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相亲相爱
不知何时,我看着他从远处走来,直至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我知道这就是我可以为之付出血泪的生命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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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冬至了。
我象往常下班一样,溜溜达达往家走,混在一群刚放学的学生队伍里。听到有学生在身边说:“哎哎哎,你看你看,这不是二班刚转来的那个小妞吗?身材不错”。嘿嘿,这些该叫我阿姨的小东西们真是眼拙,不过这也着实让我得意了一阵。我的手机突然响了,不用看就知道是钟山。
接近年根了,白天越来越短,每天下午下班的时候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钟山总是很准时地在我走出单位不久就打来电话,陪我走到家,将近十五分钟的路程。天太冷,他提醒我去买了个挂手机的链子和耳机,耳机上有个开关,接电话时手机都不需要拿出来,真是人性化设计。
“小妞,有伴吗?”钟山坏笑的声音。
“有有有,何止是有,可是有好几个小弟弟在我后面追随着呢。”
“嘿嘿,你可别诱拐少年,我这样的老白菜啃啃也就罢了。”
“他们还说我是他们的同学呢,嘎嘎嘎。”我得意地笑。
“你把脸转过去就没人误会了。哈哈”他大笑。
“你你你,简直要气死我。”我愤愤地说。
“好了,给你说正事。我现在要去吃饭,有人请客,人都在我脸前立正着呢,就先不和你聊了,晚上再给你打,你自己小心点,到家时震一下我的手机,我就不接了。”
“晓得了。”
“啵,左脸。”
“右脸。”
“啵。”
“鼻子。”
“啵,哎哎哎,怎么是咸的,是不是鼻涕又流出来了。”他怪叫。
“嘿嘿嘿,是冰柱吧。好了好了,你快去吧,挂了啊。”
“你看你看,又不耐烦了。”他抗议。
看来那个人是离他有段距离,否则他不会这么罗索了。
“你别走嘛,再陪我聊会儿嘛!”我故作撒娇的样子。
“这还差不多。”感觉他腰板都挺直了。
“啊呸!”
“你这个死妮子,不和你闹了。”
“多吃少喝,尽量少抽,听到了吗?”
“遵命。老婆出门有交代,多喝酒少吃菜,够不着站起来。”
“少喝酒多吃菜。”
“好好好,多吃多吃,把老婆的那份也吃回来。”
“快滚吧快滚吧。”我是真不耐烦了。
“好好好,走了哈。”
“嗯。”
“你挂你挂。”
听到他边说边跑的脚步声,我就挂了。
他一直说要戒烟,我只是提醒他尽量少抽,从来没说过让他戒。他工作一直很忙,一时半会儿也是戒不掉的。现在每天几乎一包半的量,他参加工作之前根本就不抽烟。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不许我说再见。他说有时他正说得起劲呢,我一连串不耐烦的“再见再见再见了啊,我要干什么什么去了”,很是挫伤他的积极性。简直是侮蔑,我什么时候不耐烦了。不过从此以后,我确实再也没说过“再见”。
我唱着小曲继续往家走。走进小区的时候,看到距我一百米前的地方站着个人,左顾右盼地张望。我还在想,又是哪个调皮鬼放学了不回家,让父母着急。
就在我走近他的时候,他猛地窜了过来,直奔向我,我当时就被吓蒙了。
我第一反应就是抢劫,本能地想把包扯下来,但是那天我背了个斜挎的包,扯了两下才取下来扔在地上,然后就猛然没有了记忆。我不知道过了几秒,等我有意识的时候,看到他手里已经拿着我的包往后退了几步,我声音颤抖着喊了一嗓子:“我的钥匙。”那个人紧张地左右看了看,竟然匆匆地把我的包拉开,取出了钱包,把包扔在地上就跑了。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雪地上,当时又惊又怕,全身不停地发抖,心里恐惧到了极点。停顿了几秒后,我站起来拿着包就往家跑。
到家敲开门后,看见妈妈就扑过去搂着她的脖子,号啕大哭起来,全身还在不停地颤抖,腿软得快站不住了。妈妈吓坏了,一个劲地问我怎么了,身上怎么那么多雪,我哭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事发地点就在我家那栋楼下的拐角处。由于当时吓坏了,第二天给妈妈指的时候,怎么也想不起具体位置了,只看到那片小树旁边有一片雪被坐了个印子。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白天走在路上,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就赶紧扭头看看,看到有人冲着我走过来,大脑就有点缺氧,一片空白。
过了很久了,我才告诉姐姐这件事情,姐姐听后紧张坏了,嘱咐妈妈天天去接我。我还给姐姐说起了那个人还我其它东西的情景,我们俩还猜测了一番,觉得他可能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抢钱的,内心最底层还是铺着善良,只是基底有点薄。
那天回家后由于一直处于恐惧状态,竟然把给钟山打电话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我正趴在妈妈身上哭,手机响了。
接通后我赶紧吸了吸鼻子,妈妈把我裤子上已经化了的雪拍了拍,站在旁边看着我。
“死丫头,怎么不给领导汇报?欠揍!”没等我“喂”一声,他就说话了。
听到钟山的声音,我更是委屈了,眼泪又放闸了。
“怎么了,哭了吗?”我还是说不出话,抽泣得更厉害了。
“好了好了,没怨你,都委屈成这样了啊,刚从不是还好好的吗?”他还在逗我。“你又惹妈妈生气了?挨训了?”
“不是。”我哽咽着。
“那怎么了?”
“有人抢我的包。”我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
“人伤着没有?”他猛地嗓门提高了很多,声音由于紧张都走调了。
“我的身份证也在里面,还有……”我自顾自边抹眼泪边说。
“没事没事,不要了,人伤着没有?”他着急地打断我的话。
“没有。”
他长吁了一口气,不再说话。我哭了半天后才慢慢平静下来,听到他接二连三抽烟的声音。
“好点了吗?”他心疼地问。
“嗯。”
“妈妈做好饭了吗?”
我这才发现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去了厨房,抽油烟机在响。
“好像快好了吧!”
“妈妈知道了吗?”
“还没来得及说。”
“大概说说就可以了,不要很详细地叙述了。”
“嗯。”
“不要给姐姐说了,她又要担心。”
“嗯。”
“去洗洗脸,是不是又把脸抹成小花猫了,满脸都是鼻涕。”他故作轻松地逗我。
“你才满脸都是鼻涕呢。”我挂着眼泪笑了。
“快去洗洗,看看妈妈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准备吃饭了,不许再哭了,听到没。”
“嗯。”
“晚上睡觉前把客厅和妈妈房里的电话拔了,我回去后给你打电话。我们还没完,估计也快差不多了。”
“嗯。”
“好了,快去吧,别再乱想了,啊。”
“嗯,我挂了。”
“啵。挂吧。”
结果他回去后多喝了两杯酒,是对他席间打电话的惩罚。接电话罚一杯,打电话罚两杯。
妈妈看我没伤着,也不主动汇报,就没再问什么。或许是怕我越描述印象越深,以后更害怕了。只是从那以后,我每天下班后走到小区路口的时候,就能碰到她在那里买菜。
那天晚上钟山喝多了,打来电话的时候已经过零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