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FBI特工们的见面记:看看FBI和CIA是怎么套取中国情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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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冰
大胖球按:根据真实材料事实求是地写的一篇里程碑式的文章。望送政治局同志们阅。
阳光明媚的一天,俺正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看着窗外的自由女神像发呆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LP 在另一头很紧张地说, FBI刚刚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要求与我面谈。
俺心里暗笑,大白天见着鬼了不成? FBI吃饱了撑的找我谈个鸟事?我问LP要了FBI 留的电话号码,安慰了她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俺定了定神,心里有点不踏实。虽然没做任何愧心事,这鬼来敲门也是没法子。于是,俺立即出门召集几个手下来开会。 JOHN 首先进来了,俺直接了当地问他,有没有被FBI 约谈过。 JOHN 很惊讶地说没有。 MIKE 跟进来的时候听进来,气愤愤地说,你问他有什么用? FBI从来不找白人的麻烦。俺的堂哥被FBI约见过。
JOHN和最后进来的TONY一致反驳说, FBI看见个意大利人就认为是黑手党的。
他们三个说完了,又异口同声地说,你们中国人, FBI找的最少。
俺一脸苦笑,靠,什么事情都被俺赶上了。他们三个一看我脸色不对,都不说话了。 TONY 小心地问我, FBI什么时候找我谈过话了。俺说,不知道,刚给俺家挂过电话呢。这不,俺才来美国几年,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所以请你们来咨询一下。俺扭头看看MIKE, "你说说你堂哥是怎么回事情吧?" MIKE撇撇嘴," 没事。就是因为某个月他的银行帐号的钱进出额超过了一万美元。" " 对对" ,那两人一起附和着, "FBI 怕人洗钱。你想想看,是不是最近用钱用得多了?"靠,俺是专门教大金融机构怎么防人洗钱的。规则俺早就背了个滚瓜烂熟,没想到用到自己的时候就忘了。真是关心则乱呀。
俺仔细想了想,可不是么,上个月,给父母寄了四千美元,给岳父母也寄了四千美元,替同学交申请费交了三千美元。都凑一块去了,真是不巧。
俺想通这节,心下大定,朝他们摆摆手,多谢提醒,没事了。他们嘻嘻哈哈地离开了。 MIKE 最后一个,快出门前,扭头对我说,他们见你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想看看他们长什么样子。俺哈哈大笑,觉得他真是幼稚,点点头同意了。
等他们都走了,俺拿过电话号码,刚要打过去,想了想又放下了。俺是留了个心眼,如果真是FBI 的,倒也罢了,万一是个骗子呢。不行,先查清楚了再说。
说是迟,那是快,俺已经手起鼠标落,将FBI 的首页扭了出来。找了一会儿才找到CONTACT 电话号码,拿起电话就挂了过去。
电话那头是个很沉稳的男士,客气地问我有什么事情。俺心中不免有些紧张,想想看这电话是肯定被录音了,就总有些不安。俺犹豫了一下,告诉他,说有个叫DAVID 的特工要找我谈谈,我想确定一下他是不是FBI 的雇员。对方倒很爽快,问我要电话号码。俺给他电话号码后,音乐响了起来,不是一般公司让你等待的轻音乐,而是一种让人听了后发寒的沙哑的歌声,背景音乐轻得几乎听不清楚。
毛骨竦然地等了十几秒之后,突然转成清脆的铃声。再有人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是AGENT DAVID 了。 DAVID听起来是个很开朗的小伙子,口音是地道的长岛口音,跟我听惯了的曼哈顿口音有着明显的差别。如果是他先打电话给我的话,我肯定会误以为是当年为我搞定工作的猎头公司的DAVE.我先自我介绍我的名字,他一听,立即说,对,我刚给你太太打了个电话。
谢谢你打回来。你看你什么时间有空,我们可以聊一聊。我心里想,我跟你聊个什么劲呀。可嘴上却说,可以呀。但我上班比较不方便,周末如何?
