立即收手。他不再战下去,同时面对铁手和葬月无痕已经有些吃力,更何况还有一个神出鬼没的无情?      无情确实没有死,在冷血追命铁手看到背弩蓝玉的时候就知道。      有一年中秋酒后,谈及无情的暗器,追命戏言:“大师兄怕是和我们兄弟几个喝酒的时候,也是暗器在手,机关在后吧?”      冷血也问:“难道大师兄的‘三点尽露’就从未摘下过?”      无情笑道:“当然摘下过,都是我自己摘下的,否则,就算我死了,也没人能取下来。”      在看到那块蓝玉的时候,就更能肯定无情没有死。不仅没死,还和持玉者定下计策,需要他们配合。“蓝田月寒玉生烟”确是盛顶天的遗物,但是无情身边不会留没用的东西,当有人拿“蓝玉”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也就是无情和此人定下计策,需要他诈死的时候。      孙三点此时已是怒火冲天,对着葬月无痕吼道:“葬月!枉你堂堂一教之主,竟然出而反而!”      葬月无痕淡然道:“难道你爹没告诉过你,女人变心是不需要理由的吗?”      孙三点似要发作,又忍了下来,道:“只是我却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葬月教主放下好好的甩头蓝不要,心甘情愿的招惹一贯堂呢?”      葬月无痕笑了笑:“因为我已经答应了另外一个交易。我虽然不是生意人,但也知道哪笔生意划算,哪笔生意不划算。”      孙三点道:“莫非那笔生意比甩头蓝更值钱?”      葬月:“当然。”      孙三点:“莫非与无情有关?”      说到无情二字,一股劲风骤然袭向葬月无痕!      葬月一惊,转身回击,却发现那劲风快若流星、势如惊雷!      铁手也是一惊!但这时孙三点已经出手!      在他右手断骨之处,突然裂开一道小小的伤口,鲜红的血箭一般飞射而出!      血枪!      此时葬月无痕已经碰上那道劲风。      她着实惊了一下,那人竟然是早已“死去”的大法师!      大法师面如死灰,杖法却更胜生前,那是一种诡异的秘法,把灵魂交给恶魔,以换取仇人的生命。      葬月无痕很惊讶,她没想到大法师竟然恨她到如此地步?她到底做了什么?即使焚心也不曾用这么阴毒的秘法来取她性命。      然而她却不知道,有很多怨恨/憎恨/仇恨都是不需要太多理由的,只要决定恨一个人,那么恨念就会排山倒海的席卷来,像跗骨之蛆。      铁杖还有两尺就到了葬月的面门,劲风卷得周遭的一切都在呼啸,仿佛唤醒了沉睡千年的冤魂,惊动了亘古洪荒的凶兽。      葬月无痕的刀突然变得有些微不足道,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一个不知生死的半死人有如此力量?      法杖已到,葬月无痕突然想到了曾经死在自己刀下的无数亡魂,难道死亡就是这样?难道死亡就是这样简单?      一道蓝影闪过,挡在了葬月无痕身前,法杖不见了,大法师倒下时,已是一具腐烂的尸体,落地时,已是一具着了衣衫的白骨。      蓝影转过身来,葬月无痕看着那张熟悉得不能矮熟悉的脸,禁不住浑身颤抖,当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你……你知不知道我只要换三种身法就能躲过?你知不知道我只要出一刀就能杀了他?”      深蓝微笑:“我知道,但是没有想到,我只知道不能让你……”      “那你知不知道阳光会要了你的命?!”这一句葬月无痕几乎是喊出来的,所有的骄傲和坚强都在这一瞬间崩塌。      深蓝怔了怔,苦笑道:“我知道,但是没有想到。”      葬月无痕捂住口,掩住剧烈颤抖的声音:“你……你知不知道,我已经给天空找了一位很好的老师?”      深蓝揽住她的肩,柔声道:“我知道,无情已经告诉我了。你……以后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生活,不要再乱杀人了。”      葬月抬起头,望着曾经刻骨铭心的恋人逐渐在眼前透明。      直至消失……      连同日月、星辰、天地、沧海,一切都随着消失了,葬月无痕仿佛连身体都跟着心一起死去。      看到深蓝的消亡,七把弯刀微怔了一下,或许是他太不清楚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又或许是他太清楚他们的关系。只这弹指不到的瞬间,吴铁翼已经找到空隙一掌拍向葬月无痕!      他当然要杀她,不杀了她,不仅他要死在这里,就连孙三点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他不能连这最后一个靠山也失去。      掌风到,葬月无痕却浑然未觉,她是真的连身体都跟着心死去了。      背后是吴铁翼的掌风,吴铁翼身后是七把弯刀的怒喝与刀势,如果他要杀葬月无痕,那么七把弯刀就一定会杀了他!      吴铁翼没有杀葬月,在即将得手的一刹那,他突然转身,掌风撞上刀风,弯刀在诡异的劲风里没入了葬月无痕的背心!      大蓬的鲜血喷溅出来,七把弯刀完全惊呆了,在他惊厄的时候,另一把弯刀已经吻上他的咽喉!      七把弯刀殁。      一阵狂热的兴奋涌上吴铁翼的脑门,他此刻只想杀了这个纵横西域的女子!      