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的故事
一，初识
那年的冬天，我还住3号楼，楼下南边是乒乓球台，俩，周末的时候还经常去打。
上了大学，不用直板了，改了横板，为的是熟悉彼此的打法。班里有个左撇子的直板，和他打球，我就专门用直板。和横板的快攻手，我就喜欢打小球。到现在还能回忆起当时的情形。
有那么一个周六，早早的起来去打球，8点多吧，天色不大好，象是要下雪，拐出楼西门，瞅见几个人影，已经有人在打了。本不想过去，远远看见是几个女生，心里想，或许她们一会就走了。有了点希望，不用等太长时间。走近了一看，原来认识。其中的一个是4班的黄莉。她正和一个女生打得起劲儿。那女生我不认识，个子165左右，穿着当年称做俺们这一级的经典服饰，上身校服，下身牛仔裤，脚下旅游鞋，标准装束。往上看，身材不错。头发长长，眼睛还算大点，看样子是有点近视，打球的时候有点凑前。也没多想，一会小黄让我打，我也没啥可说的，打呗。打了几个来回，小黄说有事走了，就剩下我俩，在北边的台子。南边是高一级的两个拉球手。打的够爽。
一边打，我一边打量她。长相一般，还有几颗痘痘。可态度还不错，对我挺客气。攻法也挺正规，看得出是打过几年球，当然和俺一样，不是专业水平，但也绝对不是刚打球的。杀劲儿还可以，打得还算旗鼓相当。
那个时候俺还单身，看着周围的人一对对儿的，心里那个馋啊，真想找个女朋友。虽然是农民子弟进城，也习惯了周围的人亲来腻去，可到底没尝过那是啥滋味儿。有时候晚上睡不着，也是跃跃欲试，一图一时之快活。尤其是到了周末，你看吧，电影院前卖冷饮的，卖爆米花的，真叫个热闹。那个时候更叫人心酸。不是没人给介绍过，是被俺吓跑了。。关键时刻当起了老学究。。晕吧，现在想想真是个笨蛋。
废话说了一箩筐，在球台上，我就想着怎么和她套近乎，就算多说几句话也行。虽然胆子小点，俺到底是个男生。出乎意料，她没咋对俺冷冰冰。说了一会，我说不如到处溜达下吧。她说行。俺们就在校园里溜达。那个时候接近小寒，树上都有一层薄冰，天气也不咋地，阴沉着，象是还要下。转了一会，到了校友门，西边这里是个网吧。俺就是从这里开始堕落的。上网不聊天，那个时候QQ不流行，很容易就能申请到7位的号码，都不希罕。大门还是从中间走呢，有时候只开半拉个门。走到这里得下车。进了门右拐那个脏厕所还有呢。
进了网吧一看，周末人就是多，没地方。先找个个椅子坐下，有点冷，门缝里还进冷风呢。旁边桌子上是老板的报纸，没事提溜过来看看，不错。我站着，她坐着。我盯着报纸，一瞥间，我看到她头发上有一片雪花，还没消融掉。胆子大了都不知道，竟然帮她拿下来。。这才发现俺真是慌了。有点害怕。。她倒没说啥。后来才得知她早知道我，是他们班一个我认识的男生经常提起我。只不过这是后来的事情了。
算了，既然网吧没啥玩的，不如继续溜达，8点多出来打球，9点小黄走了，我们打到10点半出来溜达，在网吧等了半个小时都没机子，娘的，真执着，我是想下下象棋的。。那个时候刚知道了有个叫联众的，下棋不错，通宵就玩这个。谁曾想没机子。走人，去食堂，大不了我请客。反正我也只能请她吃个鸡腿儿了，再贵了，俺就得好几天不吃饭了。谁叫俺穷，寒碜，也没 多少打工的机会，上次给院长的儿子当家教，赚了几毛钱，都不知道花哪去了。总得买几件衣服吧。真是叫过得清苦。
食堂的包子真便宜，4毛，我吃4个，豆腐的，里边有葱，估计是老葱。不过也没啥特殊味道。虽然说和女生逛街么的最忌讳的是葱啊蒜啊，还算可以，这包子还算不错。给她买个鸡腿儿吧，最起码人家是女生。呵呵。吃饭没花多少钱。
吃了饭，见她没有回去的意思，后来才明白是被我那哥们给卖了。我不了解她，人家可是知道我的。
娘的，一咬牙，大不了再转悠，大不了晚上再给你买个鸡腿儿，大不了过几天吃咸菜的日子，也别丢了俺的门面。
校园里可是溜达了好几遍了，总不能老是没点新意。文化西路上卖衣服的倒不少，可俺没去过。什么时候缺了，西市场。南门外坐2路，咣咣当当的2路车，到现在还是那熊样儿。要想在文化西路买衣服，真没想过。口袋里就那几十块钱，怎么会陪她转这种地方。更何况我还不了解她。虽然一起聊了一会，多数都是她了解我的多，我对她还不了解。
