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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转载]下辈子如果你还记得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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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0楼 发表于: 2006-04-02
祝福每一段正在和即将异地的恋情都能迸发炫目的光芒,照亮自己的一生。


  佛说:前世一千次的回眸,换来今世的一次擦肩而过。
      前世一千次的擦肩而过,换来今世的一次相遇。
      前世一千次的相遇,换来今世的一次相识。
      前世一千次的相识,换来今世的一次相知。
      前世一千次的相知,换来今世的一次相爱。
  我们三年的相识相知,是前世多少次的回眸?
  我们一年的相爱,是前世多少次的回眸?
  我们十五天的相见,又是前世多少次的回眸?

  跨越了四个年头的异地爱情随着新年的到来彻底翻过去了,那些呼之即来的记忆象随时等待开闸的水,一不留神就泻了出来,顷刻淹没了我的心。

一、擦肩而遇

  2001年的9月对我的一生有着划时代的意义,因为它正孕育着属于我的爱情,只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爱情的奇妙或许就在于无法先知先觉吧。

  记得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我象往常一样,去单位加班。走在路上的时候,心里是孤单的,当时也是身处一段感情的边缘,心情糟糕且没有生气。秋天在我的内心深处总是和凄凉、深邃、落寞这样的词联系起来的。

  加班需要的时间并不长,我边工作边在网上闲逛,看到聊天室的时候就随便进了一个,遇到了他,也是一个闲逛的人。象以往聊天的开始一样,我说自己的心情糟糕,他说可以听我倾诉,因为不认识,所以无所保留,一通赘述,他忽然说要开饭了,我说那你去吃吧,就不再说话。片刻的沉寂后,最后的一行是一串数字,一串牵绊了我若干个日月的数字,130********。

  我一度不相信网恋,因为无法想象两个不见面的人谈情说爱会有多少真实的成分,总感觉这样的爱情里搀杂了太多的水分。况且经常听到别人对网恋有着各种各样的评价,否定得多于肯定得,再加上从小父母对自己的灌输,中心思想是:不要和陌生男人说话。因此我对通过网络交异性朋友也存在着戒备。

  但不知是为什么,我还是随手把这个号码写在了一张报表上。他说的“开饭了”那句话可能起了关键性的作用,我觉得他应该是学生或者是军人。女人的直觉总是偶尔正确,矛盾的一句话。

  可以感觉出,他也有点犹豫是否给我他的电话号码。我们在聊天的过程中,几乎没有谈及我自己的感情,虽然我当时确实是被那段鸡肋似的感情折磨了数日,但是我没有说,懒得说,觉得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把自己以前写的一些随笔发给他看。

  网络给人提供了一个可以敞开心扉的平台,无需太多的掩饰。或许是我的直爽、我的坦诚、我的真实让他觉得应该同样真诚,也或许是我内心散发出的忧郁和伤感触动了他,他在少许犹豫后留下了电话号码就下了。

  那是我们第一次聊天,也几乎是唯一的一次,在随后的三年里我们再也没有通过网络联系过。之后我们总是很想知道那天到底是几号,觉得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但是翻遍了所有文件柜,再也没能找到那张印着年月日的报表,成了我们心底最大的遗憾。

  有时不经意的行为会改变自己一生的方向,很平常的日子对自己都有了超乎寻常的意义。这些日子也将变成你生命轨迹上的点缀,使整个生命旅程闪烁着绚丽的光芒,回忆往往就是被那些色泽各异的亮点点燃的。


二、有意相识

  生活还是正常的进行着,每天重复着类似的内容。在那次聊天之后我又去过聊天室,依然是瞎聊,但是似乎更懒得说什么了,大部分的时间是在里面看看就出来了。直到又一个周末,又是我一个人加班,我忽然很想打一下那个号码,全然忘记了家人的各种忠告。如果说第一次的聊天纯粹是偶遇的话,这次的联系就是有意相遇了。

  电话拨通的一瞬间,我忽然觉得有点紧张,不知道通了后应该说什么,那天我只顾自己说,对他除了这个号码竟然是一无所知。我慌忙挂了,还庆幸幸亏他没接。也许是紧张的缘故,脑子一片空白,甚至没有想到,他会再打过来。

  就在我暗自庆幸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一看屏幕上的号码,是他的,我一紧张,按了拒绝键,心里多少有点懊悔,直觉觉得他不会再打了。我的经验告诉我,第一次就被对方拒绝了的人,通常都很难再开始第二次,况且又是同一个人。看来女人的直觉果然只是偶尔正确。我的电话再一次欢唱起来,我坚定地按了通话。一个陌生的声音走进了我的耳朵。

  “喂,你好。”

  “你好”,我轻轻地笑着。

  “在忙什么,又加班吗?”

  “是呀。”我仍旧笑着。

  “我还以为你不准备和我联系了呢。”

  “本来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不这样想了。”我继续笑着。

  “我希望你会给我打电话,虽然不知道你打不打,嘿嘿。”他也笑了。

  这样的开场白或许是每个第一次电话联系的网友们再熟悉不过的了,或许比我们的认识精彩得多。

  随后大家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知道了彼此的名字,知道了彼此大概的工作性质,知道了彼此所在的城市……。这才发现我们有着几千公里的空间距离,有着几万秒的时差,当然还有着千差万别的性别。

  令我惊讶的是,那天他的网名竟然是真实的名字,只是去掉了姓而已,一个不象名字的词组,嘿嘿,真是很好笑的名字。我日后因此取笑过他多次,他解释说父母起名字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个词能频繁出没在各种媒体报端,而且是个时尚的词组。我们以后权且称呼他“钟山”吧。

  更令我惊讶的是,他竟然真的是一名军人,现役军官。相信了女人偶尔的直觉吧!

  人的一生总是有很多的契机,它在恰当的时候出现,把你的生活分割成若干个段落,每个段落都蕴藏着动人的传说。

  假如我不是心情不好,假如那天他有公事,假如我们不是同时进了同一个聊天室,假如我们互相不搭话,假如……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依然在北方的这个城市里平静的生活着,他依然上演着自己并不精彩的人生。

  我们彼此就这样走近了对方的生活,直至走进彼此的生命。一切皆因前世千次的回眸。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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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楼 发表于: 2006-04-02
三、相熟相知

  每个人或许都会对不熟悉的人有着持久的好奇心,直到觉得把他剥去了一层又一层,政治的、经济的、社会的等等赋予他的外在的一切的时候,就有了心的交流。

1

  我们也一样,没听过声音的时候,想听声音。

  也许第一次的联系最想证实的是,对方是一个现实存在的人,听到一个真实的声音。与其说是想听到声音,不如说是想听声音所代表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每一句话。

  第一次电话的结果让我们知道了彼此的姓名,民族,性别,籍贯,学历,毕业院校,所学专业,目前工作单位所在地等等可以从档案上了解到的内容。

  知道了他是一名军官,军队有着保密的纪律和传统,我不能问我不该知道的,这个习惯一直延续至今,工作中也受益匪浅。

  知道了他那里此时也是秋天,也干燥,也冷,也在北方。后来天冷的时候,他告诉我他穿着冬常服,电话里的常和长发着同样的音,我自作聪明地说,知道,不就是冬天最长的衣服嘛!他乐得岔气了,佩服我的聪明。

  也知道了他吃饭的时候我还没有下班,感觉到了时差带来的快乐和不便。在我们日后相爱的若干日月里,时差使我们养成了相互体贴、相互关爱、相互迁就的好习惯。我们想联系的时候总是要先想想对方正在干什么,可否联系。他可以时常打电话叫我起床,可以听着我的低语入睡,可以在我饿的时候打着饱嗝气我……

  刚开始联系时,由于有很多都是未知的,所以联系的比较频繁。现在想想,简直是两个好奇的孩子通过对方了解着自己不熟悉的环境、不熟悉的生活习惯、不熟悉的工作性质……。甚至连他那里天黑了,我们这里还可以看见太阳的余晖,他吃的火锅和我吃的火锅放着不同的调料等等琐事,我们都要乌拉一番,不过大多是我在唧唧喳喳,他在听,他不是不想说,而是没有说话的机会。由于无需顾忌,我爱说话的天性得到了充分的发挥,我说累了的时候,他也施展了自己也会说话的本领。

  我们都感受到了对方的快乐,因此自己也快乐,最直接的简简单单的快乐。

  我们彼此熟悉的程度与话费的支出成正比增长。虽然我的收入比他要高,但是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把我拨过去的电话再拨回来,借口也都比较合理,除非我发火了。

  世间有很多珍贵的东西是无法用金钱去衡量的,真诚和友情就在其中吧。

  他总是对我说,不愿意和我在网上聊天,觉得文字始终无法代替语言所蕴含的内容,对文字所表达意思的揣摩不抵对语言内涵的意会。文字始终是语言的载体,但是相比较语言,文字滤掉了很多感性的东西。他固执得认为,没有什么不能用语言表述的,除非想要掩饰什么。这番“高论”的基础是:我们都是善于表达的人。

  接近年底的时候,他休假了,一年一次的探亲假,假期很长,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这意味着我们无法再电话联系,他家在农村,家里的电话是不能这样打的,手机费用更是支付不起。并且我知道他回去可以和他的女友重逢了,我们是不能这样联系的。或许我们也都意识到联系得过于频繁了,在他走之前,我们很久都没再通话。

  我的工作也由于年末的到来,各种琐事与日俱增,加班成了家常便饭,每天疲惫得倒头就睡。他恰恰相反,或许是该休假了,轻闲异常。

  直到有一天,加完班回家的路上,手机响了,我看都没看就说,“领导,明天就交,报告已经写完了。”

  “不行,现在就必须交。”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做梦吧,我要回家喽!”我开心得大声喊,周围的行人侧目。

  “我也要回家喽!”他学我说话的口气。

  “啊?什么时候?”

  “啊?明天。”

  “哦!马上可以见女朋友了,是不是很兴奋呀?!”

  “呵呵,”

  “高兴就高兴呗,还假笑。”

  “那好吧,高兴高兴,我高兴得想从窗户上跳下去。”他住一楼。

  “嘿嘿,一路平安,想我了就打电话。”我开玩笑。

  “好。”

  或许我们都觉得不知说什么好,也或许当时都觉得需要拉远点距离,也许什么都没有想,只是不想再说什么了。

  “再见。”我说。

  “哦,电话明天下午就没有办法打了。”他的手机是内部系统的一个什么网,出去了就不能用了。

  “我知道了,也没什么事,注意安全。”

  “嘿嘿,我可是男人。”

  “哦,差点忘了。”我用轻松的口气调侃。

  他迟疑了一下,说:“你先挂吧。”

  “这次让你先。”

  “挂吧。”

  “好吧。”

  我就挂了。

  记得他曾经说过他最不愿意听到挂电话的声音,尤其是之后的忙音,感觉很不好,空洞寂寥。但是他总是让我先挂,一直到现在。

  回家后我忽然想起也没问问是几点的车,只知道所有的路程加起来需要两天时间才能到家,这还是他以前说过的。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再打。

  火车的终点是他女朋友家所在的城市,他要先在那里待两天,然后再回家,两家之间的距离间隔三小时车程。当时我知道的关于他女友的信息少之甚少。他很少提,我几乎不问。

  他到家的时候和我联系过,记得我当时还问他见女友的事等等,他说一切都好等等,再之后就短信联系过。哦,忘了说了,他回家就办了个神州行的号,或许是为了和女友联系方便吧!