DAVID 哈哈笑了,说,你周末没事干,我还要回家跟老婆亲热呢。都是工作,何必占用自己的时间呢?我们随你的方便,你说在长岛见还是在曼哈顿吧。
我推脱说工作太忙,实在不行。他也不生气,告诉我说,那你中午总要吃饭吧?出来半个小时,我们请你吃饭如何?我一看实在不行,只好答应。于是约好了明天中午十二点,他和他的同事来公司找我。我又费了半天工夫给他讲了讲公司的地址,最后挂电话前,不经意地问他,我需要带什么东西。他说,那就带份你的简历吧。
挂了电话,我琢磨不定起来。这好象跟我的银行户头的钱的变化无关么。带份简历?莫非让我申请FBI ?开什么玩笑。真让人堵得慌。
晚上回到家,老婆忐忑不安地问我是怎么回事情,我轻描淡写地说,就是这些????吃饱了撑的没事情干,拿人消遣来着。是他们例行公事,中俄留学生中大概很多人都被约见了云云。
俺安慰老婆的一番话,后来被证明是猜测得完全准确的。这也是隔了若干年后,俺鼓足勇气写出来的原因。俺不写,别人也不写,我们最后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这人忘性大。吃了晚饭就忘了这回事情了。高高兴兴的干了该干的事情,就按时睡觉了。早上六点不到努力爬了起来。所有在长岛住,在曼哈顿上班的人的一天都是这么开始的。热杯奶,领着面包就上了车。一路开一路吃着去了火车站。我住在长岛东端,上的是始发站。上去后找个朝北的窗口(怕太阳晒)位置坐下,先目视一下车门的位置和通道情况,假设好有人开枪扫射后的躲藏逃跑路线,然后就放心睡觉了。
一路顺利,再换地铁。从地铁站里出来的时候,一眼看见了车站对面的一堵大墙。这墙上有个很粗糙的大钟。墙的目的不明。因为当时正火爆上映的 MAN IN BLACK 在这里取景,拍了近三十分钟的戏而出名。每天都有人去看自由女神象从墙下经过,我心情好的时候会主动告诉人家这是MIB 的拍摄场地,然后就一通闪光灯乱闪,我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可那一天,我一看见大墙,心里一下想起MIB 里面的人黑衣黑墨镜的酷造型来了。然后FBI 的DAVID 的名字就冲进脑海里了。奶奶的,咱们在美国的情况其实不比那些外星球人强。
我心情大坏,进到办公室。先闷坐了半天,连NYSE的开盘都没去看。直到MIKE悄悄溜进来问我FBI 什么时候见我才醒了过来。挥手打发他走,俺取出多年没用的RESUME,看了看,做了点改动,打印了三份出来。
好不容易熬过了上午,眼看着电脑上的时间向12点一点点逼近,俺是越来越坐立不安了。大吼了一声让MIKE进来,然后就跟他乱扯了起来。有他在,我心理略为安定了一些。
时间到了12:01,突然电话铃响了,我一把冲过去抓住电话,是前台小姑娘的柔柔的声音,胖球先生,这里有两位先生找。我放下电话,看了MIKE一眼。 MIKE立即心领神会,乐呵呵地向前台跑去了。
我整了整衣服,拿起简历,深呼吸了一口气,心反而定了下来。事到临头了,我向来是不怕的。
走过长长的走廊,我总感觉好象两边办公室里的人在看着我。我心里苦笑了一声,自己都有做罪犯的感觉了。
接近前台,从走廊口里看过去, MIKE 正在装模作样地跟前台的小姑娘说笑呢。看见我过来了,朝我挤了挤眼睛,朝来客休息的地方歪了一下嘴,然后树了树右手大拇指。
我没理睬他们俩,直接走向了来客休息厅。一进门,一个大概一米七左右,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乐呵呵地站了起来,果然穿着黑西服,打着黑领带,跟MIB里面的装扮一模一样。
我把手偷偷地在裤子上擦了两下,也没抹光汗水。湿乎乎地跟他握了一下手,嘴里确认着, "DAVID ?" 年轻人点点头,老朋友般问我, "FATBALL , HOW ARE YOU ? NICE TO SEE YOU."我只好频频点头, "NOT BAD , NOT BAD AT ALL.".从年轻人的背后转过一个大约三十五到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他大概只有一米六三的样子,刚才完全被DAVID 挡住了,我几乎没看见他。他也是一身黑的装扮。 DAVID连忙向我介绍,这是他的PARTNER TOM. TOM十分严肃的样子,一看就是不苟言笑的人。我连忙跟他握手,他的手干燥有力,使劲捏了我两下,我装做若无其事状,心里恶恨恨地问候了他好几遍。
DAVID 迈了半步向前,几乎贴着我的耳朵问我, "你们这里有没有个会议室什么的,我们只需要借用半个小时?".我立即把头象个拨郎鼓似的摇个不停, "NO,NO".心里说,开什么玩笑?就你俩这打扮,如果头头脑脑看见我跟你们在会议室里嘀咕,明天就把我开了。
我们公司上个月开了一个SENIOR WRITER ,据说是因为被竞争对手收买了。
我没被收买就被请走路,那不是大大的不值得?