不管如何，能看得出，她对我有意，只不过，我可是怕了。俺是很清楚的，俺一不会打扮，二没钱花销，光这两条就卡死俺了。倒不敢多想，到是人家够积极的。。“咱们去银座地下玩吧”，得了，人家既然已经开了口，硬着头皮也得上，希望不要让我买啥好吃的，要不晚上就该出丑了。那天的确挺冷，记得还带着手套呢，皮手套，10块钱一副，从文化西路工商银行前头买的，真假倒不知道，戴着不算暖和。
到了银座，都下午三四点了，人头攒动，真是热闹。不过不是俺的天堂。看来她是常来，女生嘛，都喜欢吃点零食么的。这个俺能理解。不大来，就记得来买过一点生活用品。平时的小东西，想买的时候，钱都送给学生公寓门口那几个西方巫术里的吸血鬼了。人家领着俺到处转，和俺说这个好吃，那个好玩，自己到成了木头人，一摆弄一转悠，到另外一个不是自己的天地里去了。最后，买了点糖果出来，花花绿绿，一来俺不喜欢吃糖，二来，也对这些吃的东西不上心，更多当然是经济因素了。。小时候可是一分钱就买一块糖啊。
出了银座去哪，泉城广场溜达溜达，泉城街还是个老样子，大粗树，破房子，挤在一起一堆一堆，老店铺还有，旧式建筑，路窄得不得了，两边多数都是卖衣服的。对这些俺都不感兴趣，随便溜达了转了转，天就黑了，黑的早啊，冬天嘛。舜井街总得看看吧。图个热闹，也不为别的。等从趵突泉南路上回来，看看传呼，8点多了，天气冷下来。我说给你个手套，她不要。再三要求下，还是戴上了。聊了接近一天了，总算对她了解了不少。果然是我那哥们把我卖给了她。看得出她对我挺好，俺也心里一阵窃喜。虽然是丑了点，可人还不错，身材更是不错。那个时候刚懂得怎么看身材，原来是上面看那个啊。。。哦，想歪了，心里就痒痒了，还不知道想到哪里去呢。哼，既然这么了解我，看来真的是对我有意。虽然没碰上过几次，原来早就想和我认识。。。一阵的成就感，让俺色心大动，一把搂住她的肩头，这个动作，从趵突泉南路那高沿儿上一直持续到三号楼下那个电话亭。路上还挺得意，俺也算是有女朋友了。只不过这是说给自己听的。
怎么着也得送她回宿舍吧，那个时候可兴这个了。每到周末，4号楼下，那个送花的，提水的，赔不是的，有的是，卿卿我我，腻歪得够可以。
送她回来，心还没平静下来，进得宿舍，他们几个又在推小车，七小对的，懒得理，还沉浸在白日的幸福中呢。这真的是我第一个亲密接触的女生，算是碰过她的手，没胆量多摸一下，搂了搂肩膀，也没挨一巴掌，真是爽。看来她看上俺了。。。不动生色，不能让这些爱起哄的知道。装模作样，到隔壁去下棋去。嘿嘿，今天晚上就要失眠了。。
二，再遇
后来，新的一个学周开始了，平时不在一起上课，也不是一个辅导员，平时难得见一次。再就是，交女朋友，最兴的就是去吃饭了。去哪？当然是一条街了。囊中羞涩，真不敢多去找她，也就路上碰到了，多看她一眼，看得出她眼中的期待，可没办法，不能再进一步，要不自己就得挨饿了。看看自己的这身衣服，虽然洗得干净，可落伍的很，不配，总不能老是经典装吧，那样也太扎眼。显得底气不足。得了，环境如此，只能把握自己，进在咫尺，却难敌这些。不管是勇气，手中无粮，做事就慌，原谅自己吧。也曾努力学习，那点奖金够干啥的。人家礼物是大大的买，俺能买个啥。苦了自己就好，别把人家拖累了。先这么着吧。那个时候哪里有手机啊，班里就几个有的，整天吹自己在电台答题了，一毛一条，答对了奖励，答不对一毛就完了。那总不是俺的生活。骑个28的自行车，也是自惭形秽。面子的功夫可不能没有，在怎么着，也得伪装出个样子来。。说到底，自尊是出于自卑，还不是真正的自尊。想想这些，还是挺想她的，温香在抱，絮语绕绕，真的是胜过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的时候还能自己说服自己，怎么要找个女朋友就成这样了？爱情是美好的，可不适合我。大学是爱情的象牙塔，说的确切点，是有钱人的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对于俺，不是。倒是痛苦的源头。失望的东西还多着呢，想想，算了吧，上次班里撺掇我和2组的那个女生，不一样是这样就黄了。。。得得得，管不了那么多了。
后来又遇到了两次，路上，校医院门前的那块空地，东边的房子还没拆，只是简单的几句话，每次都能看出她期待我更多的话，期待我约她看电影，甚至更多，可俺的确不敢。出于多个考虑，总是一句话收场，你还好吧，我会多找你的。然后就走了。表面的冷漠来自火热的激情，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
渐渐的，我和她越走越远，而我从那哥们那里听到的质问越来越多。