  之后,我依旧很忙,直到春节前,所有的工作几乎都暂时停顿了,大家都忙着过年了。新年的气氛越来越浓。我自己的“鸡肋爱情”也轰轰烈烈地结束了。

  新年新气象,新年新开始。

  我们认识后的第一个新年,关系有点疏远了。

  后来,我发现,新年成了我们关系的分水岭,每一次新年都是我们一段关系的落点,而且每一次新年都蕴藏着一段故事,撕心裂肺,他始终是故事的男主角,女主角则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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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楼 发表于: 2006-04-02
2

  趁着年假休息的这段时间,我提前给大家介绍一些相关的人物。之所以用“人物”这个词,是因为他们在这段感情中,时而扮演主角,时而做背景。正是他们的存在,使我们这艘行驶在爱情海中的巨轮不时触礁,千疮百孔,终于沉没了。

  这些事情也都是后来才陆续知道的。

小微

  小微是钟山的第一任女友,也是他的时任女友。

  毕业前夕,钟山和所有即将毕业的学生一样,除了找工作,就是放松自己。有恋人的都在忙着经营自己有可能逝去的爱情,他则孑然一身,网吧成了他那个阶段比宿舍还常去的地方。

  工作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上网的目的无非就是发泄,聊天室是首选。在无数此聊天之后,钟山认识了小微,一个比较单纯的女孩子。由于年龄相仿,又同在一个城市,聊了数次后的某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他们见面了。

  小微是80年代初的第一批独生子女,父母是这座城市里最普通的人,有着普通的收入。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自己再苦再累,都不会苦了孩子。虽然并不富裕,但是小微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一样,也是有求必应。自打出世就没有离开过父母,父母对女儿更是不放心,事无巨细都要过问。师范毕业后的她在家附近找了份工作,每天单位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闲暇的时间就去上网、逛街、找朋友玩,生活比较单调。

  他俩的初次见面也是小微第一次单独和异性的约会。

  据钟山后来所说,他对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印象已经不是很清晰了,只记得当时夕阳西下,有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从远处走来,影子在身后拖得修长。抬起头来才发现她不高,有点胖,看到他就笑了,说“你就是钟山吧,我是小微。”

  有了初次的相识后,陆续又见过几次,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网上联系。

  钟山即将毕业的时候,联系好是去一所大学任教,但是那家学校来招人的时候,带走了另外一个人,最普通的原因,有背景。倔强的他毅然签了去军队的协议,一个距家几千公里的戈壁深处,人迹罕至。去单位之前他几乎对那里没有任何概念,只知道他是中国版图上的某省的一个小城,其实部队距离那座小城还有三百多公里,真正的戈壁。

  他一直对我说,那里这好那好的,我还想象了一番。在网上看过介绍那里的资料后,我的印象是街道宽阔,灯火辉煌,楼群林立。直到后来真正走进了军营,才深刻体会到镜头的幻化功能有多么强大。

  眼看毕业在即。

  或许是工作的突然变故使他们觉得一切都是可贵的了,相处时间也屈指可数,在短短的数天内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从朋友升级成了恋人。

  由于双方父母并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恋情,因此他们的告别只能提前进行。

  应该是告别的话重复了数次都不愿分开,我的切身体会。钟山给我说的时候则轻描淡写。

  当钟山背起行囊踏上征程的时候,火车轰鸣,站台上到处是送行的人,到处是婆娑的泪眼,父母也是泪光莹莹,交待的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孩子在父母眼里永远都是长不大的。

  他忽然看到了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就这样分别了。在钟山的心里,女孩子把自己的爱交给一个即将远赴他乡的男人,该是怎样的一种信任。

  我有时想起钟山给我描述的那个场景,就觉得很悲壮。我的脑海里总会闪现这样一个场面,一个妻子,抱着孩子,正在送去前线打仗的丈夫。

  我平生最怕送人。害怕经历那种生离死别的折磨,害怕看到汽车卷尘而去后的那股黄色的烟雾,害怕听到火车要走时的那几声长鸣,更害怕视线里没有了人的那份落寞,那份凄凉。这或许是所有异地的恋人们时常要体验的感受。我们经历过这种分别后,才发现,原来送人还不是最让人伤感的。

  钟山的这次休假就是那次送别后的第一次重逢。

钟山的父母

  这对几乎与共和国同龄的老人,最终影响了我们的命运。

  想起他们,我的眼前就一片模糊。他们的身影成了我一生无法忘却的记忆。

  他们一直生活在农村,善良朴实,几乎没有离开过从小生长生活的那片土地。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经历过文化大革命,经受过贫穷带来的种种磨难,凭借自己勤劳的双手让孩子过着吃饱穿暖的日子,尽全力供养着一对儿女上学。眼看着他们从呀呀学步到大学毕业,其中的心血和艰难可想而知。

  由于不停的操劳,他们过早得衰老了。父亲略显弯曲的背,满脸的皱纹,刻画在脸上的愁容,不多的笑容和话语;母亲过早的稍有凌乱的白发,两只皴了的手,破了的袜子,不停忙碌的身影,每次和她手的触摸总是让我心酸。

  父母受了太多的苦,他们的愿望其实是最简单的,希望儿女都能过上简单富足的日子,一生平安幸福。他们不会理会爱情在婚姻中的作用,我们所谓的爱情在他们眼里是最先可以放弃的东西,我们为了感情想放弃的那些东西在他们眼里才是最重的,那才是他们心底幸福的基础。

  我印象很深的是母亲带着羡慕的口吻告诉我,邻家那两口子真有福,别人给介绍了个儿媳妇,一带来就被老两口看中了,儿媳妇高高壮壮的很能干,现在又生了个大胖小子……

钟山的妹妹

  钟山的妹妹是80年代初的女孩子,比小微小两岁。大学毕业后回到离家很近的一座城市,在一所中学当老师。2004年初为人妇。
我们见过一次面,也是唯一的一次,在见钟山之前。她是我见过的钟家的第一个人。

  她年轻,善良,聪明,孝顺,现实。和钟山给我描述的妹妹有差距。

  因为她的年轻,我们拥有了许多共同的东西。我们都爱钟山,都了解他,都希望他幸福,都愿意为之付出所能,都包容爱情。

  我一度觉得她是除了钟山之外始终支持我们的人,在我的心里,她也是我的妹妹。但是我忘了,她姓钟,也始终只是钟山的妹妹。

我的姐姐

  我的姐姐是大学里的一名老师,一个三岁孩子的妈妈。

  或许是一直都在学校那样单纯的环境里,姐姐是那种典型的成熟里透着纯真的人,随和宽容,善解人意。

  她知道有钟山这个人,是我急需向人倾诉爱情的时候,已经是我们见面之后。听着我语无伦次的叙述,她知道她的妹妹恋爱了。

  姐姐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对我说,没事,还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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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楼 发表于: 2006-04-02
这是个长篇小说,也许大家都没时间,看看吧,挺好的
离线losttemp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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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楼 发表于: 2006-04-02
再把马郁的歌也发上来,估计我就可以静下心看完了
离线划地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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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6-04-03
怎么上传歌啊?呵呵,我没传过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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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6-04-03
[mp=1]http://111.aoshentv.com/mp3/mayu/xiabeiziruguowohaijideni.mp3[/mp]
[ 此贴被划地为牢在2006-04-03 12:31重新编辑 ]
离线划地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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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6-04-05
随 机 事 件您的宠物得病了,治疗宠物花去您 1440 个宠物币


3


  阴历新年随着正月十五的到来彻底过完了,意犹未尽。不是因为过年,而是过年带来的那份悠闲。

  日子又走上了正轨,新一轮的工作又开始了。

  我想起了他,那个正在休假的人,不知是否已经上班。

  新年过后,春天轻悄悄地来了。雪都化了,树要绿了,天更晴了,太阳更明媚了,到处都是孩子们的欢笑声。

  他的声音又在我的耳边响起。

  “最近忙吗?我回来了。”似乎是没有表情,我猜测。

  “哦,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早点说,我好去接你呀。”我开玩笑说。

“回来一周了。”依然没表情。

  “是吗?”我没有掩饰自己的诧异,但也没有多问,只是觉得很反常。

  “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心里很乱,以后再慢慢给你说吧。”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只是在心里“嗯”了一声,没有发出声音。

  “别多想,没别的意思,只是现在不想说。”他听我没吭声,赶紧解释。

  “没事没事,我什么都没想。不是家里的人出什么事情了吧。”

  “不是,不全是,以后再说吧。”

  “没事没事,只要家里没事就好,那再见。”

  “再见,你挂吧。”

  “噢,好。”我挂了。

  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这件事情。想起他走时的欲言又止,想起他见到女友后回家和我的通话,那时候好像还挺高兴,想起他后来短信里烦躁的情绪,想起他过年时竟然连祝福的语言都懒得给我发,想起他回来后不想和我联系。我好像觉察出了点什么,又好像一头雾水。

  去他的吧,跟我有什么关系!连长什么样都不清楚,说不定歪瓜裂枣一个。

  “热情的阳光已探出了头,大地一片绿油油……”我大声欢唱我最喜欢的这两句歌词,妈妈说我神经了。

  我很认真的对妈妈说,有个人要疯了,妈妈问是谁,我说你不认识。妈妈不再问了。

  老太太最大的优点就是活得太明白,最大的缺点也是这个。

  几场大风过后,满眼都是跳动的绿色。

  绿树,绿草,绿色的天空,绿色的人,陌生的面孔,带着眼镜,眼镜竟然是藤条编的,漫漫延延,缠在了我的身上,越勒越近,我想喊却喊不出来,出了一身汗,醒了,外面漆黑一片。

  生活还在继续着。

  天气渐渐转暖了,外面的颜色越来越鲜艳,满街都是彩装和彩妆。

  就在这时我的工作有了调整,部门有一块儿工作一直是被大家轮流管理,一片混乱。上面研究后决定派人出去学习后归口管理,需要学习将近半年,大家一致认为我比较合适,原因是我年轻好学且没有孩子。我一听就乐了,回家给妈妈说,领导说我没有孩子,妈妈严肃的说,实话呀。