TOM 很理解地看了我一眼,转头对DAVID 说,我们来的时候,看见路边有个STARBUCK,我们去哪里坐坐如何?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起我他们说过要请我吃饭的话了。看来不过是个客套话,那就咖啡吧。我连忙点头表示同意。
DAVID 一看我同意了,爽快地说,那咱走吧。临出门前,他看见了我手中拿的简历,很高兴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进了电梯, DAVID收住笑容,从怀里摸出一个比护照大一半的墨绿色的证件。
他打开证件,手拿着放在我眼前,说,让你看看我们真是FBI 的。我定睛一瞧,有照片,有FBI 全称的钢印。我想接过来仔细看看,看他也没那意思,就点点头算了。倒是把他的姓看清楚了,是个爱尔兰裔的姓。
让我看证件估计是程序的一部分,但他说的那话也许是暗示我曾经想确认他的身份。他的证件其实跟电影电视上看的很不??。口袋是肯定放不下的,也不知道他在怀里是怎么放的。
我正胡思乱想着, DAVID又满面春风地问我, "胖球,你来这公司多长时间了?" 我回过神来,回答说,不长,七八个月了。他告诉我说,他和TOM 在世贸(当时还没倒)里有个办公室,他每周过来一次,但其他时间基本在长岛。于是我问他是否住在长岛。他说是的,是某某TOWN. 正好我也曾在那里住过,就跟他聊了一小会儿。
我们又一起感慨住长岛来曼哈顿上班多么痛苦,浪费时间。他表示庆幸他只需要来一次,对我天天这么跑表示同情。整个过程中, TOM除了轻轻点头外,一言不发,基本上跟我也没有什么目光接触。
电梯到了底楼,我们进了大厅,朝门口走去。快到旋转门了,他们俩个象约好了似的,一起做了个动作,让我大吃一惊又哭笑不得。
他们俩个动作整齐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特大号墨镜戴了起来。我仔细一看,跟MIB 里面的样式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谁抄袭谁的。这墨镜足足挡住了接近一半的脸,看上去很滑稽也神秘,从另一方面说,也很酷。 DAVID看我瞪着他们,朝我笑了笑。他也许在期待着我拿他们跟MIB 对比。
出门后,我很不自在。那好象是五月中旬了,天气很暖和。大街上可以看见穿裙子的姑娘。这两位一身漆黑,包得严严实实的,明亮的阳光下,十分得显眼。
我故意落后一步跟在他们后面,以显得我们不是一路的。 DAVID扭过头来问我,你是不是曾经在某某大公司工作过?我想他们的HOMEWORK应该是做过了,这些事情肯定是了如指掌的,问问我不过是找个话题罢了。我点点头,告诉我在那公司里是干什么的。
DAVID 问我当时的MANAGER 是谁,我告诉他是JOHN. 他很惊讶地说他没有听说过这人。我想他是假装的。我在JOHN手下干了两年多。他也许没见过JOHN,但不可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姑且先听着。
TOM 也转过头来问我,为什么要换个工作。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二句话。他显然是个话少的人。说话的时候也很严肃的样子,嘴角做了点笑容,比较生硬。
我打了个哈哈,说我完全是因为钱的原因换工作。另外,我对用C , C++编程序很厌倦了,觉得是比较落伍的技术了。他俩都很惊讶,而且不象是装出来的惊讶。停了几秒种, DAVID小心翼翼地问我,为什么我会这么想。于是我就跟他们胡扯了些INTERNET如何如何改变世界的事情。当时C#还处于VERSION 0.8 的时候,我又跟他们吹嘘了一通C#的好处。
他们显出很感兴趣的神色, TOM基本上只是听着, DAVID偶然插几句。 DAVID明显是懂计算机和计算机编程的,但看不出水平高低。
快要到STARBUCK的时候, DAVID很随便地问我,以后打算做什么。我犹豫了一下,没回答。 DAVID见我不答,就接着问我,知不知道中国现在正用优惠政策吸引国外的华人回国。我说知道。他问我都知道什么政策。于是我把我在电视上,网上看见的政策大致说了说,例如房子,户口,启动资金和报酬等等。
DAVID 接着问我有没有打算回国工作。他问完我这个问题,我们已经是在STARBUCK门口了。 TOM和他一起停下脚步,很关心很重视地一起看着我。我踌躇了一下,说短期内没有这种打算。我说完了, TOM和DAVID 互视了一眼,仿佛还点了点头。
DAVID 轻快地一跳,躲开一个从咖啡店里出来的人,借势笑着说,对,对,就在这里干吧。我们美国欢迎你这样的人才。 TOM也罕见地朝我笑了笑,很自然地。