但是一枚钢针已经无声无息的穿过他的脖子。      直到鲜血从两侧动脉激射而出,吴铁翼才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以意想不到的速度流失。他用手捂住针空,血就从指缝射出。      吴铁翼惊恐的挣扎、大叫,像是面临从未见过的可怕魔物。在鲜血染红全身衣裳的时候,他突然明白,那个魔物叫做“死神”,三界六道众生轮回之中,最公平最无情的魔物。      背后传来的剧痛似乎让葬月无痕清醒过来,她反手拔刀,血流的更多。      一个声音气息不定的说:“难道你忘了,我们有过约定,你与我联手擒拿孙三点,我就做天空的老师?”      葬月无痕望着湛蓝的天空,笑道:“我没忘,可是,我的天空已经不在了……”      树林的阴影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顶绿呢软轿,轿帘仍在轻微的荡漾。      “无情。”葬月对那顶轿子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遗忘,你会不会记得我?”      “会。”      葬月无痕扬手掷出那柄染血的弯刀,刀坠入坑底,片刻功夫,坑中便燃起一片火海。      哈哈一笑:“我葬月无痕生不能尽欢,死却要无憾!孙三点!你陪我一起死吧!”      在一片红光之中,她跃向孙三点,一刀砍中他的后背,孙三点立即还以“血枪”!谁知葬月无痕竟然不躲不避,以身体接下“血枪”,再一刀穿透孙三点的身体,钳着他,一起跌进万丈火海之中!      战局突然静了下来。      静了片刻。      突然,一道白影破帘而出,一蓬飞星射向唐化孙天狗,冷血的剑再次夺人咽喉,铁手追命也再次出手。      带着一种感慨。   甚至震撼。      战局很快有了结果。      意料之中的结果。      葬月教那位无名的白袍长老,在注视了仍在燃烧的天坑之后,突然失去了踪影,不知是离开了,还是跟着跳下去了。      无情已回到轿中,追命冷血开始处理一些“善后”事务。      铁手走到轿前,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他决定询问无情的伤势:      “大师兄的伤,不要紧吧?”      良久,轿中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不碍事。”      铁手松了口气,笑道:“想不到不可一世的吴铁翼死了,雄霸关东的孙三点死了,纵横西域的葬月无痕也死了,区区一个甩头蓝,竟累得这么多枭雄霸主为之丧命,何苦?何必?”      无情没有回答。      铁手又道:“蔡京少了吴铁翼这个门生,不知谁又会是第二个吴铁翼?关东少了孙三点,只怕关东迟早是孙疆的天下,而西域,不知又要乱成怎样。”      “大师兄,甩头蓝之毒,虽然孙三点不再用了,但是神枪会、一刻馆却还……”      “大师兄?”      “?”      铁手迟疑了一下,伸手掀开无情的轿帘,整个人顿时僵住!      一直在远处忙活的冷血发现铁手的异常,走过来问:“二师兄,大师兄没事吧?”      铁手一震,放下轿帘,转向冷血,扯出一个笑容,道:“没事,大师兄他……他只是睡着了。”      远处有风舞残叶,仿佛在吟唱一曲招魂。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      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      而离彼不祥些。      魂兮归来!
离线cjh53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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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楼 发表于: 2006-10-31
很有温派的风格,跌宕起伏,诗意凄婉,结局略显不足,不过老温也一直这样,^_^
离线韩彩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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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3楼 发表于: 2006-11-11
dddddd
离线我是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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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4楼 发表于: 2006-11-11
虐待我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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