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痛!然后是麻酥酥的感觉,好象是被欧洲中世纪传说中的吸血鬼叮上了一样----被吸血的人反而有一种特别的满足感。我盯着从体内流出的鲜红的血液,不由自主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第十三针了,就要结束了,我很快可以拿到我应得的了。
我心里一阵高兴,身体不由自主动了动,胳膊上的又一下刺痛让我呲牙咧嘴!“早告诉你别乱动!看,拔针的时候疼死了吧!”护士的脸上带着笑,一只手用棉球按着我痛苦的中心,另一只手熟练地扯下了我胳膊上的橡皮管。“按住了!”我使劲地压着棉球,恨恨地看着微笑的护士:“还在幸灾乐祸!”她可不吃我这一套,拿着装有我宝贝血液的针管,小心地放入一个盒子里,接着又寻向了下一个目标。
一周前,我禁不住诱惑,报名参加了医院进行的药物人体试验。小田田已经用几张红色的人民币和臂弯处的两串针孔痕迹,以及那并不发达的肱二头肌向我证明了这确实是一个安全快捷的解决我实际困难的方式。本来我还在犹豫,不巧我五一旅游回来的时候把手机又送给出租车司机了,于是我心里的最后一丝顾虑也随它而去。随小田田报名的时候我还有点庆幸,这一次试验的药物是阿司匹林-----不像上次,是什么什么孕酮,以至于我盯小田田盯了一个月,看他的身材是不是会走样,嘿嘿-----我也咨询了同学,据说只要不是激素不是化疗的药物就没太大问题。
周四做体检,我很顺利地通过了。周日,我和小田田还有其他几个试验者早早地乘公交来到了济南****医院,开始了被试验之旅。一位医生把我们带到了一间大病房,在另几位医生给我们做了基本检查之后,让我们每人服下了一片阿司匹林。看着医院的白墙,我还有些紧张,拿着空针管的护士更是给我了不小的压力。5分钟后,护士抽走了我们每人5ml血,10分钟后又是一次,15分钟,30分钟,1小时----时间越隔越长,我的紧张也好象被她们抽走了,心里越来越平静。
其实我是怕医院的,小时侯得过肺炎,住院的时候打针打怕了,每次都和护士捉迷藏,然后被捉回来 按在床上。我从来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身份来到医院。护士和医生都离开了,要2个小时后才回来,小田田上窜下跳,和其他人闹个不停。我躺在床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默默地思索着。以前,我是一个捉迷藏的孩子,那现在的我像什么呢?我的目光落在了消毒盘上,里面的剪刀让我灵光一现,对!小白鼠!现在的我不就像那只小白鼠么?
大二的时候我们都要做细胞实验,小白鼠是最重要的材料之一,而且它们都是一样的命运。我也做了实验,于是我仍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次做刽子手的经历。
我用右手轻轻地拉了拉它的尾巴,左手抓住它背部的皮毛,一直抓到头部。同组的其他同学都在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拿起了剪刀----到了该动手的时候了。小白鼠微弱地挣扎着,它还不知道自己下一刻的命运。我把剪刀贴近它的颈动脉,默念着老师的话“一刀毙命才能让它少受痛苦”,咬咬牙狠狠地剪了下去。小白鼠挣扎的力道一下大了起来,头拼命的摇晃,爪子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我几乎抓不住它了!哎,我还是没能给它个痛快。本想再给它一下,但它再也没给我下剪的机会。无奈,我只有暂时把它放在水池里,让它稍微稳定一下。等了越半分钟,我才下了第二第三剪,几乎把它的头剪掉,它才不再动坦了。我不嗜血,除了苍蝇蚊子我几乎没杀过生,看着某些同学那兴奋的脸,我有些茫然。但在我手下死掉的小白鼠却遭受了更多的痛苦。我只能对它说声抱歉。
针头凉凉的,和剪刀一样。刺入身体的时候很疼,小白鼠在挨剪的时候不也疼的要命么?我在拔针的时候挣扎了一下,小白鼠为了活命,不也做了最后的挣扎么?我们几个试验者,同样也有因第一针没找到血管而挨了许多针的。都是为了实验,都不能反抗,只不过一个是因为力量的悬殊,另一个是金钱的诱惑。
护士又来了,我收起思绪,缓缓地站起身来,再次把胳膊伸了出去----
今天,我是一只小白鼠。但我幸运的多,起码,我的小命还在。