  没有孩子确实是个优势,难道他们忘了我还没有老公呢。

  领导通知我回去收拾一下,最近几天就走。

  心情很不错,不就是学习嘛,况且是在南方的一座古城,只是不知古成什么样。我迅速收拾了一个箱子,整装待发。

  临行前,我告诉他我准备出去学习了。


自从我们知道了对方不是独立的个体,无论从哪方面都很刻意得拉开了距离,有很多本来就抓不住的东西更虚无了。很久不联系,说话愈加客套,我分手的消息对他也封锁了,直到后来他发现我晚上不再说自己忙。

  我时刻告诫自己不能。

  我能克制自己的行为,但是无法克制自己的感觉,那种掩饰不了的快乐的感觉,内心里实在盛不下,一不小心就溢了出来。他总是说,每次聊天的时候,都可以感受到我无声的快乐,只是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我就提醒他,165cm,80kg,他则阴森森地嘿嘿两声。

  我告诉他,我外出后要更换手机号,现在不知道是多少。

  他沉默了许久,问我晚上有什么事吗,我说没有,他让我先去吃饭,洗漱完毕后和他联系一下,他会等着我,说完就让我挂电话。

  我被他那么一说,心情沉重起来。

  吃饭的时候,我问妈妈,还记得我以前说的那个疯了的人吗,妈妈说记得,问我怎么了,我说他出院了,妈妈看着我,等我下文,我说,没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通宵未眠。

  他在我吃饭的时候,去买了二百元钱的IC卡充进了电话里。

  每个异地的恋人或许都和我们一样,很感激通讯事业的飞速发展。

  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堆IC卡,一笔无价的财富。我还有一个抄了很多卡号的本子,他说我马大哈,有时想和他说话才发现卡里没钱了,担心我着急,再者冬天外面太冷太黑,夏天太热太黑,索性一次买很多,隔几天就给我念两个号。

  我洗漱时心事重重,把洗面奶挤在了牙刷上。

  一切就绪,我索性躺在被窝里,把电话放在枕头边。

  电话通了,听到他吐烟的声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等着。

  “去倒杯水吧,省得过会儿来回跑”

  我快快得跑去倒好了,又拿起电话。

  或许是等待的时间太长了,我反而不急着要知道了。

  “假期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情,”他停顿了一下。

  “我知道。”我快快地接话。

  “你知道?”

  “哦,不是不是,我是说我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我慌忙解释,心里暗暗责怪自己沉不住气。

  “我以前很少提起我和小微的事情,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说似乎都不好。”

  “哦。”我不再接话。

  他又沉默了,或许是在想从哪里开始说起吧。

  “你们在聊天室认识的,”我提醒他。

  “哦,对,那我就从这里开始说起吧。”

  后来我们说起这次谈话的缘由,他说他当时觉得我们都在有意疏远对方。尤其是我说要去学习了,他并不确定我是否还打算再与他联系,或许从此就和我擦肩而过了。但是他不想就这样和我错过去了,当时并没有爱情的成分,只是不想失去我这样一个朋友。又因为我们彼此都有案在身,他又担心把握不好分寸。想了又想,还是有必要聊聊,很自然就要说起自己的感情。

  他们从聊天室开始的这段爱情,随着那次车站的送别拉开了帷幕。

  为了联系方便,去单位一段时间后,钟山买了一台电脑,拉了网线,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网络上联系。我们的相识也得益于这台电脑,它后来惨遭迫害,这是后话。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微幼稚(或许是孩子气吧)、任性的个性就显现出来。但是她本性善良,总是能时时想到钟山,记着钟山的喜好,用自己的方式全身心得爱着钟山。钟山比小微大三岁,自己又有妹妹,所以他也习惯了忍让一个小姑娘的霸道和不讲理。恋人毕竟不同于兄妹,一味的忍让并不是长久相处的良策。经过了多次的吵闹和好以后,小微习惯了钟山每次的道歉,每次的哄劝,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了。渐渐得,钟山觉得很疲惫。就在这时,他休假了。

  或许是很久没有见面了,一下火车,钟山就在一连串的热情里忘记了以前的不快。小微的妈妈已经从女儿的口中知道了这位未来的女婿,一见人就觉得满意,再加上钟山处事得体,对小微又是无微不至的关心。老两口赞不绝口,热情款待。两天后,钟山该回家了,很自然的,他要把小微带回家给父母看看。

  人年轻的时候总是要犯冲动的错误。他只顾想着给父母一个惊喜,压根没去想后果。

  经过了几小时的奔波,他们到家了。他满怀欣喜的推开门,给父母介绍了小微,父母只是很礼貌得让小微进屋休息,就把钟山叫到了另外一间房子。结果是父母不同意,最直接的原因是小微个子太低。

  我这才知道钟山个子不是很高。父母觉得女方个子再不高的话,以后孩子岂不是更低。也许等到我们自己做父母的时候,就更能理解他们的思维了。

  钟山觉得无法开口说出这个真实的原因,也只能尽所能照顾这个心情不好的小姑娘。虽然他不说,小微也明白。她还是在这里住了三四天,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坐着,或者睡觉。她觉得既然钟山的父母不喜欢她,她也不能去自讨没趣。

  小微走后,钟山的父母态度更坚决。小微更是觉得满腹委屈,电话那端总是传来她的哭声。过年的时候也因为此事闹得全家都很不愉快。

  漫长的假期就在这样的氛围里结束了。

  临走的时候,妹妹和小微来为他送行。虽然妹妹也不是很看好她这个未来的嫂子,但是对小微仍然是热情而亲近。让小微又觉得有了支持的人,她固执得认为只要他们非要在一起,父母也是拿他们没办法的。

  小微或许不知道,他们之前的种种不适又在父母的强烈反对后浮现出来,钟山渐渐觉得小微不是他理想中的女孩,即便是父母不反对,他们之间也已经出现了危机。

  钟山回到单位后很含蓄地给小微说了自己的想法,小微不相信,觉得是钟山的父母非不让他们在一起,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哭。

  钟山给我叙述的期间,我几乎没有插话,不是不想说,是克制着自己没说。当他把整段事情都说完了之后,我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他说他不想伤害小微,但是也不能这样拖着,与其说父母不同意,倒不如说自己也不太同意。他尽量采取婉转的方式和小微交流,但小微固执己见。她觉得钟山对她那么好,怎么可能是不爱她,说她不能没有钟山。小微的妈妈也给他打了数次电话,盘问他们的事情。

  我笑着打趣说他们之间的这段距离现在倒成了保护伞,他苦笑。

  我们絮叨了一晚上感情的问题,或许也想出了不少馊主意。由于小微和我不相干,我倒是能客观理智地帮他分析,但是心底里还是稍稍偏向他,或许因为我也是女人吧。现在具体的细节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我最后把暖瓶放在了床前,一壶水没有了。

  直到我忽然发现窗外已经有点发白了,并且肯定不是月光的亮度。我看了看表,距我平时起床的时间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我当时做梦都不会想到,在日后的某一天,我和小微有了直接的对话。

  这次的通话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钟山没有为了博得我的认同而述说小微的种种不是,说到时也是轻描淡写。他总觉得是自己的不理智、不果断害了小微,小微毕竟小,无法接受。
我发现了我们共同的弱点,善良且优柔寡断。

  我始终也没告诉他我已经是自由身了。

  两天后,我离开了生活的这座城市。

  下了飞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开手机报平安,一条短信赫然摆在屏幕上。

  “不知你是否还会再和我联系,唯祝平安健康快乐。”

  机场外大雨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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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如果在走之前没有那样一次联系,或许我们真的就此擦肩而过。我也很清楚,目前的钟山最需要有个象我这样的朋友。如果我在此时介入了他的生活,我们的关系会突飞猛进。我不愿意搅进别人的感情漩涡里去,更不愿意在其中扮演多余的角色,即便我们彼此再有好感。我更希望这一切发生在彼此都很冷静,没有什么牵扯之后。

  我换了当地的手机号,告诉了家人,告诉了单位,没有告诉钟山。

  接待的人把我们安排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宾馆里,经过一天的休整后,我们开始上课了。

  课程设置的倒还专业化,就是理论性很强,枯燥无味,一个班有将近三十个人,来自全国各地,说话南腔北调,年龄参差不齐,学习目的各不相同(有的是来度假的)。吃饭的时候两大桌子,很是热闹。没几天,就形成了很多相对固定的小圈子。我和几个年龄相当的人迅速打成一片。

  大家都是公派学习,吃住无忧,毕竟不是在校学生,老师也不怎么管,我们在一起很开心。除了学习、睡觉,有大把的时间供自己支配,还可以和老师讨价还价的调整上课时间。我们充分感受到了“人民当家做主”这句话的魅力所在。

  大街小巷我们都窜过,见到好吃的就吃,见到好玩的就玩,也不再顾忌什么淑女形象。我指着大家说:“美女和野兽。”话音一落,就有一群猛兽追了上来,我们尖叫着就散开了。

  大家经常都很感慨,这样的日子真惬意。

  有一天,我们从酒吧出来去蹦迪,路上看到一对恋人甜甜蜜蜜的样子,有一老兄大声说“没有老婆真好,没人管的日子真他妈痛快。”竟然一呼百应。我们几个女士颇愤慨,我也搅和在声讨的队伍里。最后一说,只有我和那位老兄是真正的没人管,竟然还有人满脸的羡慕。我俩索性昂首挺胸,阔步走在最前面。

  蹦迪的时候借着酒劲,我们跳上桌子,群魔乱舞。忽然那老兄凑到我脸前,很认真地对我说:“我想管你。”

  我想起了钟山。

  我一直不给自己留时间去想他,忙忙碌碌的上课,忙忙碌碌的玩,结果还是想他了。

  已经出来两个多月了,我们一直不曾联系。不知他怎样了,不知小微怎样了,不知他和小微的关系怎样了。

  每天都上演着无数的感情故事,没有一个与我相关。

  学习还是有些紧张的,尤其是我学会后回去就要接任。虽然玩的时候很放松,学习的时候我还是认真努力。

  没想到那老兄还真当回事了,从此对我呵护有加。他竟然还问我,是否记得跳舞时他说的话,我说那天我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我男朋友长的什么样。

  我往家打电话,说想家了。妈妈不以为然,说我好不容易放风了,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想家。真是知子莫若母。妈妈忽然说,忘了告诉我件事,好几天前了,有个她不太熟悉的男的,说是我同事,有事找我,她就把我的手机号告诉了那个人。

  我直觉是钟山。

  自从妈妈告诉我这件事后,我总是有意无意的惦记着手机,觉得它会在不经意间响起。

  没想到那老兄还挺执着,热情依旧。我无比诚恳地告诉他,我真的有男朋友,他竟然还要公平竞争。我说恐怕学习一结束,你根本不记得我是谁了,他说他不是儿戏,满脸痛苦状。就他,嗤,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我满心鄙夷,懒得再搭理他。幸好过了一段时间,他转移了目标,遇到了知音,俩人迅速如胶似漆。我们的队伍里从此没了他的踪迹。