这个STARBUCK在路边上,里面很小。进门后,我扫视了一眼,柜台对着门,旁边有一张桌子,桌前一人在边喝咖啡,边看着一本书。进去后,看见角落里还有两张桌子,都是空着的。 TOM指着最角落里的桌子,说,我们就坐那里吧。 DAVID快步走过去, TOM却说他要买杯咖啡,朝柜台走了过去,边走边问DAVID 要不要。
DAVID 说他就PASS了,一边又建议我来一杯。我点点头,跟TOM 说我要跟他一样的咖啡就行了,然后跟着DAVID 去桌子边坐下。
TOM 很困难地端着两大杯咖啡挪了过来。大号的冰咖啡,是我较喜欢的。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冰凉冰凉得很舒服。
大家都坐下来以后, DAVID就不吭声了,看着TOM 等他说话。从整个会面过程来看, TOM实际上级别更高一些。整个谈话过程也是以他为主导的。 DAVID的作用就是偶尔说两句轻松的话来调节一下气氛。
我跟在自己公司开会一样,给他俩一人分了一张我的简历。等他们提问。 TOM慢吞吞掏出一支笔来,拿着我的简历仔细看了起来。 DAVID扫了两眼我的简历,看大家有些尴尬,就笑着对我说,你的高中在哪里念的,能讲讲么?
(胖球按,下面的内容基本真实。供大家参考。)
我一看,到底是FBI ,别人都是从大学问起,他们居然要连高中也问。我当年申请签证的时候到是提到了我的高中,所以我也没隐瞒,干脆了当地给他们讲了讲我的家乡和我的高中。
我滔滔不绝讲了三分钟, DAVID拿笔把我的高中名称写在了我建立的反面,除此以外,他一直都是满带笑容地听着,经常时机恰好地点点头。
也许是因为我的高中有实力进入全国最差高中的前十名他们实在不感兴趣,也许是TOM 看完了我的简历,他抬起头来,等我稍一停顿的工夫,插话说,行了,谢谢你的介绍。下面你能不能给我们讲讲你在计算所的情况。
我的本科毕业设计是在计算所做的。我的简历上提到了这一点。于是我就描述了一下我的毕业论文。他们兴趣一般, TOM在纸上写了几句什么。
接下来,是我毕业前在国家地震局做的一个项目。他们看上去不经心的样子,但语气里却显然比我的毕业论文重视多了。这是个用神经网络处理数据的项目。
整个平台是我一个人废寝忘食干了六个月干出来的。其中的最主要的两个算法也是我写的。当时美国的同样的软件大约要卖100 万美元左右。我们的软件开发出来后,只卖10万人民币一套,当即把市场整个占领了。因为该软件是公开发售的,所以也没什么秘密可言。
他们问来问去,问得十分得细。因为不牵涉技术细节,我开始耐心回答了他们的几个问题,例如,软件大小,售价什么的。后来我就推脱说我只是个干活的,很多都不知道。再问下去,例如,对什么数据进行处理,如何采集等等的时候,我干脆说,我只知道中文怎么说,不清楚如何翻译成英文。我本来以为这一下能难住他们了,可TOM 递过纸笔,让我在纸上写下中文。我吃了一惊,只好写用核磁共震,超声波等等技术。我写了几个我本科学物理时候的名词,然后把纸递了回去。 TOM看着我写的歪歪扭扭的汉字,居然一一翻译成英文让我确认。
我当时心中无比震撼。 FBI有人懂中文很正常。但对一些技术词语也很了解就很不容易了。而其中的确有几个词我不知道英文是怎么翻译的。另外,如果DAVID会中文还不算太奇怪,这个TOM ,相貌实在是太平常了。如果你不看他的眼睛,他跟地铁站里的无家可归者的区别都不大。
问完了这些,接下来是我的研究生生活。根据时间的流逝情况,我看出来他们实际上对我在美国的经历丝毫不感兴趣。估计也不会问了。所以我的研究生情况他们必然问的会很仔细,而实际上的确如此。 [相约加拿大:枫下论坛 rolia.net/forum ]上来先让我介绍一下我的导师。我就跟他们说我的导师是学部委员, 863专家组的组长。因为这些在人民日报上都能查到,而我导师本人来过美国N 次,召开过M 次国际学术会议,也被我的师兄弟们申请学校的时候当大旗打过K 次,所以我说的时候很坦然。
当我提到863 的时候,两个人都怔了一下,然后眼睛里爆发出光芒来。几乎同时开口让我重复一遍。我心里暗暗好笑,我已经看出他们的目的是搜集关于中国的情报了。所以对以数字命名(一般属于保密项目)非常敏感。但是就863 来说,当时随便翻开一张中国的报纸,都能找到一段相关报道。所以说实际上完全不是秘密了。
我缓慢地重复了一遍,两人一起在纸上记录下来,可见他们对此事的重视。
他们接着问我这863 有几个专家组,都是什么方面的。我只好苦笑两声,说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学生,哪里知道这么多?