人家多好啊，你怎么就这么了呢，不知道听了多少次。
一声叹息，仅此而已。
三，幻灭
虽然日子过得挺快，那年的情人节也是很快到来。不过是过了年开学后了，也就一个星期吧。情人节，西方的玩意儿，让俺怎么就这么痛苦呢。半个学期一千块，包括吃饭穿衣交际买书等等，全包括在内，真的为难。这个情人节怎么过？彻底和她断绝关系吗？可心里又放不下。不光是钱的问题，很多东西都需要提高，哪能那么快？又是在最脆弱的时候，刚从废墟中爬起来，她的出现给了我很大的信心。可一种恐惧又在心里荡开，难道又会出现以前的那种一厢情愿？
晚上在床上睡不着，想来想去。北边下铺老四说话了，明天情人节，咋过？我说不咋过，又没女朋友。扭头继续想自己的。那哥们来了，明天可是情人节，要喜欢人家就早点表态，要不喜欢，也别耽搁人家。然后又是一番劝慰，她真的很好，虽然丑点，可谁不长痘痘？说的我心里又是一阵热乎，罢了罢了，就算吃糠咽菜，也得拿出点勇气来，大不了找个家教，还怕什么，胆因怒而大，志因辱而强，来来来，明天送花！
下午四点就没课了，老四回来了，说要出去溜达，我说你帮我捎俩玫瑰。一个俺觉得太少，三个又贵了点，一个可是5块钱，那可不简单。算了，要两个吧。
5点多点，老四就给弄来了。还带着包装，那可是俺第一次买玫瑰。小心的放在书架上，心里敲起了小鼓：还不到吃饭的时间，晚上请她吃饭，顺便把玫瑰送给她。呵呵，心里就这么想的。熬啊熬，熬到了六点，可人家没信儿。还以为咋了，赶紧给她宿舍打电话，小六接的，说她出去玩了。。俺这个气啊，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出去玩，也不和俺说一声啊，俺可是提前一天和那哥们通过气的。怎么能这么不重视俺？ 算了，忍了。等到7点半，俺还没吃饭呢。又打电话，想约她去吃饭。电话是通了，她接的。咱们去吃饭吧。她说吃过了。我说你下来吧，我有点东西送给你。她说什么东西啊，明天再送吧。今天累了，不下楼了。。。俺不明白，你是真的累了，还是故意不下楼？今天是啥日子，你应该知道啊，俺送你啥，就算用小指头想都想得出，你却这么对俺。为了请你吃饭，俺可是等到了现在。不管是哪个理由，你都不能这么对俺。怔怔的站在电话亭下，听筒里是嘟嘟的声音，这个时候俺才意识到自己是一片真心向大海了。。哎，何苦呢。
出去玩，不和俺说一声。俺可是提前告诉你的，昨天就让那哥们和你说了，今天想请你吃饭。回来也不下楼，真的就那么累吗？俺不信。第一天俺和你跑了更多的路，你也没说累过。原来是你无心！
怒火中烧，恨由情生，自古如此，恋着的人都这样吗？一抬手，想扔了，可又舍不得，留着，记得这个坏女人。一步三台阶，上楼，进屋，扔到书架上，睡觉。。什么风花雪月，都是假的。今朝甜如蜜，明日成冰刀。哼，再也不想见你。
第二天，在路上，我见到了她，我眼睛掠过，没有停留。她似乎要说什么，可我没给她机会。。还是那句话“你挺好的，以后我会多找你玩的”，这是我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又过了几个星期，我哥们还在絮叨她多好多好，说我也挺好之类的话，不过，我再也不相信，只是很奇怪的问我，为什么不去找她了。她是挺喜欢我的。。。诸如此类，听多了。还想骗俺，没门儿。
那天打球的拍子，她让俺拿着，有时候拿出来看看，心里还有不平。
快放暑假了，大家忙着期末考试，路上还是能看到她，一件浅蓝略带点缀的连衣裙，依然是老样子，眼神里似有怨恨，不过我不会再留意这些。都和我无关。
同时，在她的身边，有了一个提水的男生。个子不高，不超过165，还不如她高。长的一般，肯定没我帅。我靠，你也太瞧不起我了，你不要我，你去找个这样的。。真行，我算是瞎了眼。。
晚上，哥们又来了，说起来这些事，我把那天情人节那天的是事和他说了，他叹了一口气：她是喜欢你的，只不过你没明白，她那天不下楼，不是真的累了，她是想让你在楼下的大妈那里传呼她，再顺便让谁把花带上去送到她宿舍，这样，大家都知道她收到玫瑰花了。你啊你，竟然连这点女生需要的虚荣都不懂。哎。
一刹那，思维凝固在那一点，心跳似乎也停止了。
N年后的今天，往事历历在目，把这段故事写来，可谓无憾矣。
[ 此贴被灵犀一点在2008-05-27 03:29重新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