  我的手机上终于出现了那个不能再熟悉的号码,是一条短信。

  “我早就知道了你的号码,知道你学习忙,一直没打搅你。忙的话就不用回复了,唯祝平安健康快乐。”

  或许是期待得太久了,我的手机屏幕上顿时掀起一片水雾。

  “你还好吧,我是很忙,没顾得上和你联系。”我快快的输好了一堆内容,改来改去终于定稿,犹豫了一下,还是发送出去了。

  结果再也没有了回音。

  一天之后,我拨了他的手机,一直都是那个单调的声音,告诉我手机不在服务区。

  再之后又换了个声音告诉我,机主已关机。

  我隐隐地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他那天是有事要告诉我,但是我漠然的态度使他望而却步。他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呢?我想象不出。但是我肯定是关于小微的事情。我给他留言,有事和我联系,我很担心。

  在这样焦急的等待中熬了两天,他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


或许是我的焦躁搅乱了我的智慧,我竟然忘记了,除了他的手机,我还知道他宿舍的座机号码。但是我始终都没有想起打那个永远都在服务区、永远都开机的电话。

  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模式震动,一直在身边。

  我依旧每天认真上课,和大家开心相处。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内心暗流涌动。

  终于在一天下课后,我的手机嗡嗡作声,他的手机号赫然出现在屏幕上,我拿起手机就冲出了教室,似乎是碰掉了什么东西,只听到一阵“淅沥哗啦”,我头也没回。听到他的声音时,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连串的道歉反而说得我不好意思了。

  “不是不是,是刚才老师说我了。”我牛头不对马嘴得解释着。

  “嘿嘿嘿,老师比你还厉害吗?”他笑着打趣。

  他那天给我发短信确实有事情要告诉我,但是看到我的短信那么淡漠,决定不打搅我了。而后由于临时有任务,移动信号全部切断了,他就把手机扔在了抽屉里,他觉得我又知道他的座机号,有事可以找到他,所以就没再主动和我联系。再后来信号通了,他又忘记带手机了,直到今天才想起来,然后看到了我的短信。

  其实这一过程一共才五天不到。

  我没有告诉他我这几天经过了怎样的煎熬,他也不问。

  他后来告诉我他什么都明白,即使我不说,但是他觉得当时自己没有资格。

  他只是告诉我小微失踪了。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小微的妈妈打电话告诉钟山,小微说去同学那里玩,出门后就来过一次电话,说要在同学家玩几天再回。她妈妈也没太在意,结果后来再也没给家来过电话。打电话到同学家去问,她的同学说这几天根本就没见过小微。她妈妈这才着急了,把小微关系不错的同学家都问了一遍,都没见过小微。她就想起了钟山,觉得小微肯定和钟山联系了。

  钟山第一反应是小微来找他了。

  为了安慰小微的妈妈,他说小微和他联系了,说要到他这里来,小微的妈妈总算是放心了。她又问钟山,和小微到底怎么了,钟山说没事,就是有点小矛盾。小微的妈妈又趁机教育了钟山一番,总算挂了电话。

  我不赞同钟山对小微的妈妈的这个说法,如果小微不是去了他那里,以后又怎能解释清楚。钟山说,以他对小微的了解,八九不离十。

  我们的这次谈话以这个不确定的答案告一段落。我叮嘱他有消息了一定告知我一声。

  隔了一天,钟山发来了短信,小微短信告诉他自己很安全,在火车上,方向果然是他这里。发完短信后,小微就关机了。钟山千叮咛万嘱咐,安全第一。再无消息。

  又隔了一天,钟山告诉我,小微已安全到达,万幸,没有出什么事情,他要去办准入证。

  数天后,他告诉我,手机在小微那里,不方便再和我联系,唯祝平安健康快乐。

  这件事情一直都让我很感慨,感慨爱情的力量。

  小微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离开过父母,更别说坐火车出远门了。她更不知道钟山工作的这个地方究竟在哪里,只是以前听钟山给她描述过他从家到部队坐车的过程。她竟能凭借这些零散的信息来寻找自己爱的人。如果钟山也深爱着小微,他的内心该是怎样的震撼。

  我的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不知何时起,我们最初的那个小团队打散又重组了。他们也不再象以前那样,天天在一起穷开心了。他们都说是我的心不在焉挫伤了他们对生活的无限热爱,我满脸无辜,我怎么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是个灵魂人物。我故作状态惋惜队伍的解散,心里却着实得意了一番。

  “热情的阳光已探出了头,大地一片绿油油……”我放声高歌,他们都闭上了耳朵。

  我差点忘了提起期间发生的一段插曲,据学友们说,我对那老兄一往情深,关切有加,人家老兄嫌我年龄太小,不够成熟,婉言拒绝了我频频送去的秋波。我听完乐了,学友很诧异,确切点说应该是对我的表情很失望。

  这他妈也算男人,我心里说。

  我可是从来都不说脏话的。

  他的身影从此再也没有进入过我的瞳孔。

  我不再向往那种群居的日子。而是常常一个人顺着古道散步,迎朝阳送夕阳,静静品味着这份安宁祥和。内心总觉怅然若失。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这首词无数次地闪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时常问自己,我在钟山和小微的这段恋情里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我是不是已经慢慢陷入了这段恋情,我是不是已经渐渐放弃了自己的原则,我是不是有意无意在默许自己和钟山感情的发展……

  学习结束了。

  轰轰烈烈的送别晚会上,大家都喝多了。那老兄揽着满脸甜蜜状的女士和我碰杯,我正欲一饮而尽,他诡秘得凑到我耳边说,妹子,看到没,只有我能让女人感受到什么是幸福,后悔了吧。我倒进嘴里的酒喷了他一身,他满脸的笑凝固在了脸上,旋即对周围的人说,没事没事,她喝多了。我满脸不屑,竞步走出大厅。

  大家结伴去旅游,积极号召我参加,我婉言谢绝了。

  我想家了。
5

  到家的时候,我才发现,我错过了家乡的一个季节。

  此时已经满眼秋色,而且已经是深秋了。

  看到了熟悉的环境,熟悉的面孔,我的眼泪又来凑热闹了。妈妈笑话我,都这么大了还那么爱撒娇。我搂着妈妈的脖子,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新的工作岗位千头万绪,有干不完的事情。

  我和钟山共同的体会,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好有干不完的工作。

  那段时间,上面要检查,工作很多,时间又很紧。上班时间是不够用了,单位和家有一大段距离,晚上不敢一人去加班,只有每天把大堆的资料抱回家。妈妈说,家里的计算机也充公了。有时晚上熬得晚了,脸也懒得洗了,倒头就睡。我没有时间想别的。只记得钟山发过几次短信,大意是小微在的时候两人总是有争执,小微走了,小微不分昼夜的随时打电话,电话通了就只是哭,影响了同宿舍人的正常生活,再然后他只接电话但是不再说话……

  我清楚地记得,每个短信的最后一句话都是一样的,唯祝平安健康快乐。

  几场狂风下来,树只能叫树杈了,温度骤减。

  一场大雪后,冬天来了。

  我疯狂工作的结果:眼袋出来了,眼圈发黑,皮肤松弛,体重减轻了,检查通过了。

  工作终于告一段落。我开始热衷于做饭。同事中有个四川人很会做饭,我请教她后就回家尝试。有时甚至锅里的油都冒烟了,忽然忘了下一个步骤应该是什么,就赶快打电话问她。左手电话右手锅铲是我那时最常见的一个姿势。跑步机在那段日子里也频频遭受我的折磨。

  经过一段时间的吃吃睡睡,我的厨艺有了长进,我的形象也大为改观。我的脸一向是最能体现社会主义优越性的,一胖就先胖脸。大家都发现,我竟然长出了酒窝。

  还记得体检的时候,同事故意把我和单位里一个高壮的人排在一起称体重,他上秤刚好一百公斤,轮到我时,大家开玩笑说直接除以二就可以了,结果我一上秤,四舍五入后勉强够他们计算出来的结果。

  我一直都很想让钟山品尝一下我的手艺,品尝一下只有到我们这里才能吃到的特色菜。他一直说要做一辈子呢,不用着急。真到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谁又能知道那竟是最后一次。

  我不喜欢冬天,尤其不喜欢北方的冬天。北方的冬天寒冷且漫长,一如我的心情。

  接近年末的时候,钟山忽然来电话了,声音疲惫嘶哑。小微又不见了,依然是没有给家里打招呼。他们最后的一次通话,钟山依旧是不愿意说话,小微哭够了,声嘶力竭地说,你会后悔的,然后就没了消息。

  我麻木的心再次被揪了起来。

  小微的父母似乎也习惯了,告诉了钟山以后就再也不打电话了,看来也折腾累了。

  我估计小微路上不会出什么危险,即便是她有极端的想法,她也会先见见钟山再有所行动。这样一分析,我们都不是那么担心了。问题是到了钟山的单位她会如何。钟山确实也疲惫不堪了,他破罐子破摔起来,打算不管了,随她折腾吧,大不了转业。我知道他说的是赌气的话。他已经一团糟了,暂且不理他。

  一个想法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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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现在工作忙吗?”我问他。

  “年底了,都不太忙了,怎么了。”

  “那你就去领导那里请休假吧!就在火车终点站等她,直接一起回家。”

  他很长时间没说话。

  “不行吗?”我忍不住又问他。
 
  “也只能这样了。”

  我听到吐烟的声音,一口接一口,没有间歇。

  挂了电话后,我有点担忧。他们俩都绷到了极限,不知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即便是爱,所能承受的也是有限的。我有点愤愤然,心里对小微的同情有点转移到钟山那里去了。

  猛然想起了自己的那段“鸡肋”恋情,庆幸自己遇到的是个善良的男人。那个善良的人不知现在如何了,祝愿他一切都好。

  钟山不停地给小微发着短信,大意仍是安全第一,有事见面再说。

  快到冬至了,外面很冷,天黑的也早。单位有同事出差回来,晚上要聚会。下班后,我们一行数人浩浩荡荡去酒店。路上给妈妈打电话,我还没来得及“喂”呢,就听到妈妈问我是不是不回家吃饭了,我乐了,正欲接话,手机断电关机了。气我。

  席上很是热闹,吵得我插不进去话,原因很简单,一桌女人。我想说话,结果愣是没人理,我大喊一声:“该我说了。”吵闹声嘎然而止,大家都看着我,我猛一下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有笑着对大家说:“你们继续,你们继续。”结果我的身上挨了数下,手机从桌上掉了下来。

  我才想起手机已经没电了,不知钟山和小微联系上没有。

  下午他给我打电话说,假已经请上了,明早就去火车站等着小微。

  我用同事的手机打了他宿舍的电话,响了数声,没有人接。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我犹豫了半天,不知是否再打他的手机。

  有人看我心不在焉的样子,大喊着要罚酒,我说好好好,正愁没理由喝呢,这下可好,一轮下来,我觉得有点多了,虽然心里异常清醒。

  不记得是听谁说的了,喝醉不喝醉,一照镜子就知道了。我走到洗手间,对着水池上的大镜子看了半天,都没找到自己的五官。我对自己说,我好像醉了。

  我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依然走着直线,一旦感觉背后没有了视线,我就倒下了。

  记忆在酒精的麻醉下断断续续,我记得有人扶我,记得坐在车上,记得到家了,记得妈妈把我接过去放在了沙发上,至于这些事情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不记得了。

  我很少在外面喝酒,至少是不可能喝成这样,因为我的肠胃一直都不好。这是我怎么吃都长不胖的先天因素,很多人都羡慕的不得了。

  妈妈边给我脱衣服边数落我,我一个劲儿地笑,止不住,妈妈让我不许傻笑了,我更乐了,笑着笑着就笑出眼泪来了,趴在妈妈身上,搂着她的脖子,泣不成声,哭得妈妈也难受了。不知过了多久,觉得好多了,似乎也清醒多了,一口气喝了一大杯水,冲到卫生间,吐了。胃翻江倒海,抽搐不止。

  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好多了,妈妈告诉我,一个姓钟的小伙子打了两次电话,好像有事,说我的手机关机了联系不上。我没有吭声,妈妈看看我没有接话的意思,起身关灯出去了,关门的时候对我说,这么晚了就别打了。

  我的眼泪又夺眶而出。

  电话通了,我听到他的声音时深呼吸了一下。

  “你怎么关机了?是不是没电了?”