他们点点头,也不再继续追问了。他们然后把话题转到我们研究所上。我所在的研究所前身是个国防单位。后来一分为二,另一部分至今仍是个用数字命名的所,而我们所则成了科学院下属的研究所了。我就把我们所的情况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因为我之前不久去查所的网站,看见了网上的英文介绍,我就凭着过目不忘的基本功给他们背了一遍。
他们显然很满意。对我所在的研究室不很感兴趣,却开始问起我们所的一个国家重点实验室来了。
那个实验室我倒去过几次,都是为了去抓人回宿舍打牌的。说实在的,我不喜欢那里。管理地太严。首先,挺漂亮个大楼,第一次去的话不转着大楼转两圈,你根本就找不到大门在哪里。进了大门后就跟进了迷宫没什么区别。我去的第三次还是没找到楼梯。也许压根就没有楼梯。到任何一层,电梯开门就是警卫。需要出示各种证件,然后打电话进去叫人出来。我有一次好奇,要求我们在那个实验室的哥们带我进去看看。结果我们趁警卫上厕所的工夫溜了进去。进去后,我一看,非常的失望。除了机器比我们实验室多点外,其他什么了不起的地方都没有。结果警卫回来后,也不知道怎么就知道多进去了个人,凶神恶煞般地将我扭了出去,一通好训。估计是看在我导师的面子上,才没把我扭送保卫处。
他们首先问我那楼有没有部队站岗。我说没有。然后问我是不是可以??们所的大门。他们马上明确地问我本人是不是可以到处去。我很快地说,当然可以。我经常这个机房那个机房的找人聊天。
他俩有点惊讶,不过没有继续追问。他们对实验室负责人的法国背景也很感兴趣。不过,我所了解的也只是网上说的那些。
整个谈话过程中,他们最感兴趣地是我们所的国家重点实验室。他们显然想知道那是不是一个军队的研究所。他们另外想知道的是那个实验室除了研究公开的项目之外,还研究什么。而我因为不属于那个实验室,所以本来就知道的不多。
不知道的当然是胡说一气,知道的我不是不说,就是故意误导了他们一通。
他们其次感兴趣的是我在国家地震局的所见所闻。再就是我们的机器配置,软件配置以及跟国外的交流情况。从跟他们的谈话中,很清楚的一点是他们的情报来源是广泛的,有象我这样被他们约谈而透露的,也有他们派人(或者约谈参加者)参加国际会议实地考察得到的。
他们问话的方式非常得专业。他们能让你不知不觉地透露出对他们有用的信息。对你前面说过的话,会在后面不经意地再从另一个方面确认对比一下。我的记忆力不错,所以对这种确认手段比较敏感,我想我露出的破绽不多。当然,只是我自己的感觉而已。
我对他们的表情和身体语言特别地留意观察了。他们明显被训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们的惊讶,停顿,赞许,犹豫和热情,我都不敢十分地相信。
他们的耐心也非常得好。我多次声明我不过是个普通学生,对很多问题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 DAVID总是很理解地笑着表示鼓励,然后用很简单的问题把话题绕开。过一段时间再转回来。不断从各个方面试探,以求获得突破。
DAVID 的做法说到底,就是他并不为他经常问我不知道的事情道歉,但也不引起我的反感和对抗情绪,最终巧妙地转化成让我自己为我不知道,不能帮助他们而感到内疚,从而在其他问题上多说点有价值的东西出来。我想他们的心理学的实践至少有硕士以上的水准。
我走在路上的时候下的决心是我只告诉他们我从公开报纸上,网站上看到的,我简历上有的,以及我认为他们必然知道的东西(比如说,我们用的SUN SPARC工作站)。所以我心里很坦然,对他们的提问的回答也很诚恳。经常加上些没用的细节,让他们觉得我是知所不言。这一招,我想还是非常奏效的,后面会提到。
会谈的时间不长,大约四十五分钟的样子。 TOM用小字记录了满满的一页纸。
DAVID 也在个32开大小的记事本上写了两页。不过他的任务估计只是核对用的。
他写的显然没有TOM 写得多。
等我用我不知道搪塞掉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 TOM放下笔,伸出手来和我握了握手。我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DAVID笑嘻嘻地站了起来,说,胖球,感谢你抽出时间跟我们TALK. 我谦虚地说,不用客气。
