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给病人看完咱们再谈吧!”这是黄大森面对记者采访时说的第一句话。
等候黄大森听诊的病人很多,因为65岁的他每周只有周四、周六两天坐诊。而在接诊的过程中,黄大森对病人的态度,让记者想起了传统中的郎中,亲切而又缜密。
给一个慕名而来的重庆姑娘听诊时,黄大森似乎一个父亲般地叮嘱“这是你要孩子的最好时机了”,而面对一个熟悉他的大爷时,黄大森则仔细询问着他用药的情况,不耐烦地给他开着药方,“你以后就不用来回跑了。”接诊的同时黄大森还不时地和等候着他的患者开着善意的玩笑,间或漫无边际地回答着记者的提问。
两个小时的采访实际上只进行了一个小时。
但是,在断断续续而又似乎天马行空的采访中,一个头发花白,戴着眼镜,“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和蔼的传统朗中的形象在记者的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
“那一年全国才有26万大学生”
黄大森是地道的老济南人。1948年,6岁的他曾经亲眼目睹了济南的解放。同样,他也经历了建国后那段困难的历史时期。
“那时候我父亲一个月28.5元的工资要养活一家4口人,所以当初我报考医学院并没有什么崇高的理想,主要就是因为家庭困难,那时候上师范、医学类院校都是免费的,还有助学金,算是很好的选择了。”
1963年,黄大森考上了山东医学院,“那一年全国总计才考上了26万大学生啊!哪像现在一年就有上百万。”对此黄大森颇为自豪。
从1963年到1969年毕业,6年间,家境贫寒的黄大森“一个月的助学金再加上一块钱就够一个月的花销。上课连一个像样的笔记本都没有,都是用大白纸裁开再用针线缝上用。周末连5分线一场的电影都不舍得看。”
但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包括经历了文革动乱,黄大森依然顺利地完成了自己的学业。之后就是下乡到基层农村医院。1977年,黄大森等一批医生“因为需要”被调到了齐鲁医院,“顶替一批工农兵大学生回学校‘回炉再造’”。从内分泌、呼吸科、心血管……几科在每个科室黄大森都得转过两三遍,积累了大量的临床经验。
而黄大森付出的代价是因为年龄等历史原因,他没有能再继续深造。“我不后悔,因为我多给病人看了几年病。”
1981年,黄大森定在了内分泌科,1998年,又来到山东大学第二医院,在内分泌这个领域一干就是26年。
“现在的风气就是看学历,但是对于医生这个职业来说,临床经验是最重要的。我们这一代医生是做住院医生时间最长的、临床经验最丰富,也是最传统的。而头衔可能是最少的。”虽然语气中可能夹杂着一丝遗憾,但黄大森依然觉得无怨无悔。
“医生决不都是‘白狼’”
采访中,黄大森提到了自己的父亲。
黄大森的父亲对孩子管教异常传统,从小就要求他们公私分明,要求他们做人善良,要自立、自强、自尊、自爱,即使是现在,黄大森都还清楚地记得就在自己当了医生以后,父亲即使生病了也从不会让他利用职务之便搞特殊或贪公家的便宜,都是自己去买药或看病,有时候为了避嫌都用化名。
深刻于黄大森骨子里的这些事情给他的启示,恰巧是他日后从事的医生工作所需要的品质。他说,“父亲当年教育自己的,是一辈子中最为珍贵的东西。”
“所以我从来就没有开过‘搭车’药,虽然在从医过程中也有很多医药单位或明或暗地给过我暗示,但我从来没有给医药单位提供过任何药品的具体使用数量,不会等病人走了跟医药单位对账,作为一个60多岁的老医生,我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办事。”
黄大森不光是这样说的,更是这样做的。这一点记者从他身边人的求证中得到了证实。
《诸氏遗书》说过:夫医者,非仁爱之士不可托也,非聪明理达不可任也,非廉洁淳良不可信也,这,就是医生最基本也最传统的医德。
黄大森就是这样一个传统的“郎中”。
“我想在这里说明一下,我相信大部分的医生是好大夫,每个群体里都有害群之马,谁也不例外。乱开药,拿回扣,拿红包,态度差这些问题不能说绝对没有,但我觉得还是少数。这不能成为诋毁辛辛苦苦为了别人健康牺牲自己利益的医护人员的理由。想想非典的时候,冲在救死扶伤第一线的就是医护人员。而且医生负担很大:工作超负荷,受到极大的工作、职称、家庭压力;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只能默默承受……所以,医生不敢奢望成为天使,但也决不都是‘白狼’。我希望医患之间能多一些理解。”
“这不过是一件小事”
黄大森有一颗善良的心。
去年一个偶然的机会,黄大森和他的同事得知山东大学有两名学生因为家境贫困正面临着失去继续接受教育的困境时,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那段求学经历。
“从他们的目光中我看到最多的是一种祈求,渴望,甚至迷茫,如同沙漠中的种子对雨露的期盼。”
于是作为内科党支部成员的黄大森,和其他支部成员联合发起了为这两个学生捐款的号召。很快,支部30名同志就捐出了4100元钱,黄大森、李传济、盛林等代表支部将捐款送到两名学生手中。而且黄大森还和支部书记孙强三决定,今年每年将资助每位同学2000元,直到毕业。他们还将联系方式留给了两位同学,让他们在以后遇到困难的时候能够及时取得联系。
对此,那两位受到捐助的学生感激万分。但黄大森却说,“这不过是一件小事,我倒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宣扬的。与人玫瑰,手有余香。人与人之间就应该互帮互爱,用一颗善良的心和博爱的胸怀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向社会传递幸福之音,是社会和我们每一个人的责任,这本来也是咱们的优良传统嘛!”
“什么家务活都做”
生活中黄大森似乎还保持着老一辈的传统,吃穿比较随意,没有什么要求,很顾家,“在家里我什么家务活都做,是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
“由于工作忙,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平常喜欢听听京剧、各种曲目唱派都了解,但是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表露;喜欢旅游,去过很多地方,但更喜欢呆在家里;股票也研究过,但是还没有真正玩过;还喜欢一些新鲜事物是为了和年轻人更好地沟通。”
黄大森一直保持的是他的勤俭传统。“我们这代人可能是从小艰苦惯了,可不像现在的年轻人,爱面子、讲排场。所以现在惟一看不惯的就是有些年轻人的生活态度。现在跟他们讲以前的事情,他们根本就不理解。我现在经常教育自己的孩子,要勤俭,踏踏实实的。但实话说,效果并不理想。”
不管是做医生,还是在生活中,黄大森都很传统。
专家简介
黄大森,山东大学第二医院内分泌科主任、主任医师。从事内科临床医疗30余年,对糖尿病及其急性、慢性并发症、甲状腺疾病诊治有较高的造诣,同时对垂体性疾病、下丘脑性疾病、甲状腺疾病、肾上腺疾病、性腺疾病及其它代谢性疾病的诊治都有较丰富的临床经验。发表论文20余篇,主编参编著作5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