  “嗯。”

  “出去吃饭去了吗?”

  “嗯。”

  “喝酒了?”

  “嗯。”

  “胃难受吗?”

  “还可以。”

  “去倒点水喝吧,别喝凉的,喝点温开水会好一点。”

  我的眼泪又渗了出来,我克制着自己。呼吸很重。

  “怎么了?”

  “没什么。哦,小微联系上了吗?”

  “是的。我想好了,她要非得闹的话就闹吧,非要结婚的话就结,我累了,天作孽由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你这样对她,她愿意嫁给你吗?”

  “这是她的话,她把证件都带来了,要办手续。”

  “你明早不去了吗?”

  “去。”

  “哦!”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又听到打火机的声音和吐烟的声音。

  “既然这样打算了,就要调整一下心态,别这样对她了,她也是真心爱你。”

  “爱?”听到他苦笑一下。“或许吧。”

  “你的牙怎样了?”他停顿了一会儿问道。


  “牙?”我愣了一下,想起几天前说过牙疼得不想活了。“好多了。”

  “以后别乱吃了,胃也不好,牙也不好,还喝酒。”

  “呵呵!但是我不抽烟呀!”我笑了笑。

  “凉的、辣的、生的就别吃了。”

  “呵呵!”

  “笑什么笑,别总不当回事。”

  “知……道……了,比我妈还罗嗦。”

  “也不要总去加班,回来又没人送你。也不要……也不要……”他不停的说了半天。

  “别交代了,说多了也是白说,我记不住。”我打趣,“尤其是吃的,我总不能虐待自己的嘴吧,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没接我的话,耳边一片死寂,偶尔有吐烟的声音。

  “我有些话想给你说,”他停顿了一下,“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的心脏停滞了几秒忽然加快了。我不知道他会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主语肯定是我和他。


我屏着呼吸等他说话,心里多少有点担心,似乎还有点期待。我听到连续的几大口抽烟的声音,而后是咳嗽,咳得很厉害。或许是潜意识里知道他会说什么吧,也或许还有小微存在我的心里,或许还有别的因素,我内心里充满了拒绝的念头,是拒绝自己。

  就在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开口了。

  “你是不是知道我想要说什么?”

  我犹豫了一会儿,说:“也许吧!”

  “我,”他说。

  “你,”

  我们俩同时开口了,然后都笑了。

  “你先说,我怎么了?”他问我。

  “哦,我想问你,你瞌睡了吗?我可是很瞌睡了,喝了那么多酒,现在开始起催眠的作用了。”我笑着说。我本来想问他到底想说什么,但是瞬间又退却了。

  “你是要说这个吗?”

  “是呀。”我笑。

  “哦。”他好像有点泄气。“可以把你的照片给我发一张吗?我要看看我脑海里勾勒出的形象和实际差多少。”

  “别了吧,我不是告诉你了吗?165cm,80kg,小子头,奇丑无比。”

  “嘿嘿,我知道,恐龙我都不怕,难道你比恐龙还丑,就当练练我的胆量吧。”他又恢复了以往轻松的口吻。

  “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哟,若不是恐龙,我怎么还没嫁出去。”

  “我可是从小被吓大的,没关系。”他笑。

  我想结束这次聊天了,因为我不知道主题会不会再变化。但是我知道,他犹如一滴水,已经慢慢渗透进我的生活,滋润着我的心。

  “好吧,明天给你发,带来什么麻烦可不怪我。”

  “不会不会,”

  “那我睡觉了啊。”没等他说完,我就接话。

  那边突然又没声音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晚不睡,非要等你电话吗?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几点才回来,不知道你是否已经喝醉了,不知道你是否会给我打电话,不知道你是否还能清醒得听我说话,不知道我自己是否能说清楚想说的话,你知道吗?”他一口气也没喘,我却觉得更喘不上气来。

  我不争气的眼泪又决堤了。

  “你知道吗?我过年回家的时候为什么心情不好,为什么要买个新号,为什么又不和你联系,为什么连过年的时候都没有给你发短信,你以为我真的忘了吗?”

  我呼吸越来越急促,带着浓重的鼻音,赶紧捂住了听筒的下端。

  “是我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没有权利这么做,你知道吗?”他听了一下,或许是听到一片寂静,他疑惑地问我“你在听吗?”

  “我瞌睡了,挂了啊?!”我忍住抽泣快快地说。

  他没有吭声,我犹豫了一下就放下了听筒。

  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不知道自己会说什么,我只知道以前疑惑的事情一瞬间都有了答案。

  我知道他肯定不会再打过来,因为我以前告诉过他,妈妈睡觉很不好,晚上要是被吵醒了的话,很久都睡不着,客厅里的电话特别响,而且自动报号,现在已经午夜三点。

  我的眼泪肆意流淌。

  忽然我发现被关成静音的手机荧光闪烁,在黑夜中异常炫目。

  我抓起手机塞在了枕头下面,把被子蒙在了脸上。此时的我,什么都不想说,我只想做一件事,就是痛痛快快地哭。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了。

  想想那些煎熬的日日月月,想想那些和他同忧同难的分分秒秒,想想那些伤感的点点滴滴,我知道,一切都微不足道了。

  我哭累了,睡着了。

  放在我耳边的座机骤响,等我辨清方向后迅速去拿听筒,铃声就停了,一看表,刚好是我平时起床的时间。

  手机上显示着几十个来电未接,一条短信。

  “听到你哭的声音,我的心都要碎了。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没有资格承诺什么,只能默默祝福你,平安健康快乐。”

  眼前的字一片模糊。

  或许是距离扩张了感觉,或许是共同面对小微拉近了我们彼此心的距离,或许是我们相信爱情,也或许是我们都年轻,在不知彼此的长相,不知将要面对什么的状态下,我们似乎相爱了,虽然我们什么都没说。

  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我还以为我心底的爱情童话刚刚开始就匆匆收尾了。

  我忘记了伟大的毛爷爷曾经说过的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我发了我的玉照,半小时后我收到了钟山的短信。

  “骗人的家伙,就算我再丑你也要转过身来看看呀。”

  嘿嘿,我只给他发了张背影。

  我补齐了正面。

  “165cm80kg的短发,你也太美化自己了吧,嘿嘿嘿嘿。”

  看到那四个嘿嘿嘿嘿,我觉得毛骨悚然,感觉兔子掉进了狼窝。

  不久之后,我收到了钟山的第一封信,我收到信的时候他已经踏上了家乡的土地。那封信更象是一封公函,礼貌客气,就差写此致敬礼了。

  信里附带一张一寸彩色照片,假装很英俊的样子,满脸稚气,和他平时留给我的沉稳的印象相差甚远。直到再后来他又寄来一张站在主席台上的上半身照片,才和我内心的感觉有了呼应。原来那张小照片是前两年照的,他比较满意,索性洗了数十张,单位要求交证件照片时,他就拿来招摇撞骗。看来证件照片要求“近期免冠照片”不是一句很绝对的话。

  他的字比照片更有吸引力,刚劲飘逸。

  这些都是后来的事了。

  那天早晨他打电话叫我起床的时候,就已经坐上了去火车站所在城市的汽车。

  钟山后来对我说,那晚他知道我不会再接电话了,但是他还是想不停地拨我的手机号,他当时心里很空,需要做件有意义的事情,虽然没有实际意义。

  钟山接上了小微,但是小微不愿意回去,他们就在那座小城待了两天。小微随时带着小刀,不离身。钟山发短信告诉我,先不和我联系了,方便的时候再说。小微也不吃饭,只是不停地哭,非要钟山答应娶她才肯一起回去。

  我心里也焦躁不安。晚饭后早早躺在了被窝里,胡乱翻着一本杂志,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手机就在枕边。忽然手机响了,是钟山的手机号,我毫不犹豫接通了,立刻“喂”了一声。对面传来一个细微的女声,也“喂”了一声。

  我知道是小微打的,但是我不知道她怎么会给我打电话,更不知道她要给我说什么,我的大脑飞速旋转,但是没有目标。


自从钟山在车站接上小微之后,我一直处于担心和惊恐中。小微从小到大在父母的羽翼下生活,几乎没有经受过挫折和打击,遇到事情,就很容易走极端。经过一路颠簸,估计是没怎么睡觉,也不想吃饭,身心俱疲。刚见到钟山时或许会不计前嫌,但是钟山铁定了心要结束,小微肯定会绝望透顶,两个人都绷到了极限,不知会不会发生意外。我脑子里很乱,总是出现血淋淋的场面。

  “你好,我是钟山的女朋友,你在忙什么?”她的声音很娇柔,听上有些疲惫。

  “哦,你是小微吧,听钟山说起过你。我刚吃过饭,准备睡觉。你们吃饭了吗?”

  “吃过了。我也听他说起你,说你们很聊得来。我们要回家了,准备回家结婚。”

  “哦,恭喜你们。有空来我们这边转转嘛,我可以接待你们,给你们当导游还是没问题的。”

  “好的,你有空也来我们家玩。”

  我听到小微把电话给钟山,好像是要让他说什么,钟山就是不接。一阵撕扯之后,小微对我说:“他非要现在回去和我结婚,我让他和你说话,他不说。”

  “哦。”我犹豫了一下,对小微说,“你把电话给他,我有话对他说。”

  “你有什么事就给我说吧。”

  “你把电话给他吧,我给他说。”

  小微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就听到钟山“喂”了一声。

  “有什么事你快说,小微去卫生间了。”钟山低声着急地说。

  “你吃饭了吗?”