接着,我们就一起向门口走去,我问他们是否要回长岛,他们说是。 DAVID顺便请教我该从哪里上地铁。我想他大概是装的,但也没说破。出了门,外面的阳光已经很刺眼了。他们又戴上了他们的墨镜。我给DAVID 指了一下地铁的入口方向,然后客气地准备告别。我退了一步刚要开口, TOM突然一把拉住了我,原来我背后有一个人跑了过去,差点和我撞上。我嘿嘿笑了两声。当时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大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我被猛拽了一下,又是从光线很暗的咖啡馆里出来,头有些昏沉沉的。
猛然间,一个很地道的普通话从TOM 嘴里说了出来。他的声音很大,在大街上很引人注目。不过,这里是曼哈顿,他说的又是中文,快步经过的人没有一个朝我们看上一眼的。我仿佛看电影似的看着TOM 专注地盯着我的眼睛(整个谈话过程中,他几乎从不看我的眼睛),他的嘴开合着,标准的普通话说到, "大胖球,今天我们的谈话,你不要跟任何人说起。即使是你的妻子,孩子或父母,你也不能说。如果你的妻子问起来,你不要透露我们的谈话内容。这很重要,你明白么?"我完全不能把这声音与TOM 联系起来。闭上眼睛,我会觉得我是看新闻联播听到的播音员的声音。我的普通话被无数人称赞过标准,中学的时候也做过学校播音员,但跟他相比,我自愧不如。他的声音中不带一丝口音,比起所谓的说中国话好的大山等人来说,有天上地下的差别。甚至可以说,我在现实生活中还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能说出比他说的更标准的普通话的。所以后来我去了加拿大后,不断有人告诉我某某加拿大人中文说得真好,我都是不置可否地笑笑。那些人说得再好,不过接近普通中国人的水准,比起TOM ,距离甚远。
我茫然地点点头,转过去看着DAVID.我的表现明显在DAVID 的预料之中。他又露出可以理解的笑容,然后老朋友般地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胖球, TOM说的话你一定要紧记在心,这是为你好。我连忙机械地连连点头,脸上堆满了感激之情。
他们又向我点点头,挥了一下手,一句再见都没说,两人就小声交谈着,顺着街的方向走下去了。
我看着他们走了,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心下不由后怕。幸好我没有用中文小声自言自语的习惯。否则,嘿嘿。其实我一上来曾经考虑到他们有可能会听说中文。但被他们巧妙地误导了,甚至连TOM 能认识汉字,也没让我再向那方面联想。 TOM看上去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但却总能出人意料(请认真理解此句)。
他们没有上来暗示我或明确提醒我TOM 会中文,直到最后才拿出来吓人一跳,我想目的还是在于震慑和示威。这么做固然有小家子气的缺点,但心理上的震撼力还是很大的。想来这种约谈的计划是FBI 多专家总结出来。
我醒过神来,再一看, DAVID和TOM 已经不见踪影。我估计我楞了大约十秒的时间,两人的消失可以用蒸发来形容。
如同白日梦一般,我抬头看了看世贸大楼,确认了一下方向,挥挥手努力忘记掉这一切,然后迈腿向办公室方向走去。
回到办公室, MIKE 走进来,跟我说, MAN, THEY ARE SO MIB. 我哈哈大笑,跟他说,你还没看见他们戴墨镜的样子呢。 MIKE 又问我他们请我去哪里吃饭了。我老实说只喝了杯咖啡。
MIKE摇摇头, "你干什么为他们省钱,反正他们也是报销。"我打趣他说, "你怎么知道他们能报销?如果能报销他们坐什么地铁。" MIKE回答到, "他们也就挣个五六万块钱,跟我差不多。不报销,他们喝西北风呢。坐车他们只怕是有规定的。"我一想也对,什么级别坐什么车么。不过,我当时不太相信MIKE说的五六万的收入。后来真正认识了几个在FBI 工作的人以后才知道,他们的工资的确不高。
事情过去了一个星期后的一天中午,楼上的JACK来我们这里吃饭了。
