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散文诗
在诗和散文之间,徘徊。想找一种可以做船的东西,使思想到达彼岸。想把零星散落的文字,搭建成标志性建筑。想找一把钥匙,打开生锈的锁,接纳一些友情和感动。想找一只压缩的邮箱,装载随意扩张的想象。
于是停留下来,在诗和散文之间,一个空旷的地带,笔停留下来。这个行人稀少的地带,可供栽种一种叫做诗的散文。
2、虫子
虫子在灯影下被烫伤,扑腾,滑落。一如思想,在时空中逆行,穿透虫,成蝶,成蛹,成一支旧时的童谣。
剥开虫子的表皮,是关于树,关于果,关于被时间划破的伤痕。虫子在水中蜕变,成蜻蜓夏日的独唱。池塘举一轮火红的太阳,烤我们无邪的童年,烤我们青春的渴望,烤我们无奈的成长。
收藏起昨天的飞,前天的固执,伪装成如此委琐的样子,蠕动。虫子成蛾的过程,是我们长大的过程。裹紧思想,锁定想象,卸下翅膀,我们跌落在岸上,成一群无法飞舞的生灵。
3.流浪
任自己流浪,在无边的夜,放逐一些思想。
想去一个从来不曾去过的地方,似乎前世曾经作过一次造访;想把日子颁成碎片,撒在完全陌生的疆域,注释曾经的理想和奢望。而跨出去的脚戴着沉重的身外之物,丁当作响的是俗世的烦恼。一个注定的结局等在那里,如一头饥饿的雄狮令人恐惧。要解开现实的锁链,也许永远不能依靠自己。
4.邻人
夜晚属于吵闹。
一生一世的烦恼,降落在夜风之凉。多好的一个夜晚,竟被侵略得体无完肤。
旷日持久的战争,把他们结为永恒的夫妻;已经枯去的容颜,写满无畏的勇者精神。在硝烟中坐化的爱情或者亲情,指导他们每一棵舞蹈的神经。乐此不疲的消耗,使他们充满挑战的激情。这是我的邻人,一对在屋檐下对抗、在对抗中相思的情人。
5.机器
空调以超乎想象的巨手,敷一把旷世的清凉,砸碎炎热。
斩断热的来路,其实也斩断人的自由;拒绝热的造访,其实也拒绝世界的交流。隔离在某个空间的人,与一支冰冻的雪糕相似。停电的日子,溶化的岂止是一点心情?人是机器的奴隶。在机器面前,人是一架瘫痪的动力设施,早已无能为力。
6.彗星
抬头,看天空深邃的暗,听见彗星默默的哭泣。已经久旱无雨,你无法表达隐痛,控诉地球人无端的撞击。抚摩彗星的伤口,问今天可怕的文明,终将送我们去往哪里?
据说火星发来唁电,提前哀悼我们即将的毁灭;人类的好奇繁衍得太久,在探索中苦苦航行,我们或许正远离自己。
太空那些未知的星系,是否也会延伸它的好奇,来一次史无前例的深度撞击?
7.电话
梳理正在离去的灵感,想找一个契机像项链一样把她穿起,电话却像蚊的尖叫,不合时宜的响起。一个被茶和酒浸泡的无聊的群体,把强加的意志穿透整个城市。
被打扰的心灵,由一根纤细的绳,扯进无端的烦恼。看那回归平静的物体,想看透它属于哪一种性情,把许多无关紧要的事强行渗透,然后做出漠不关心的样子。这可恶又可亲的家伙,是诚实,还是虚伪?
8.雨后
雨后的清凉是诗意的清凉。
肆意张扬的尘埃快速落定,回归成母体内初孕的婴儿,安静,没有思想。树们为风而舞,在晚霞的抚摩中轻轻摇曳。鸟的鸣唱一如刚刚漂洗的纱衣,透明,质感,干净得令人不忍晾晒。雾霭为城市罩上一层薄薄的想象,很容易就穿透那些敞开的窗,窥探到雨后舒缓的心情。一声从远处传来的问候,带着夏日的荷香,一直侵入到肺的深处。
雨后,情感已经湿了,我无法保持无动于衷的样子,把一些遗忘在雨中的往事,跟这个季节紧紧相联。
9. 一个老人的离去
并不匆忙。撒手而去之前,已经作过很久的预习。把黑发白了,把背弯曲,把咳嗽挽成粗壮的一捆,扔进无边的夜。
一生在贫困中栖息,惟有心血可以浇灌儿女。任山路缠啊绕啊,任山风鞭打岁月。一如屋檐上那串风干的玉米,以固定的模式存在,从不知还有另外的精彩。
吹灭最后一支蜡烛,抓一把黄土仔细端详,那是你始终最珍爱的细节。
10.婚姻·酒
婚姻是一杯酒,相约的双方自愿品尝。
辛辣是必经的开始,苦是漫长的过程,然后香,然后醉,然后回味。
没有固定的保质期,关键是保存的方式。把婚姻捏在手上,体温会催它蒸发;把婚姻随意搁置,或许哪一天会丢失。其实婚姻是一只易碎的玻璃器皿,叮嘱你小心轻放,经常擦拭。
经历长久的窖期,婚姻里流动着亲情的血液。经历过很多次意外的撞击,婚姻的内核异常坚固。剥去经年磨合的外壳,婚姻,是两个人对幸福最简单的承诺。
11.爱情陷阱
你走了很多年,却始终没有走出这个陷阱。
穿越青春的时候,你不小心踩响了这枚没有标志的爱情,于是你陷了进去。连你对未来的憧憬,一起失落。
佼好的面容写满愁绪,为别人违背誓言的过错,你无端的就丢了笑声,并令人窒息的一直沉默。你坐在这该死的陷阱里究竟还要多久?
12.竹的自白
世人不懂我的瘦,我在如此柔软的风里,瘦成一把坚硬的骨头,令他们恐惧。于是他们把误解磨得异常锋利,砍伐我无助的幼年,扼杀我成长的权利。
世人不懂我的直,他们挖空心思让我变形,让我弯曲。他们借我垂钓,获取他们想要的利益;他们把我变成纸,写一些贪婪的文字。很多时候,我是人类延伸的手臂。
我反抗,我窒息。我逃了很久,终于逃进板桥的手迹,以为可以守住自己。一夜间身价忽然贵了,那些喜欢玩弄权术的人,把我当成匍匐而上的阶梯。
我累了,我想过放弃。弯吧,不折就行;砍吧,生命可以有很多种姿势。但心始终空着,塞不进乱七八糟的欲望,那是我最后的阵地;根始终连着,春来的时候,便忍不住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