  “没有,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事,我就想问问你吃饭了吗?”

  他猛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听到吐烟的声音。

  “一定要去吃点饭,安全第一,别的什么都不用考虑,明白吗?”我满心酸楚,声音平静。

  “明白。”他声音有点颤。

  “挂了啊?高兴点。”

  “嗯。”

  就这样挂了。

  我和小微有生唯一的一次通话,因为一个男人的存在。

  我再也无心看书了。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的存在的,或许她意识到了我的存在对她构成了威胁,她用这样的方法打消我的念头。她做的当然很对,她要保护自己的爱情不受侵犯。我呢?我侵犯了她的爱情吗?我没有横刀夺爱,我没有刻意拆散,我甚至至今都在克制自己,反省自己的行为,我做错了吗?钟山呢?他错在哪里,他看清了他们的爱情后选择了放弃,这难道是错的吗?他一再容忍小微任性的做法,担心着她的安危,难道这也是错的吗?如果我是小微,我又会怎样,我可以做到客观理智冷静吗?

  我的手机每隔几分钟就会响两声,接通后没有人回应。我知道是小微打的。事情或许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小微在这种状况下也不可能理智冷静,或许她找到了他们感情危机的根源,那就是我的存在。

  她转移了发泄的对象。她没有意识到,我只是标,钟山才是本。

  她永远都不会相信,没有我的存在,他们的爱情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我往钟山的手机上发了条短信,大意是我们都是成年人,有事可以直接对话,不要做这种小孩子的游戏。

  我不再接电话,也没有关机,只是我的手机没有再响。

  她总是问钟山,这一切是为什么。钟山不能说,是你的任性,是你的……等等造成我们的结束,他只会说,我们性格不合适。小微不会相信,她认为如果不合适的话,为什么当初你对我那么好。等等等等。我后来这么给钟山说的时候,他很惊讶我怎么会知道,我笑笑告诉他,这是秘密。

  很简单,我的“鸡肋”感情就是这么结束的。不同的是,我的他是个男的。

  我和钟山有着相同的秉性,善良且优柔寡断。

  几天后,钟山给我来电话,轻松里透着疲惫,他们安全抵达了,他说安全的时候故意加重了一下,我知道,其间肯定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我没有问他,他一定不愿意再回顾了,等到这一切都过去了的时候,我会听到这段故事。
我满心惆怅。

  我们会有将来吗?将来充满了太多的未知数。
7

  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我新接手的那部分工作已经理顺,干起来得心应手多了。年初又开始忙着做预算,马不停蹄得参加大大小小的会,给上上下下的领导汇报工作,很是让人烦躁。我对同事发牢骚说,天天忙来忙去的,领导就只知道听汇报,应该让他们深入基层和我们同甘苦共患难。同事教育我说,任劳任怨工作的人就永远只能当下属,什么都不会干的人,让他干什么好呢?既然什么都不会就让他当领导吧!我释然。

  由于小微的事情一直横亘在我们之间,我和钟山也几乎不怎么联系。

  有一天,我问钟山,如果我和小微碰到一起了会怎样。他说如果发生了争执,他会站在小微那边,让我暂时受点委屈。

  我明白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我是自己人。

  钟山把小微安全送回家的时候,我们都松了口气。但是我们都知道,这并不意味着结束。

  那天小微给我打完电话后,因为我非要和钟山说话,她气得跑进卫生间把门反锁上,哭得一塌糊涂,准备拿刀子割自己的手腕。钟山苦苦相劝,她才开了门,接着跑了出去。外面天已经黑透了,钟山急匆匆找了很长时间,才发现了她,她并没有走远,而是眼看着钟山东奔西跑。钟山告诉她,我只是嘱咐他们一定要吃饭,小微死活都不相信。

  在火车上,钟山几乎没怎么睡觉,一直盯着小微,一路无语。到了终点,他把小微送到家门口,看着她进了家才去了同学那里。

  绷了几天的弦,我们都疲惫不堪,但是当晚我们彻夜未眠,心情都很复杂。

  小微依旧不断打钟山家里的电话,钟山依旧不怎么说话,钟山的家人也忍耐到了极限。家里人不会怪小微,只会认为是钟山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情,拖泥带水,造成这样的局面。钟山的妹妹忍无可忍了,打算找小微理论,被钟山制止了,妹妹也觉得是钟山太软弱。钟山有苦难言,烟抽得更厉害了。

  阴历新年又到了。

  我们照例休七天年假。初一过后,自然有人组织大家开始去领导家拜年。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奔赴一处,很是热闹。自然少不了喝酒,古今中外的酒都有机会品尝,酒的品质取决于领导的阶层。

  领导的夫人们都携孩子回娘家了,我们就必须亲自上阵准备些吃的。其实很简单,大部分都是熟食,女人们自然的就扮演了这个角色。

  相比较喝酒我更热衷于做菜,把那些更喜欢陪伴在领导左右的女士们都支走了,大家各得其所。反正他们喝得舌头都木了,即便是偶尔放错了调料,他们也尝不出来。我大胆对菜着色着味,忙得不亦乐乎。

  虽然我不相信他们还有能力对菜味的好坏作出评价,但是当他们赞不绝口的时候,我还是飘飘然了,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语言的魅力。

  晚上大家都意犹未尽,决定去蹦迪,然后分拨打的去往目的地。在迪厅落座后发现少了一车人,打电话一问,我们差点没乐岔气。他们本来也打的往迪厅走,司机问他们去哪里,他们报了地名,结果司机大哥说,你们是去蹦迪吗?他们回答是,司机大哥又说,你们还是别去了,人家还以为你们是去找孩子呢!

  我的同事们几乎都和我相差十岁以上,最大的和我妈妈同岁。

  难得有那么多天连续休息的日子,我更愿意待在家里。但是每天都会有同事约我同去狂欢,不知是不是我的存在能让他们回忆起自己当年的风采,我也只有不厌其烦地陪伴着她们。

  我时常会想起钟山,想想他正在干什么。

  由于小微的电话已经让钟山的家人很伤脑筋,我几乎不往他家里打电话,我们只是通过寥寥的短信联系互通有无,大多是报喜不报忧。

  我自然无从知道,就在我欢天喜地过新年的时候,他们家又起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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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6-04-08
8

  新年过后的一段日子,大家都无法安心工作,都得了新年综合症。

  我每天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就在网上瞎逛,只是不再进聊天室。

  三月中旬的一天,我们和一家公司谈完合同后,领导通知我准备出差,去长江边的一座城市,时间将近一个月。

  没有人知道,席卷全国的一场大瘟疫已经蠢蠢欲动了。

  我们不同单位的一行六人同往。在咸阳机场转机时需要等四个小时,我们乘车去了咸阳市。一路都有坟茔相伴,顿觉肃然。

  热情的司机一路上给我们介绍当地的趣闻轶事,给我们解释“泾渭分明”的来历,给我们描绘咸阳的古色古香,说得我们更是急于要进咸阳城。或许大家已经猜到了结果,祖国江山美不美,全靠导游一张嘴。

  到达目的城市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外面又是大雨滂沱,让我想起了去年下飞机时的场景。

  我时常做梦会在同一个场景里,在梦里还会想,以前好像梦见过这个地方。

  学校安排我们住在附近的一家宾馆里,每天去教室时都会穿过大半个校园。学校广播里传出的歌声,宣传栏上张贴的海报,操场上打篮球的学生,三三两两去食堂的身影,宿舍门前难分难舍的情侣,这一切总是能唤起我很多美好的回忆。

  学校是个没有被污染的小社会,我们置身其中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灵也纯净了许多。

  我们也曾青春年少,只是那些已逝的岁月注定永远逝去了。

  这次的学习任务异常轻松,边学边玩。同行的人中有三个和我年龄相当的,都是男士,大家同吃同玩,很是合得来。

  学习期间,接待方组织我们去邻省的著名景区游玩,一辆面包车坐了八个人,走了将近七个小时的路程。由于人多很热闹,倒没怎么觉得辛苦。

  我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只要觉得周围环境很安全,再吵也能很快进入梦乡,尤其是坐在车上晃晃悠悠的时候更是如此。车子刚走没多久,我的睡意就上来了,和我同排的男士热情地拍着自己的肩膀对我说:“来,靠哥哥肩膀上。”我乐得消受,就靠在他的肩膀上睡了一路。

  每次停车休息的时候,他都是同一个动作,活动那只“受伤”的胳膊。我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他是不是压酸了,他总是很宽容地笑笑说,你才有几斤重,没事,只要你别把晚上的觉都睡够了,晚上睡不着就行。嘿嘿,白班和夜班不相干,晚上我照样能快速入梦。我扭着脖子实在是太累了,就索性把整个背都放在了他的胳膊上。到目的地的时候,他托着胳膊跳下车长出了一口气,说:“幸亏到了。”我故作怜惜得抚慰了一下他的胳膊,大家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都笑得直不起腰来。

  第二天上山的时候,只有我一个女士。两个抬滑杆的人看准了我,一路跟着我。我告诉他们,不要跟着我,跟着我你们会没生意的,然后指着其中的一个人说,跟着他。他们始终不信。我迈开两条长腿,一步两个台阶,蹦蹦跳跳,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那两个人眼瞅着要到手的钱飞了,很是泄气,终于放弃了对我的追逐。他们观察了半天,果然发现了我刚才给他们指的那个小胖子,他已经倒在了半山腰上。

  大家都说,要不是我一路上说说笑笑,顺带着鼓励他们,有好几个都坚持不下去了。闻听此言,我笑得更灿烂了。

  看景不如听景,至理名言。

  导游说我们很幸运,阳光灿烂、阴云密布、细雨绵绵都让我们赶上了。我恰恰不喜欢淋雨,衣服被淋得湿乎乎的,粘在皮肤上,一层一层的起鸡皮疙瘩。幸好只下了一小阵就停了。

  上到了山顶,回头看看我们走过的蜿蜒曲折的山路,一路上似乎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只是仿佛仍能听到山谷中依稀回荡着我们的笑声。

  悠闲的日子过得总是很快,转眼我们已经来了半个多月了。我们每人平均递增了两公斤体重——吃的结果,皱纹多了若干条——笑的弊端。我们当中有个高度近视的人竟然发现我的鼻翼上多了很多细小的竖纹。他指着我的鼻子的时候,我又想起了钟山,不知他此时在干什么。

  钟山总是说我笑的时候象小狗一样,喜欢皱着鼻子,也总是爱在我笑的时候抚平我鼻子上的纹理,我索性象小狗一样去咬他的手指,嘲笑他在做无用功。

  就在我们悠哉游哉的时候,我接到了单位的电话,让我再呆几天就回本省,在省会城市的一所大学里参加另外一个培训,时间半个月。

  临走的时候,大家很是不舍得。二十天的时间相处得象大家庭一样,实属难得。我一走,他们也少了很多开心的元素。大家平时对我都很照顾很宽容,我的依赖性也找到了适合的土壤,生根发芽了。猛然分别,都觉得有点伤感。

  那天晚上,大家都放开了喝。回宾馆的路上,我们开心地挽着胳膊放声高歌。

  直到现在我们这帮人依然保持着联系,不定期地聚一聚,只是已经没有了出差时的感觉。

  或许有很多复杂的感情需要特殊的环境和氛围来衬托吧。

  走的那天学校派了辆车,我谢绝大家送我,独自去了机场。安检完进候机大厅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钟山。我按断了电话看了看表,还有一小时时间飞机才起飞,我去买了一张IC卡,走向磁卡电话。

  “小微自杀了。”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我当时就觉得蒙了。我一直担心的事情果然变成了现实。
出差期间我就一直在想,如果小微用生命去换取爱情,我绝对不会再延续这份感情,我无法把自己的爱情建立在别人的生命之上。钟山也是善良之人,事已至此他就已经很自责了,如果小微再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无论如何是不能安心和另外一个人幸福地生活。
 
  “你现在在哪?”我说话的时候嘴唇不停地颤抖。

  “基地。”

  “小微呢?”