JACK在一家STOCK BROKER FIRM 做SUPERVISOR. 他和MIKE是死党,他们都是从JAMICA来的黑人。据他们所说, JAMICA 50% 是黑人, 30%是华人,剩下的都是黑人和华人的混血。他们两个都有华人的亲属, JACK 好象还有十六分之一的华人血统,不知真假。所以他们跟我的关系都很好。JACK只要不忙的时候,就下来跟我们吃饭聊天。
因为是快到夏天了,股市比较清淡。而JACK一个周没来了,我们都感到有些奇怪。
一看见他来了,我们都纷纷打趣他是不是出去泡妞去了。 JACK 愁眉苦脸地直唉声叹气。我们问他是怎么回事情,他难受了半天,看左右没人,小声告诉我们说,他发现他的FIRM有PUMP DUMP 的嫌疑。
MIKE和我对望了一眼,都很吃惊。我在这一行打滚了半年多了,对其中的内幕有些了解。
美国大约总共有三千家左右的STOCK BROKER FIRM.其中,前一千家属于比较正规的,干合法业务的,也是比较能信得过的。中间的一千家就难讲了,除了刚立门户的,时间稍长点的,基本上都做些违法的勾当。后面的一千家基本上都是骗子,属于开了关,关了开的。
JACK以前在另一家STOCK BROKER FIRM 做。那家有黑手党背景。除了JACK一个黑人外,其他全是意大利人。后来被FBI 盯上了, JACK 选择了跟FBI 合作,老实交代了些问题换来LICENSE 吊销,禁止两年干这一行的从轻处理。
后来两年期满了,他来我们这里重新考了SERIES 6和7 的LICENSE ,又重新上岗了。这次他很小心,去了这家叫 FEDELI 的FIRM. 这家FIRM略有点名气,在全美能排在500 名左右。 PARTNER中有一人是CITIBANK的BOARD 成员。 JACK 看上的是这家FIRM里,意大利人和犹太人都不多,这很罕见。 WALLSTREET 上有句话,犹太人合法骗钱,意大利人非法骗钱。这家苏格兰人为主的公司的确看上去象个正经的公司。
看来JACK也是不走运,去了才一年半,就出了这么档恶心事。他不得不为自己的职位担心。我们安慰了他一会儿,又给他出了些主意。他的精神才慢慢好了起来。
MIKE突然说, JACK ,你就别难受了。胖球更难受,他无缘无故被FBI 叫去问了半天。 JACK 看着我,我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JACK 说,怎么样,跟他们合作了么?
我很奇怪,问他说,你怎么不问我他们为什么跟我谈,却问我是否合作了?
JACK笑了笑,跟你谈的原因是明摆着的。中国,俄罗斯,东欧的人来美国,你们的简历都进了FBI 的中央电脑了。只要你的简历上插的红旗(敏感度匹配)
或黄旗足够多,他们肯定找你谈。
我很是佩服他的判断力。很赞许地点点头。 JACK 又问我,你肯定是老实合作了吧?
我说, "当然。" JACK哈哈大笑。
" 你笑什么?" JACK说,你们社会主义国家的人,从小对AUTHORITY 养成的习惯是有问必答。
我猜你就会合作的。
我反问他, "难道我可以拒绝回答,甚至拒绝见面么?" JACK说, "理论上,你是可以的。"我听出他话里有话,继续问他, "那实际上呢?" JACK说, "实际上,你看看我就知道了。" 然后, JACK 就给我们讲了一下他的亲身经历。
JACK原来的公司大约有十二三人。除了他以外,只有三个人是有LICENSE 的。
其他的人都有各种MANAGER 的TITLE. JACK 去后不久就猜出这家公司有黑社会背景。他们拉客户的方法很下作。专门给老太太们打电话。骗取信任后,就拿老太太们的钱进行PUMP DUMP.于是JACK就想跳槽不干了。因为他是公司唯一的黑人,还有正式的LICENSE ,属于面子工程。所以公司老板给他加了50% 的薪水,并把他的BONUS 加倍了。
看在钱的面子上, JACK 留了下来。他被调去做FINANCE PLANNING了。也就是说,客户被骗来后,到他这里来谈一次,签个字,走走过场。他一开始觉得心安理得,因为人毕竟不是他骗来的。而他为老太太们分散投资,还减少了她们的损失。其中几次成功的投资,在老太太群体里获得了巨大的反响。
一切正常地进行了几个月之后, JACK 发现有位老太太经常来存钱。每次都是现金,数量大概在9500-9800 美元之间。当时911 还没有发生,反洗钱法还没有象现在这样严格。当时的规定是10000 美元以上的现金流动是必须报FBI 备案的。对于频繁的略低于10000 美元的现金流动并没有严格的规定。只是泛泛地归于可疑事件里,根据他自己的判断,他可以选择向SUPERVISOR报告,向FBI 报告或挣眼闭眼。
