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堡垒
“保护层需要进行修补,重复,保护层需要进行修补。”堡垒的系统脑波信号又一次打断了我的睡眠,“请做好准备,二十秒钟后启动。”
“有没有搞错,保护层半径已经超过150库里了!”我不情不愿地挪动着身子,努力为这即将到来的修复调整好自己的重心。
“修补开始。”伴着单调的信号,身体外那个圆溜溜的保护层被缓缓地抬了起来,似乎被某种东西抚摸着一般,保护层开始转动,重心也随着转动发生了变化,我在里面东倒西歪地调整着自己的位置,以便使这震动缓和下来。许久,转动停止了,我努力地以一个稳定而相对舒适的姿势在保护层中固定下来以后,发现自己已经精疲力尽了。
“第二十八次修补结束,堡垒目前的半径为180.32库里。”系统信号在我脑中一行一行的显示出来,然后消失,像是一张张冷漠飘过的面庞,“堡垒航行数据汇报:航速323卡伦每小时,平流层阻力系数为0.748,居下方固质层3296千卡伦,斧足紧急登陆器准备状态良好……”
我静静地让一堆一堆的数据在脑海中滑过,完全的黑暗中有某种东西缓缓地注入了体内,将刚刚产生的饥饿感默默地扼杀,那是堡垒的营养供给体系启动了,我叹了口气,将思绪慢慢地牵扯开去……
自从记忆开始时起,我便跟随着堡垒在平流层中无休止的航行,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存在,要到什么地方去。除了偶尔的保护层修补和系统脑波信号外,一切都沉浸在永远的黑暗和寂静之中,我所有的,只不过是一个只能变换姿势以调整重心适应保护层修补的空间。
一直以来,我以为自己是一个被囚禁了的囚徒。陪伴我的,只有孤独,是的,孤独,这已成为了我生命中唯一的内容。
想到这里,我发觉目的地究竟在哪里或者为什么自己会被囚禁这类的问题并不重要了,因为无论怎样,那都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如果说这样的生命中有某种期待存在的话,我想那应该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过的,紧急着陆。
“警报!警报!十秒钟后将与固质层相撞,斧足紧急登陆器……”剧烈的震动淹没了混乱的系统信号,我呆在刚刚进行了第十七次修补的保护层中,透过那半透明的墙壁,惊恐地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在剧烈的震动中,我隐约地听到了某种东西开启的声音,保护层外向是由一团柔软的物体在缓缓地蠕动着。四周原本完全的黑暗,竟逐渐的亮了起来,虽然亮度相当微弱,但我确信在那半透明的保护层外,我看见了一个圆润的轮廓。
“啊!啊!”我冲着它大声吼叫着,泪水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保护层上又传来了一阵颤动,周围恢复了原来的黑暗,震动消失了,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我用力地敲打着坚硬的保护层,发疯一样地用自己也不明白的字眼咒骂着,猛然,全身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身体被撕裂了,我昏了过去。
“生命维护系统运行中,请不要移动身体……”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全身的皮肤都皱缩着,有些地方甚至剥脱了下来。
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我才知道,那个差点杀死我的东西,叫做光。
“警报!警报!”猛然闯入脑海的系统警报将我的思绪拦腰斩断,“堡垒受到未知力地作用,偏离正常航行方向,目前正以5364卡伦每小时的速度在平流层上升……”
“喀嚓!”
一声巨响过后,脑海中一片黑暗。
包裹在保护层外的柔软物质在不安的蠕动着,似乎在抗拒那位置的力量粗暴的牵拉,但最终还是被一点一点地剥离了出去。
周围变得明亮了。
透过保护层,我清楚地看见了!一个,两个……一共五个!五个线条柔美的球体,它们光滑的表面散发出柔美的光芒。
它们真美啊!
“你们……真美啊!”我拼命地喊道。
“你也……好美啊!”耳边传来一个个声音,“伙伴……”
“伙伴……”
我默念着这个字眼,原来,我一直都并不孤独,一直都有伙伴陪伴着我。
一阵强光射入保护层,我带着微笑化为粉末。
“圣母玛利亚!班尼,你看,这个贝壳里面竟然有六个大珍珠!”
“奇怪,杰瑞,你刚才听到有人说话了吗?”
“把手电筒拿近一点!亲爱的班尼,你高兴的发疯了吗?哪有什么人说话?你看这颗大珍珠,至少能卖5万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