  “已经没事了。”

  我猛然间没了力气,依在了电话边的柱子上,眼泪串珠般落了下来,砸在了被我捏得皱皱巴巴的登记牌上。

  还有什么能比生命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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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06-04-08
9

  这一切都发生在春节刚过。

  钟山回家的原因家里并不清楚。家里由于他的归来处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小微不间断的电话又给原本平静的家庭带了些阴翳。

  父母也不忍再责备钟山,大家都闭口不谈此事。

  紧接着就过年了,本该喜庆的新年由于小微的出现又打乱了秩序。

  小微没有提前告知就来到了钟山家,钟山的家人还是很礼貌地接待了她,但是事情终究不会按照小微的想法发展,她在那里呆了几天,就回家了。之后没多久她就自杀了,还好发现的及时,没有危及生命。钟山也因此去了小微家。

  至于在小微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至今也不知道,他不愿说,我永远都不会去问。

  只记得他愤愤地说,我死也不会娶她。

  依我对钟山的了解,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话,他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

  我慢慢也察觉到,钟山不再那么详细地叙述他和小微的事情了。

  他后来告诉我,他之所以不想说了,是因为他发现我比他还心怀歉疚,他不忍看我自责,他觉得这一切本就与我无关。

  无论如何,生命永远是第一位的,别的一切都无所谓。

10

  等我回到本省时,预防非典刚进入初始阶段。没过几天,空气里开始处处弥散着消毒水的味道,所有的人都只露着两只眼睛,药店的板蓝根早就抢购一空,街上的路人也都行色匆匆。

  后来从电视上得知,我离开的那个城市在我走后一周,就确诊了一例疑似病例。比我晚回来的老兄们一出站就被隔离了,两周后没有异常才能“放虎归山”。我打电话表示我假惺惺得同情,他们都愤愤地说出来再收拾我。

  我回来的时候,这边已经开课了,又由于非典的影响,只上了一周的课就返回单位了。

  回家还要坐将近五个小时的大巴,路上每过一处关卡,就得检查一遍证件,量一次体温。让我不由得想起了“辛德勒的名单”。
回单位后我的名字到处备案,总有人不厌其烦地给我打电话核实我出差的详细路线,几番询问后,我都倒背如流了。庆幸的是,由于我回来的早些,没被单位隔离。

  我刚上班的那天,同事们看到我犹如惊弓之鸟,我故意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结果领导没理会我,还是坚持让我上班。真是不负责任,拿大家的健康当儿戏。我很开心地跟着大家发牢骚。

  就在满世界都乱糟糟的时候,小微又独自离开家,来到了钟山所在的小城。

  她很平静得呆了几天后,剪了自己的一头长发。钟山或许不知该如何弥补自己造成的这一切,把自己这几年所有的积蓄都打在了小微的卡上。小微也意识到再也无法挽回了,在钟山去上班的时候,砸了她眼前的一切,不辞而别了。

  钟山是下班后才看到这一切的,震惊之余他想到了我。在一堆玻璃里终于找到了电话,话筒断成了两截躺在没有了屏幕的电脑显示器里。他为了让小微打电话方便,把手机也留在了宿舍,手机也终究没逃过此劫。

  他已经身无分文,宿舍内几乎空无一物。我很含蓄地暗示要往他卡里打钱,让他两倍返还我,他拒绝了。

  这之后我只关心他是否吃饭了,至于从哪里弄到的钱,我再也没问过。

  我也知道,这一切是彻底地结束了。

  我和钟山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怎么联系了,他需要时间,我同样也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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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楼 发表于: 2006-04-08
11

  我所在的这座小城一直都没有被非典袭击,在当时到处都混乱的状态下,这里安全而温馨,带口罩的人很少,一片祥和。

  或许是为了正面宣传抵制非典吧,市里举办健身大赛,要求辖区内所有单位都要组建队伍参赛。我也被单位抽了下来去跳健美操。组织健美操队伍的领导要求专心训练,我的顶头上司要求我不能耽误工作,他们相互之间却不直接对话。朋友说,这是领导的艺术。

  教练是一家健身中心的,看上去很年轻,人瘦,很有气质。听看门的大姐说,她都三十多岁了,孩子已经5岁了。广告的效应真是立竿见影,比赛结束后,很多队友都办了健身俱乐部的年卡,结果也仅仅只是办了卡而已。

  我们这个临时组建的三十人的队伍是清一色的娘子军。本来人就高矮胖瘦,参差不齐,以前又没经过专业训练,时间也比较紧迫,还想取上名次,我们自己都不心存妄想,教练竟敢夸这样的海口。敢带着三十名女兵就已经是英雄了,更别说别的了。钟山说每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都能听到无数张嘴在说话,很是同情我们的教练。

  刚开始的时候,由于训练强度大,又不太在意锻炼后的放松,我们都不同程度地拉伤了韧带。大家都一瘸一拐的,象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一样,样子很是滑稽。参加比赛的时候,有两个战友膝盖受伤实在严重,打了封闭针才上的舞台,很是惨烈。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后,教练说一看到我们满脸茫然地站在那里,她的太阳穴就疼。有人偷偷在下面唱:“我有同样的感觉。”
我可是最怕出汗的,和不喜欢下雨一样。但是这次不出汗是不可能的了。练功房通风但是不许开空调,稍微一动就是一身汗。跳了几次后我就被迫习惯了,还得不停地补水,刚喝进去的水立刻就从毛孔里溢了出来,象戳了孔的水带。

  每天下午训练完的时候,我们结伴步行回家。一群女孩,叽叽喳喳走在大街上,很是引人注目。

  夕阳西下,跳动的身影被拉得修长,微风抚过,全身的毛孔都舒展着,那种感觉真好。

  我们还总结出了一个美容秘方,就是大量出汗,这可是实战演习得出的结论。那段时间,每个人的皮肤都很光鲜,精神状态也异常得好,似乎天天都很亢奋。

  或许是受了我的情绪感染,钟山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心情也愈加晴朗起来。

  领导时不时地找我回去干活,我冲他发火,总不能跳操的时候也带着手机吧。我不乐意回去的时候就假装没听见电话响,他也拿我没办法。

  几场大风过后,气温有些降低了。

  大赛在即了,晚饭也不回家吃了,统一在外面饭馆吃,晚上加班训练。回家的时候累得都不想动了,洗完澡倒头就睡,做梦都在跳操。

  钟山不时地嘱咐我,要多吃饭,多喝水,注意保护自己不受伤,晚上回家要小心……。我听多了就当耳旁风。

  说什么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颗心不再需要刻意地保持距离。

  比赛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去踩场子。舞台周围的路灯没开,我们自己带的值班车把前大灯打开照着舞台,用车上的影碟机放音乐,供我们排练。或许是那种氛围激发了大家的斗志,那晚的排练每个人都很认真。

  二十多家单位参赛,我们得了第二名。

  ………………

  秋天来了,落英纷飞。

  踩着满地沙沙作响的黄叶,我想他了。

  ………………

  冬天到了,白雪皑皑。

  远处的山峦也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与天相连。分不清到底哪是山,哪是天。

  躺在绒绒的雪地上,被灿烂的阳光笼罩着,我又想他了。

  很想和他手拉手在雪地里奔跑,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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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3楼 发表于: 2006-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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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相亲相爱

  不知何时,我看着他从远处走来,直至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我知道这就是我可以为之付出血泪的生命之源。
 
1

  快到冬至了。
 
  我象往常下班一样,溜溜达达往家走,混在一群刚放学的学生队伍里。听到有学生在身边说:“哎哎哎,你看你看,这不是二班刚转来的那个小妞吗?身材不错”。嘿嘿,这些该叫我阿姨的小东西们真是眼拙,不过这也着实让我得意了一阵。我的手机突然响了,不用看就知道是钟山。

  接近年根了,白天越来越短,每天下午下班的时候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钟山总是很准时地在我走出单位不久就打来电话,陪我走到家,将近十五分钟的路程。天太冷,他提醒我去买了个挂手机的链子和耳机,耳机上有个开关,接电话时手机都不需要拿出来,真是人性化设计。

  “小妞,有伴吗?”钟山坏笑的声音。

  “有有有,何止是有,可是有好几个小弟弟在我后面追随着呢。”

  “嘿嘿,你可别诱拐少年,我这样的老白菜啃啃也就罢了。”

  “他们还说我是他们的同学呢,嘎嘎嘎。”我得意地笑。

  “你把脸转过去就没人误会了。哈哈”他大笑。

  “你你你,简直要气死我。”我愤愤地说。

  “好了,给你说正事。我现在要去吃饭,有人请客,人都在我脸前立正着呢,就先不和你聊了,晚上再给你打,你自己小心点,到家时震一下我的手机,我就不接了。”

  “晓得了。”

  “啵,左脸。”

  “右脸。”

  “啵。”

  “鼻子。”

  “啵,哎哎哎,怎么是咸的,是不是鼻涕又流出来了。”他怪叫。

  “嘿嘿嘿,是冰柱吧。好了好了,你快去吧,挂了啊。”

  “你看你看,又不耐烦了。”他抗议。

  看来那个人是离他有段距离,否则他不会这么罗索了。

  “你别走嘛,再陪我聊会儿嘛!”我故作撒娇的样子。

  “这还差不多。”感觉他腰板都挺直了。

  “啊呸!”

  “你这个死妮子,不和你闹了。”

  “多吃少喝,尽量少抽,听到了吗?”