忍了段时间后,他终于有一次询问老太太为什么她有这么多的现金,而且每次都略低于一万美元,并坦率地指出这属于可疑情况了。老太太解释说她丈夫死前,留下了一个帐户,每个月给她略多于一万美元的收入。她只用了很小的一部分,其他的拿来找JACK这个著名的投资专家增值。他认为这解释合情合理,愉快地接受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偶然间发现他的一个客户居然有两个社安号。这个客户也是经常七八千现金地到他这里来寻求投资。他大吃一惊之后,立即去找自己的SUPERVISOR报告。 SUPERVISOR 只是淡淡地说,那人是老板的弟弟。
他接着又在一次闲聊的时候无意中听说那个老太太居然是另一个大股东的母亲。他坐立不安下,又去找老板辞职。这次也没辞成,因为他的工资又涨了20%. JACK感慨地对我们说,当时他一个无名小卒,比很多大公司的SUPERVISOR职位的人挣得都要多。比他现在挣得更是多了不少。虽然有点忐忑不安,基本上还是意气风发的。
好日子总是不长久的。几个月后的一天上班时间, FBI突然冲了进来,逮捕了两名VP. 下午的时候, VP 被保释出来,公司老板领头办了个PARTY.请了两名脱衣女郎,大家喝得大醉,但这是最后的快乐时光了。
晚上, PARTY结束后, JACK 刚要钻进公司叫的CAB 时,一个FBI AGENT 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第二天去FBI 谈谈。
JACK当时酒就醒了。回家后想了一夜,第二天一起床就给律师楼打电话。见到律师后,他把自己的担心通通说了一遍。律师安慰他说,他的做法介于合法和不合法之间。一般是受到行政处分而已。
他又问律师,他可不可以拒绝去FBI 谈话。律师说,他理论上可以" 这次"拒绝。当然FBI 也有权利继续要求他去谈话。他接着问,他可以不可以每次都拒绝。律师说,理论上也可以。但是让他想想要债机构是怎么要钱的就明白,他必须有钢铁般的忍耐骚扰的神经才能做到。
而因为他的事情不严重,律师建议他跟FBI 充分合作。< r o l i a. n e t >可惜的是, JACK 没有听律师的建议。他随即给FBI 打个电话,找了个借口没去。
FBI 倒是仁至义尽,找到他家里,在门口对他说,我们知道你害怕黑手党。
我们不需要你出庭做证,不需要你指名道姓,只要你说说过程就行了。另外,我们有证人保护程序。我们可以安排你隐名埋姓,如果你要求的话。
JACK压跟就不相信FBI 的话。他选择了对抗。他不知道的是,被抓的一名VP已经老实交代了。 FBI要的是拿JACK的话同VP的话进行确认。所以现在看, FBI确实没骗他。
JACK长叹口气,对我们说, FED折磨人比要债公司厉害多了。他完全理解了为什么大名鼎鼎的黑手党都斗不过FBI 的原因。一个周以后,他收到了IRS 要求AUDIT 的信。这是他来美国十几年来的第一次。
接着,他开车的时候被人跟着了。我和MIKE听到这里,笑话他是惊弓之鸟。
JACK很生气地说, "当然是了,我有证据。" " 证据何在?" JACK说,之后的一周内他在NJ TURNPIKE 上吃了四张罚款单。前三张分别是69, 70 , 72 迈的速度开车(限速65)。而当时他周围的人基本上都比这略快。
第四张是他开55,吃的原因是BLOCK TRAFFIC.最绝的是,他开车去QUEENS, DOUBLE PARKING 了三分钟,车居然被拖走了。
他说他甚至怀疑拖车一直在跟着他。
不断的坏运气,不断的FBI 骚扰,让他夜夜恶梦。两个周体重掉了十五磅。
他终于忍受不了,向FBI 屈服了。但已经有点晚了,他的两个同事已经抢先跟FBI达成协议了。他再去的时候,条件已经降到不刑事起诉他的地步了。
通过律师一阵讨价还价后,他接受了吊销LICENSE 两年的条件。他实在是给折腾苦了,害怕越晚就越糟糕了。
听完JACK的一通话,我心里一阵发毛。如果这么折腾我一次,我肯定是下定决心撤出美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