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这个时候,最是凄清,昼夜相接的时刻,虽是盛夏,偏偏有点萧索的味道。我跨过那依然绿成一片的草坪,穿过还将葱翠几晌的青槐,踱到操场上,偏咸味的风吹了过来,给我眼中的物事蒙了些许苦涩味道。回头,转身,闭上眼,嗅着那些熟悉的踏过的地方流出的熟悉的味道,隐隐的,便有些被割似的生痛。
坐,心却乱的连坐都不成章法。呆呆着望着远方,呆呆着眺着似乎永不退色的深色天空,那绵延而来的苦涩胀满眼角,如果说那些错过的,只代表了年轻的罪过,又何必让自己在这错误里沉沦的不可自拔?一日尚可,一时尚可,那么,一世?
我是浪漫的,原本就是;我是不羁的,曾经也是。那捧着满束红色粉色的热切,那笑着挥手即过的恋情,那蓝色的依然蜿蜒着的煎熬……寸寸缕缕,割的皓月当空的夜晚,满是伤痕。
月?我抬头,好不容易看清了那弯在半空里的一汪清澈,莫名的生出了一点亲切,一点依赖的温暖,当初李太白举杯的时候,不也是笑着流过泪,笑着把孤独当成满目的自由来放逐的么,终于明了太白只手苍白的原因,终于理解他目光悲戚的所在,那是孤独,刻骨铭心的孤独,早将他满满的心房割得满是伤痕,丝缕不留。 孤 独 ? 这世间最熬人,最无理,最狰狞,最狠心的,也不过就是蜿蜒在我笔尖的这两个字了吧,这世间种种的凄凉,种种的无奈,种种的困惑……不也是这两个字的附庸所致?
猛然一惊,莫名的醒了一畔,那轮依然耀出几圈光晕的圆月却低了头般的藏匿了起来,即将碎成片片的夜空也似乎屏住了呼吸,我满身所附的,不恰是世人避之惟恐不及的孤独?寻了半晌,怕了半晌,还是把自己交给了这么一个落魄的根源所在。再一想,恰是如此,花下你侬我侬的他们是没时间邀明月同座,瞧夜空裂帛的,这世间孤独的,仿佛只余了,我,一个。
再一缕风送来,苦涩陡然加重了许多,我数着逝去的余痕,浅浅的发现,我原本就是孤独的,一直是孤独的,尽管那刚刚飘走的粉色时段里的我,并不孤单,然而孤独有什么好?我恨恨的问,问谁?问月?问这个被谴过无数次的月?那些可怜的文人骚客们早将孤独挂满了月的枝头,假意附庸的温雅也居然粘在了历史里,挥之不去,无能的骚人!恨恨的问,恨恨的踏着历史,孤独有什么好,非得将满笔的文思喂给了它,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心满意足的给自己的可怜,找个借口?
然而,孤独有什么不好?问自己,我想了想,又想了想,不知道,我想不出,便是不知道,那些泛着俗气的理由是遇门不过的懦夫,我关上门,把庸俗关在外边,回头看满屋的别致,满眼的不羁,原来我早就习惯了孤独,早就习惯了在最嘈杂的地段,带着耳机,从容走过。
橱窗百般药,无一能解孤独……
无花无味果,入口青涩,久嚼甘醇,齿颊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