  “遵命。老婆出门有交代,多喝酒少吃菜,够不着站起来。”

  “少喝酒多吃菜。”

  “好好好,多吃多吃,把老婆的那份也吃回来。”

  “快滚吧快滚吧。”我是真不耐烦了。

  “好好好,走了哈。”

  “嗯。”

  “你挂你挂。”

  听到他边说边跑的脚步声,我就挂了。

  他一直说要戒烟,我只是提醒他尽量少抽,从来没说过让他戒。他工作一直很忙,一时半会儿也是戒不掉的。现在每天几乎一包半的量,他参加工作之前根本就不抽烟。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不许我说再见。他说有时他正说得起劲呢,我一连串不耐烦的“再见再见再见了啊,我要干什么什么去了”,很是挫伤他的积极性。简直是侮蔑,我什么时候不耐烦了。不过从此以后,我确实再也没说过“再见”。

  我唱着小曲继续往家走。走进小区的时候,看到距我一百米前的地方站着个人,左顾右盼地张望。我还在想,又是哪个调皮鬼放学了不回家,让父母着急。

  就在我走近他的时候,他猛地窜了过来,直奔向我,我当时就被吓蒙了。


我第一反应就是抢劫,本能地想把包扯下来,但是那天我背了个斜挎的包,扯了两下才取下来扔在地上,然后就猛然没有了记忆。我不知道过了几秒,等我有意识的时候,看到他手里已经拿着我的包往后退了几步,我声音颤抖着喊了一嗓子:“我的钥匙。”那个人紧张地左右看了看,竟然匆匆地把我的包拉开,取出了钱包,把包扔在地上就跑了。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雪地上,当时又惊又怕,全身不停地发抖,心里恐惧到了极点。停顿了几秒后,我站起来拿着包就往家跑。

  到家敲开门后,看见妈妈就扑过去搂着她的脖子,号啕大哭起来,全身还在不停地颤抖,腿软得快站不住了。妈妈吓坏了,一个劲地问我怎么了,身上怎么那么多雪,我哭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事发地点就在我家那栋楼下的拐角处。由于当时吓坏了,第二天给妈妈指的时候,怎么也想不起具体位置了,只看到那片小树旁边有一片雪被坐了个印子。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白天走在路上,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就赶紧扭头看看,看到有人冲着我走过来,大脑就有点缺氧,一片空白。

  过了很久了,我才告诉姐姐这件事情,姐姐听后紧张坏了,嘱咐妈妈天天去接我。我还给姐姐说起了那个人还我其它东西的情景,我们俩还猜测了一番,觉得他可能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抢钱的,内心最底层还是铺着善良,只是基底有点薄。

  那天回家后由于一直处于恐惧状态,竟然把给钟山打电话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我正趴在妈妈身上哭,手机响了。

  接通后我赶紧吸了吸鼻子,妈妈把我裤子上已经化了的雪拍了拍,站在旁边看着我。

  “死丫头,怎么不给领导汇报?欠揍!”没等我“喂”一声,他就说话了。

  听到钟山的声音,我更是委屈了,眼泪又放闸了。

  “怎么了,哭了吗?”我还是说不出话,抽泣得更厉害了。

  “好了好了,没怨你,都委屈成这样了啊,刚从不是还好好的吗?”他还在逗我。“你又惹妈妈生气了?挨训了?”

  “不是。”我哽咽着。

  “那怎么了?”

  “有人抢我的包。”我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

  “人伤着没有?”他猛地嗓门提高了很多,声音由于紧张都走调了。

  “我的身份证也在里面,还有……”我自顾自边抹眼泪边说。

  “没事没事,不要了,人伤着没有?”他着急地打断我的话。

  “没有。”

  他长吁了一口气,不再说话。我哭了半天后才慢慢平静下来,听到他接二连三抽烟的声音。

  “好点了吗?”他心疼地问。

  “嗯。”

  “妈妈做好饭了吗?”

  我这才发现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去了厨房,抽油烟机在响。

  “好像快好了吧!”

  “妈妈知道了吗?”

  “还没来得及说。”

  “大概说说就可以了,不要很详细地叙述了。”

  “嗯。”

  “不要给姐姐说了,她又要担心。”

  “嗯。”

  “去洗洗脸,是不是又把脸抹成小花猫了,满脸都是鼻涕。”他故作轻松地逗我。

  “你才满脸都是鼻涕呢。”我挂着眼泪笑了。

  “快去洗洗,看看妈妈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准备吃饭了,不许再哭了,听到没。”

  “嗯。”

  “晚上睡觉前把客厅和妈妈房里的电话拔了,我回去后给你打电话。我们还没完,估计也快差不多了。”

  “嗯。”

  “好了,快去吧,别再乱想了,啊。”

  “嗯,我挂了。”

  “啵。挂吧。”

  结果他回去后多喝了两杯酒,是对他席间打电话的惩罚。接电话罚一杯,打电话罚两杯。

  妈妈看我没伤着,也不主动汇报,就没再问什么。或许是怕我越描述印象越深,以后更害怕了。只是从那以后,我每天下班后走到小区路口的时候,就能碰到她在那里买菜。

  那天晚上钟山喝多了,打来电话的时候已经过零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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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我和钟山彼此关爱、彼此牵挂,但是我们都无法说出“爱”这个字。或许是它的分量太重,我们还负担不起,或许是经历了前次的教训,我们都怕了,也或许是小微依旧在我们的记忆里,挥不去抹不掉。

  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我们对爱情都谨慎了,都胆怯了。

  他总是说很喜欢我,特别喜欢。我明白他心底“喜欢”的涵义,什么都明白。

  那晚我等他电话时,翻来覆去地想了很多。

  我爱他吗?我说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我的生活里已不能没有他。

  我爱他什么?我依然说不清楚,但是我找不到我不喜欢他的理由。

  我尽量站在外面看着这一切,看着钟山,看着小微,看着我,看着发生在现实中的这些故事。我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陷了进去,无法自拔。

  接近凌晨一点的时候,电话响了。

  听着他兴奋异常的声音,我知道他喝多了。

  “老婆,李参谋说我喝多了。他才喝多了呢,都找不到门了,嘿嘿,你听听,我象喝多了吗?”他的舌头似乎不太听使唤,声音在黑夜里显得特别高亢,边说边傻笑。

  “嘘,小声点,你在哪?”我压低声音问他。

  “没事,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我看看,我在哪儿呢?”听到他的脚步声,“我知道了,嘿嘿嘿,我在路灯下面呢!看,我没喝醉吧,我还知道自己在哪儿呢。”

  “有人送你吗?”我有点担心。

  “不用,我刚才还送别人了呢!”

  “哦,你真的没喝醉吗?”我故意说。

  “当然了!”

  “那你回宿舍去,那样我才相信。”

  “好,你等着啊。”听到一阵咕咕咚咚的声音后,掏钥匙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看看门牌,是不是你们宿舍。”我提醒他。

  “是,我看过了。”听到他在折腾什么,估计是钥匙插不进锁眼,看来真是喝多了。

  我看他半天没开开门,又说:“你再看看嘛,又不麻烦。”

  他没理我,只听到呼呼啦啦的声音,估计是把电话放在口袋里了。

  又等了一会儿,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又是呼呼啦啦的一阵声音,然后就寂静了。

  我屏着呼吸听了半天,还是没见动静,“喂”了半天也没人接,我有点着急了。

  会不会是去卫生间了?也不需要这么长时间呀。是不是吐了,是不是摔倒了,我不停地胡思乱想。

  终于又听到了脚步声,接着是拿电话的声音。

  “喂。”我赶紧说了一声。

  “老婆老婆好老婆,我想你。”

  我觉得他好像躺在床上了,就问他:“你躺下了吗?”

  “嗯。”

  “刚才吐了吗?”

  “没有。”

  “去卫生间了?”

  “你咋知道的?”他嬉皮笑脸的样子。

  “切,不想想我是谁。”知道他还好着,我就放心了。“难受吗?去喝点水吧。”

  “不想喝,就是想你。”

  “衣服脱了吗?”

  “懒得脱,没事。”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他声音猛的平静多了,好像还不是很醉。停顿了一下,“我手里拿着你的照片呢,在想象你现在是什么表情。”

  “呵呵,喝得多吗?”

  “不太多,四个人三瓶。”

  “哦。”也够不少的,但是估计无大碍,我心里想。“睡觉吧,不瞌睡吗?都这么晚了。”

  “不瞌睡,你的腿还疼吗?”

  “腿?”

  “你晚上不是摔着了吗?”

  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鼻子一阵发酸,他确实没有喝多。

  “以后下午早点下班,别等着到时间下班了。”

  “那怎么能行,又不是自己家的公司。”

  “那又怎么了,扣钱就扣钱嘛,不要那点钱了。”他不讲理的口气。

  “傻样,胡搅蛮缠!你要是我们的领导就好了。”我乐了。

  “严肃点,不要当儿戏。”他故作厉害的口气,“那就晚上打的回家吧,别再走路了。”

  “又不是一天两天,那怎么行,我以后注意点就行了。”

  “不行,晚上必须打的,我给你寄钱。”

  我的眼泪冒了出来。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没问他没钱怎么生活的,我知道他不愿意我问。

  “不用不用。”我忙说。

  “再穷我也不想你不安全。”

  “我知道。”我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别哭别哭,我怎么这么笨,又把你弄哭了。”

  他越说我反而越难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也半天没有说一句话,只听到打火机的响声,接着就是吐烟的声音,一口连一口。

  “我爱你,你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其实想想他根本就看不见。他也没理会,继续说着。

  “我一直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这么说,我一直对你说很喜欢你,其实我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你了,很爱。你或许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你不知道我听到你被抢的时候心里有多紧张,有多心疼。我宁可自己受任何伤害,也不愿你受一点委屈。”

  我知道,我怎能不知道。

  他抽了一口烟,“我自己的事情处理得一团糟,现在又身无分文。”

  我的眼泪泛滥成灾,心里一个声音在悄悄说:“我不在乎,我不在乎。”

  “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知道你受了委屈也不会告诉我,只会放在心里。”他长出了口气。

  “我不知道什么是浪漫,但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你那次给我打电话问我吃饭了吗,我给小微说的时候他还不信,你让我什么都不用考虑,只要保证安全,我知道你是让我不要考虑你的感受,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以为我叫你老婆是开玩笑吗?我是真的希望你是我的老婆。”

  女人都是一样的,有多苦都不会在乎,在乎的只是这些。

  他又要休假了,回家过年。

  过年已经让我觉得恐惧,我不知道这次过年对我们意味着什么,我只有在心底默默祈祷不要再节外生枝。

  我一直说自己唱歌不错,他要听听,我就给他唱了第一首歌——亲密爱人。

  今夜还吹着风
  想起你好温柔
  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轻松
  也不是无影踪
  只是想你太浓
  怎么会无时无刻把你梦
  爱的路上有你
  我并不寂寞
  你对我那么的好
  这次真的不同
  也许我应该好好把你拥有
  就象你一直为我守候
  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
  谢谢你这么长的时间陪着我
  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
  这是我一生中最兴奋的时分

  临走的时候他对我说:“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妈妈,我不能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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